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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明的女儿——陆忆敏的诗歌(2)

多姿多彩的画面浸染着悲哀:一群如花般“生动”的女士,却不得不对世界做出种种“无人认领”的姿势,像一群永远流浪的女囚徒,一座永远不能靠岸的漂泊的岛屿。在“你知道”、“你看看”、“你认认”这种无可辩驳的指认语气背后,含有一种隐隐的激愤。但这种激愤最终还是被一个客观的女性群体轻轻压住,也就是说,此时突出的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女性群体,而不是诗中的叙述者本人,“她”隐藏在“她们”背后。这里我们看到建立女性主体意识的另一种方式:不是在一个封闭的天地中和男人上演激烈的对手戏,也不是在男人离去之后于黑暗中注视自己身体上所受的“伤害”和“伤口”,而是在面临一个女性群体时所产生的认同感,是无条件地加入到自己这一性别和其遭遇的共同行动中去。其中关于发辫的两个精确的意象(“绕上右鬓”、“披覆脸颊”),便把一种关于女性的命运轻轻点破:这是那种古时的妇女和现代妇女都难以超越的亘古的东西,是东方妇女和西方妇女同样在劫难逃的劫数。“我”当然只是其中的一名:

谁曾经是我

谁是我的一天,一个秋天的日子

谁是我的一个春天和几个春天

谁?谁曾经是我?

如此急速的追问挖掘了关于女性命运的一种真相:她不幸的遭际也曾是无数女性在此之前遭遇过的,后来者仅仅是重复前面的人已经上演过的故事而已,因此.她的痛苦并不比别人更沉重,她的叫喊也并不比旁人更响亮和清晰。等待着年轻女孩的,只是一首“古老歌谣的续唱”而已。她是徒劳的,不,她们是徒劳的:

我们不时地倒向尘埃或奔来奔去

挟着词典,翻到死亡这一页

我们剪贴这个词,刺绣这个字眼

拆开它的九个笔画又装上

人们看着这场忙碌

看了几个世纪了

他们夸我们干得好,勇敢,镇定

他们就这样描述

有关死亡的描写没有发展为一种“呓语”,没有成为往自己头上倒土的一种“号叫”,这八行诗句为人们提供了这样一些界限:第一,复数“我们”对单数“我”的一种限制。死亡作为个体存在的最后一件事实,从中极有可能成长出一种仅仅属于个人的私密话语,被当作个人绝不与他人分享的一桩私有财产。那样做无论如何有失体面和庸俗不堪,因而“我们”在这里有效地阻遏了个人无节度的自我膨胀,阻遏了由这种膨胀带来的自我精神分裂。第二,“人们”对于“我们”的一种限制。焦距突然拉开,目光转移到作为旁观者的“人们”、“他们”方面,是接受了从一种“他者”的立场对于“我们”的反观和审视(而不是自我诅咒),由此也包含了“我们”对于自身的反省和审查(而不是一味自我沉溺)。当然,主体仍然是“我们”,“他们”不过在外围“鼓掌”、“喝彩”。这样所产生的奇妙效果是,某种嘲讽的力量同时落在场内场外两种人(性别)身上,从中产生的是这两部分人之间的互相嘲弄、限制乃至力量的平衡。第三,动词对于情境的限制。这里出现的一系列动词显然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倒向”、“奔来奔去”、“挟着”、“翻到”、“剪贴”、“刺绣”、“拆开”、“装上”,等等。一连串动作的发生和完成,提供了一个非常具体、确切的场面,其中有着若干细小的单元和规定,它是如此清晰可闻,带着女性手工劳动的特点,从而免却了将事情说成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该诗的最后一小节以仍然是自我嘲讽的和十分利索的口吻,将全诗结束在一个维护自我尊严的姿态上:

你认认那群人

谁曾经是我

我站在你跟前

已洗手不干

《死亡是一枚球形糖果》《温柔地死在本城》《可以死去就死去》,从这些诗作的题目上即可看出,陆忆敏在处理这个主题时,是把死亡放在一个能够接受的位置上,而不是与之对立、对抗的位置上;是将死亡当作一件能消化之物,而不是需要呕吐出来的一种东西;死亡甚至是始终与人相伴的柔情蜜意的事物,这种对待它的态度,是包容的、宽大的,用她自己后来的话来说,是“宽怀”的。

在写完有关死亡的这批诗作之后,陆忆敏似乎有一个短暂的歇息时期。当然,不会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静止,而是又一个等待、观望、重新积聚力量的时期,一个再度找到自己的音准的尝试时期。《理喻》中的部分作品便是这样。某种东西似乎发生但又似乎尚未发生,某些字句似乎出现但又似乎尚未出现,或者一边写着,一边又用另外一些词句将它盖上。这种犹豫不应该被忽略。也许像陆忆敏这样对待死亡的友善的态度,才更像是从死亡的那一头走过来,是的确经历了那种沉痛的。只不过这种沉痛已经和她内在地结为一体,她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好像那是回一趟家。我是否能够猜测在人的一生中,尽量不去叩问那个主题才是更恰当的;因为这样做,等于去查看生命的墙脚,去面对人们本来无以面对的自身的脆弱,有过这种体验的人,怎么可能再有力气?怎么还能振振有词或喋喋不休?只要有一点诚实的人就会感到那种彻底的无力,那种一度降临便永远降临的挥之不去的伤痛。

在生活的那一头

似有裂帛之声传来

就像我幼时遭遇的那样

——《老屋》

不必追究!我想只要是中国人就会拥有一份同样的经验,我们凭天生的直觉和悟性就会明白,我们的生命都是从一个伤痛开始。这种伤痛把我们这些在世的和那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联系在一起,让我们和他们分享同一种情感。就像我们这片大地上布满不计其数的难以合眼的亡灵一样,我们的身体和记忆中也都充塞着这些亡灵的身影和声音。他们因为不能得到一个体面尊贵的葬礼而不能升天,于是我们就好像和这些亡灵厮守在一起。这是我们处境的一种真相。接下来这批标题为《室内的一九八八》的诗作,依我看,则主要是关于生命与生俱来的隐痛(它的易受伤害)以及和亡灵同住一室的经验。

我细数周身的疾病与积习

与家人商量

关上屋门脱胎换骨

——《一月二十六日》

这便是陆忆敏了。她不会津津乐道于向别人展示她的伤痛,将伤口发展为一种诅咒、示威的力量,甚或是现世找兑的一张凭据,恰恰相反,她宁愿“关上屋门”独自面对它们。可以称之为“周身的疾病与积习”的东西,肯定与某种命中注定的因素相关,乃至是一种形而上的成分,要想“脱胎换骨”似不可能。

我受伤的手疼痛经年

在记忆中,它的声音

如一只老蜂飞进心房

如今,它如一个包裹

仍安放在我的床头

你要相信它从未被打开

——《六月二十四日》

这里,“受伤”仅仅是一桩内心秘密,是一些悠久的记忆,只是隐隐地在发挥作用(“如一只老蜂飞进心房”)。它过去“从未被打开”,不难想见,将来它也不会被打开。它和那些永远不再发出声音的东西同处一处,和这些被湮埋的事物具有命运上的一致和连贯。

在那昏暗的走廊终端

与先人们同时落难

身临绝境的不是我

但我与身俱在

——《二月二十四日》

和前面提到的《美国妇女杂志》中的情况一样,这里再次出现了复数“先人们”,于无意识中,陆忆敏仿佛把自己看作了一只“容器”,即艾略特所说的“贮藏器”(诗人的心灵实在是一种“贮藏器”)。她将那些从未出过声或永远地失掉声音的人召集前来,聚拢在自己的诗行中。

我,暗示我高大的客人

坐下,不要对我瞠视

当有钥匙在门上转动

我蝴蝶般飞向门边

客人如同书本

被我遗忘在沙发上

当我刚要启声说话

有人就从背后

拽住了我的头发

——《四月十日》

有一两个人影

在我床前晃动

他们陪伴我但疏远我

——《四月十九日》

我追随你历经一年

而他们已来追随我

面壁而坐

——《十月十四日》

这期间的作品还经常出现诸如“隐入黑暗”、“也已隐去”或“离”和“去”这样的字眼,在某种意义上,它们也可以看作有关死亡主题的进一步延伸。只是从死亡这面镜子中,陆忆敏读出的是一个沉默的群体,是那些晃动的影子们。这些幽灵甚至构成对生者的一道衡量的尺度,一种遏制和界限。它们和活人身上无言的疼痛站在一边。

陆忆敏的诗中没有那种恶狠狠的、险象丛生的意象和言辞,她更宁愿采撷日常生活中屋内屋外随处可见的事物:阳台、灰尘、餐桌、花园、墙壁、屋顶,等等,她有着一份在女诗人那里并不多见的与周围世界的均衡感和比例感,因而她能够举重若轻。许多句子像是信手拈来,可以想见她写得不吃力。从形式上讲,她的诗比较接近中国古典诗歌中的长短句——词,上下行字数参差不一,段落的划分也比较随意,语言的行进随着呼吸起伏,有很强的节奏感,能吟能诵。有两种形式可以说是她独有的并运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一种是以三行诗句组成一个段落。为什么是三行而不是四行?是一个奇数而不是偶数?这有些难以解释得清,但其所造成的效果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它显得有些突兀,有些欲言又止,有些悬置的感觉,但仿佛是经过了一个小小的阻隔,更加快了后面诗句的运动。

做官就是荣誉

就能骑在马上

就能找到水源

——《沙堡》

在《可以死去就死去》这首诗中,一共五个段落,前四个全是由这样的三行组成:

纸鹤在空中等待

丝线被风力折断

就摇晃身体

……

汽车开来不必躲闪

煤气未关不必起床

游向深海不必回头

这使人产生一种加速度的幻觉,在这种幻觉中,自然也就包含着说停就停这层意思,一如该诗的题目所揭示的那样。

陆忆敏运用自如的另外一种形式是,起首的段落只有两行,然后随意地发展下去,下一个段落有八九行之多,甚至再发展出另外一个段落。起首这两句有一种突然冲破沉寂的尖锐的感觉,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被摄入奇境

而隔渊望着人们

——《上弦的人》

与年度有关的鹰

泻下如高山流水

——《元月》

我坐在光荣与梦想的车上

去到无论哪个地方

——《我坐在光荣与梦想的车上》

在这部诗集的最后一部分“玩火之光”中,有两首不可多得的好诗,《墨马》和《避暑山庄的红色建筑》,它们无疑是现代汉诗尤其是20世纪最后二十年中国新诗重要的收获。对陆忆敏来说,这两首诗也是她的“集大成者”,集中体现了她热烈而有节度的古典情怀,她的生命中隐秘的喜悦和哀痛,她对遥远的事物长存不朽的信念,以及对语言富有穿透性的灵敏运用。这些都构成了这位都市才女诗人的主要特点。前面已经说过,陆忆敏不是那种实验性诗人,而是另一种结晶式人物,她避免开掘那种未经开掘的生命及其黑暗,而宁愿处理人们已经处理过的对象,甚至艺术本身。此两首诗中出现的墨马和避暑山庄的建筑其自身已经是十分精致的艺术品,吟诵它们,是专注于文明背景之上的锦上添花的行为,是对古代文明成果所表示的敬意和仰慕,也是对写作诗歌这种自身行为所作出的一种阐释:如果我们的活动不是去增添和丰富文明的财富,让人类的文明延续下去,那么我们干什么呢?如果生命的进程不是为了缔造美好,不是为了改进生命本身,难道是为了从事破坏和践踏?是为了满足人的备式各样潜在的法西斯冲动?陆忆敏以其轻盈优雅的诗句提供了自己的回答。这两首诗有着丝绒般华美柔和的质地,上面绣有若干微小却叫得出名称来的十分坚实的细节,微雕似的,层次清晰,动静相宜,不管从整体上看还是由局部审视,都非常耐人寻味。至今读这两首佳作,仍然令人吃惊不已。

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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