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年星水先知以命窥天,引发天光落地,观星阁以此为契机,在中州兴建七城,并在城中修建观星塔,世人称之观星七城,七城观星塔与洛城观星阁相辅相成,这么多年来为人族准确预知了数次大灾难,而竹城便是这七城之一。
竹城,潇水上游河畔新兴之城,由于境内多产竹而得名,然竹城周边本位中州欠发展区域,居民多以种田狩猎为生。城池的兴建带动了周边的商业,也使得许多村落村民进城发展,成为空村。
此时,竹城一间小客栈里。
二楼普通的客房,有一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小床便是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的空间,还有几张松木桌椅,上面放着茶杯水壶,壶里泡着半壶热茶。或许因为勤劳的缘故,物品都都十分干净整洁。
道痴坐在与床相对的椅上,他面前摆着茶杯,杯里的茶水已经见底。道痴并没有喝茶的意思,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躺在床上的月铭身上。
月铭已经昏迷两天了,期间道痴喂了他几根胡须,也发现了月铭怀中还有许多胡须,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心中骂了无所次。因为心忧月铭,道痴难得的没有去报复,也难得的在同一个地方枯坐了两天。
若不是月铭的呼吸一直平稳,道痴怕是要去求人了。他生性不喜求人,但为了这唯一的徒弟,估计也得拉下老脸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月铭吃力地张开眼睛,霍然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父亲,母亲。”
他仍旧无法缅怀。
偏头看去,正与坐着的道痴对视,“醒了。”
道痴的声音便如同他杯中的茶水般平静,孤寡无味。
“嗯。”心中明白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月铭虽然难过,但也知晓,娘亲遗言里月家丢不起这个人,这面子必须要自己挣回来。
再一次抬头,看着道痴,月铭的目光从未如此坚定:“仙人,您能教我修行么?”
这让道痴怔住了,虽然他对月父有愧,此番想将月铭带回昆仑,但也仅仅是想保月铭一世平安,月铭的资质实在是差得可怜,他并没有把握月铭能通过昆仑山的测试。
这回答起来也就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能是能,可是···”
“仙人,我会努力的。”月铭猛地点头,“很努力的。”
道痴以为月铭是受父母之死的刺激,无奈地苦笑,答应了下来。嘱咐月铭好好休息,他下去让小二加点饭菜。
很快,道痴便是上来了,在他身后,小二提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在桌面上,道了声“慢用。”退了出去。
月铭挣扎着起身,坐到椅子上,今日没有进食,他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便是一阵狼吞虎咽。看得旁边的道痴也是食指大动,以他的修为本无须可以进食,但看着月铭则饿鬼投胎的模样,道痴也是随意的添了一碗。
客栈的东西虽不精美,但口味还算可以,月铭一连吃了五碗米饭才停了下来。看着道痴桌前已放下的碗筷。月铭抬头正好看见一脸微笑的道痴。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仙人,我实在太饿了。”
桌上的饭菜只剩下残根。
道痴道:“没事的,还需要加饭么?”
月铭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道痴笑道,“想我当年如你般大小,吃得可比你多的多。”
月铭道:“因为那是仙人。”
道痴微微摇头,正色道:“既然吃完了,我们便启程吧。”
月铭点头,“好的,仙人。”
两人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当下便唤来小二,将房钱与饭钱一并结算。走出客栈,道路上人来人往。有些声音即便不想听,却尤显得刺耳。
“听说了吗?七大宗门之一的蜀山这次广开山门,据说是为了十年后的问剑观星。”
“切,你消息老套了吧,我可是听说,蜀山早已经特招了三名弟子,这可是真正的内门弟子啊。”
“不对,是亲传才对,据说其中有个就是我们竹城的。”
“我听说她还有个娃娃亲,叫什么月铭的。”
“落伍了吧,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怡然小姐早已经休夫。”
“我怎么听说是休妻呢?”
“你如果有个这么厉害的妻子,你会舍得休妻?”
“呃,也对。”
月铭的脚步顿住了,就如同文旭所说“何必在乎过程”,他的确没必要在乎过程,只要结果出来,过程自然有寻人去猜测。平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道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这说得便是你吧。”
月铭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仙人,我会忘记的,下次再也不会这样。”
道痴微征,望着月铭离去的背影,他没有想到月铭会将这件事情看淡,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虽说这世间修者无数,能飞行的“仙人”也不在少数,但道痴仍旧不喜被人围观,这才刻意带着月铭不行出城。刚出城,寻得一处人少的地方。道痴拉着月铭腾空而起,往西方飞去。
这是月铭第一次真切感受飞行,道痴飞行的速度极快,月铭甚至能感受到耳边不时响起的破声。高空中热度更甚地面,好在飞行所刮起的风将这份炎热抵去几分,在使得月铭能勉强坚持。
脚下的土地愈见变小,就连那巍峨竹城也成一掌之地。月铭的心随着飞起,竟涌出无尽豪情,“仙人,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飞行。”
高空中,道痴身子微顿,“二十年吧。”他说得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保守,要想飞行,昆仑仙术需要修到4层,而一般弟子修行到4层所需的时间便是十五年,月铭的资质让道痴心生惋惜,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草草掩饰。
“二十年。”月铭喃喃。
更像是个目标,二十年。或许在寻人眼中二十年正直年少,但当月铭自己已飞在空中,他便知晓,自己此生定然不止三个二十年。虽然名师难求,仙资难觅,但最后成为强者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是什么仙资,而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修行之路漫漫,贵在坚持。
这些都已是后话。
道痴带着月铭,却无半点疲倦之感,连连飞行。只是在饭点路过城池时才会停下,待月铭食的温饱,便再次赶路。这期间,道痴也渐渐开了胃口,每日也如同凡人一般吃食,竟也找回了未修行前的欢乐。
一连赶了三天路,两人终于是来到了昆仑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