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依然迎着似火的骄阳盛开,这已是韩成溪来到这里的第二个秋天,想想过去的这1年多时间。有欢喜,有忧愁,一边游走在荷花池边,踢着小石头子儿,一边想着,未来日子的打算,韩成溪,望着远处的绿色荷叶,发起愣来。蹲在地上,许久也不觉腿麻,忽听院门后传来一阵:“喵~喵”呜的声音。唤醒了幻想中的韩成溪,她迅速抬头,哪儿来的黑色小猫咪?约摸才4~5个月大,通体的黑色毛发,黄色圆圆的瞳孔,在下午霞光余晖里,发出一丝金色的淡淡光芒。韩成溪跑过去一把拥住正要跑得小猫咪,奇怪的是这猫咪竟也不怕人,也不抓人,性子温顺得很,竟让韩成溪模着,发出:“咕咕~咕咕~”很小声地声音。这是猫咪在表达自己舒服喜欢的方式,韩成溪基本上就差恐龙和鲨鱼没养过了,曾经被家里人笑称是开了个迷你动物园,猫狗是家常宠物,仓鼠金鱼,兔子鸭子小鸡,都养过了,那年养只小鸭子到了一斤,放学回家,家里人在吃晚饭,韩小溪问:“小鸭子呢?”“诺“亲戚指着一个大菜碗里的红烧鸭子,旁边的小孩子吃鸭肠子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油渍,韩成溪把碗筷往桌子上使劲儿一放,怒视着每一个往盆子里夹菜的人,满脸只写着”你多吃几口试试!"结果那盘菜只被不同通人事的小屁孩吃完了,其他人也就识大体地只吃周边碗里的菜肴.
正沉浸在过去的文明社会生活回忆中,忽而从院后门,冲出一个头扎双丫髻,一身红似霞光穿着细腻丝绸缎的小姑娘:“看你往哪儿跑~!!!”怒气冲冲朝着小黑猫就是一脚,小黑猫身手敏捷,灵活地四肢一闪就躲到了韩成溪身后,发出:“喵~呜的长音,好像在说:“别杀我别杀我!”
红衣小姑娘不依不饶,双手叉腰,拿起手里的皮鞭:”装可怜?装可怜我也饶不了你!哼!“抬手正准备甩鞭子,这一鞭下去,猫儿不死也得是残废。
韩成溪一个跨步向前,迅速抱起小黑猫漂亮地转了个身,巧妙地避开了红衣姑娘的鞭子,微微一笑:“姑娘,好歹一条小生命,犯不着这么狠用鞭子抽吧?”
”你干嘛多管闲事?它偷了家里准备做饭的一箩筐鱼仔儿,还有把我的鸡蛋羹吃完了!”细看小姑娘左眼下方有颗小黑痣,现代韩成溪听一姐妹说着面相学的那点儿事,上面说,眼角下方紧挨有痣,非善,虽生的娇嫩,心眼也不会太好。
“哦?那证明你家里伙食好,猫儿也想分一杯羹!?”
“呸!这是只野猫儿,又不是我养的,打死也就算了,在这儿老偷吃的,惹人厌烦!”红衣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前,鞭子往腰间一系:“你给不给我,猫儿?”
“见姑娘这身打扮,上好的丝绸,手工繁杂而精细,非富即贵,又不是小门小户,何必在意这一筐子鱼儿,一杯鸡蛋羹呢?小梅,给她。”随即给小梅递了个眼色,小梅心领神会,从腰间取出几两雪白的银子。“这些够买好多鱼儿鸡蛋了。”小梅嘟囔着。
后院里匆匆追过来一紫衣小丫头,附耳对红衣小姑娘:”小姐,就算了吧?“声音刻意压低:“这是韩府。”
“本姑娘才不稀罕!”红衣小姑娘脸色微黑,扬一扬鞭子转身就走,侧过头来:“哼~!多管闲事,走着瞧!“又是一记白眼丢给韩成溪。
韩成溪默不作声,一十多岁小丫头,那么嚣张,不过,倒是挺有意思,难得棋逢对手,正愁这里平淡无奇太无趣,这下好啦,来了个好玩儿的人。
是夜,韩成穆拿着把绢丝小蒲扇,穿着米色纱襦裙颇显清凉,来到院子里休息,忽然从旁边大树上跳窜出一个黑影子,“哎哟!”韩成穆吓得跌坐在地上,“什么啊!”回头一望,影子不见了。
哇哇地大叫:“哇鬼呀!大士爷救我!“便跑开了,韩成溪听见院子里动静,赶了过来:”一定是“小咪”(韩成溪给小动物都取了名儿)。“
”小米是吃的吗?姐姐,我刚刚见鬼了!“韩成穆战战嵬嵬,”别怕,有姐姐在呢!鬼也不敢伤你,不然姐姐我让它们永世不得轮回!”
“小姐,老爷夫人下人们都出去祭先人了,要一起出去吗?”
“好。”差点忘了今日是中元节,在宋朝多半这里称作盂兰盆节。
父亲在那边不知谁给他烧纸,韩成溪一手托腮,一手搂起地上的小黑猫,装作漫不经心的问着:“你那里有纸钱香烛和纸钱包吗?”
小梅皱眉道:“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平日里小梅是不多管事,这个事,她很奇怪。往年家里都有长者烧纸钱祭奠先人,小姐问这些做什么呢?
“哦,我见一个小乞丐病死了,拿点儿纸钱供品,让她在地府也有吃穿用度。“这谎可真不好撒,说是先祖肯定没法说得过去,说是朋友,但也没有朋友早亡的,只能这么凑合着了,好在小梅,信任我这个”姐妹“,总不能说是祭奠父亲吧,这个世界的父亲,现在可是还好好的呢~!
”好吧,刚好我准备了一些,小姐先拿去用着,奴婢再去补点儿,稍后就到。“小梅把门边上放着的一捆香烛纸钱包以及几盘糕点小酒瓶子提了过来,是用厚厚的纸包着的,古时候就是讲究环保,啥都是纸做的,虽然粗糙了些。
“恩,你先别急着来,我一个人没事儿,等我先把一切弄好了,自己回府。“韩成溪当然得想个办法先把小梅和妹妹支开,不然,没办法烧纸钱给父亲。
”姐姐,今儿鬼节!你不怕吗?“韩成穆眨巴着大眼睛,姐姐胆子好大哦,非常崇拜的看着她。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姐姐胆子大着呢~但是你要是怕那些孤魂野鬼脏东西啥的,你就先睡去吧,其余的姐来做吧!“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你去!“
这下不好,小梅走了,小妹又要跟着来了,就知道她胆子不小,不过还有一招儿。
”你帮姐拿点点心来好吗?姐有点饿了,麻烦你了我的好妹妹。“韩成溪满脸堆笑,双手合十,眯着眼从指缝里偷瞄韩成穆。
“好吧好吧。”韩成溪双手推着韩成穆:“快去快去妹妹。”
好在小梅带过来了祭品,韩成溪放下手中的小黑猫,趁韩成穆离开院子,抱起纸包撒丫腿就开跑,这绣花鞋可比现代的高跟鞋好走多了,绵软舒服,还全都是纯手工制作。
走出后门,韩成溪辗转来到一小巷子里,巷子里烧纸钱的人不多,零星才三两人,韩成溪正处在巷尾上,放下纸袋,依次掏出纸钱,香烛,点心,酒瓶。
缺火的古代就是那么不方便,韩成溪朝旁边即将燃完的蜡烛鞠了个躬:“逝主有怪莫怪,我只是借用一下您的阴火,稍后还给您!”
把点燃的香烛摆放好位置,才发现,好像少了爆竹,这会儿去哪里拿爆竹呢?忽地猛然想起什么。左顾右盼,这里的人都不见燃放爆竹,貌似这宋朝,不会燃放来引鬼拿钱。那就将就这样吧,“老爸,你知道的,我在古代,没办法给你放鞭炮了,你在天之灵,应该知道女儿在古代记着为你献上冥钱,在地府,你也享受一下,该吃该用的,多买些,你爱喝酒,这是敬你的宋朝老白酿”,韩成溪举起酒杯,横沿着香烛洒下,“你带给我宝贵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虽然来不及报答养育之恩,但是,希望你在地府能够快点投胎轮回,下辈子,做个长寿老人,活到一百多岁!还有,不要想念我,家里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太多了。不知道为何,会触动了那个奇怪的机关,穿越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希望你能够指示我回去的方向。保佑我平安,这个世界我多了很多‘亲人’,希望你也保佑他们,还有韩父,韩夫人,她们都带我不薄。
默念完致词,韩成溪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已是眼里噙满泪水,快要决堤出来,强忍住,又看了看繁星遍布的天空,你曾说,女孩也要坚强,抬头可以让眼泪倒回去,悲伤也少一些。此时幽黑的天空,黑得无边无际,就像思念一样。
等韩成穆小梅赶过来找成溪,纸钱包才烧了一半,上面写的名字还没燃烧完,韩成溪紧张的挡住小梅和成穆的视线,
“你们才来呀!都等不及了,自己先祭奠了。快烧完了,你们先回府吧!”
"我们等你一起回府~“几乎是异口同声,这两姑娘,还真默契。
韩成溪哭笑不得,”你们听说过灵魂附体吗?“
两小孩迷惑地对望,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如果你们不认识我所祭拜的人,而守着一起和我烧纸钱,恐怕他是个小男生,看中你们俩哪一位,让鬼婆勾去做鬼新娘哦!
“我们才不要!"又是异口同声,真怀疑她俩是一个妈生的。
”那你们还不回去?“
小梅拉着成穆,匆匆回府,’好在我还有最后一招儿,古人大多总是对神鬼之说坚信不疑的。‘
‘好在没让她们看见烧的字,不然我就不知道怎么圆了‘看着燃了大半的纸钱包,韩成溪轻轻吁了口气。
”娘亲,你看这姐姐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点蜡烛~!“一黄衣小孩拉着妇女的手,从身旁经过,五岁的样子,多可爱呀。
”赶紧走,你不知道这是烧给过世的先人的纸钱,别说些忌讳的话了!“
”哦,是的,娘亲~!“小女孩嘟着小包子脸,肉嘟嘟可爱得紧,却被神鬼吓得立刻闭上了小嘴儿,跟着她娘亲匆匆离开这个阴郁之地。
韩成溪继续凝望着缓缓燃烧的香烛纸钱,仿佛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美好的童年时光里:
“父亲,我长大你就别上班了吧?!”韩成溪给父亲揉着肩膀,白嫩的小手给他温柔地捶着后脑勺。
“哦?为什么要休息?”
“因为等我长大了,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你就不用上班了啦!”
”哦,好好好!我的小宝贝!“韩父开心得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你这是烧给谁的?”熟悉的男声从墙边飘来,把发愣的韩成溪拉回现实里。糟糕,不会又是哪个熟人?韩成溪赶紧用酒杯压住纸钱上没烧完的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