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不懂得去爱,所以,我爱得太辛苦,被我爱的人,也同样太辛苦。
我妄想让我的绝望,都带上向上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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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极具穿透力,在N次化学考试不及格之后,我决定彻底放弃,不再做任何的垂死挣扎,我想,我得有尊严地活着。
很潇洒地丢下笔,骑着单车去郊外,迎面吹来的春风,夹杂着各种花的香味,弥漫在湿润温热的空气里,格外好闻。
这是自由的味道。
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头顶一片碧绿的梧桐,投下一个季节深深的暗影。
偶尔掠过的飞鸟,留下一声声欢愉的鸣叫。
这是一个被时间遗忘了的春末,几乎看不到夏的影子。
我看着树顶,那些发达的枝系,在疯狂地生长。
我叫苏画,高一七班的新生,有的时候沉默这不说话,有的时候却又聒噪得不行。
我总想写点什么,那些半路夭折的遇见,半路夭折的感情,像一个平静的湖,沉睡着月亮破碎的倒影。
这一生,我似乎没有感动过任何人。
我总是喜欢写那些凌乱的句子,即使下一句与上一句并无任何关系,我还是想把它们拼凑在一起,生拼硬凑,玉石俱焚。
总是喜欢蹲在乡间的田埂上,将自己脚边的草拔光,像那些任性的孩子一样,望着喜欢的方向,思念着喜欢的人。
时间在我的无名指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细微的伤口,安静而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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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上一整天,等着夕阳下上,起身拍掉衬衣上的草屑,迈着轻快地步伐,推着单车回家。
晚风轻拂,木槿花似乎要开了。
车轮碾过余热未散的青石板,发出生硬的轻响。
我听见背后有东西坠地的声音,回过头,看到一个低头拾着画板的少年,浅蓝色的格子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他的五指白皙而干净。被风吹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抬起头,目光落到我身上,对着我微笑,然后默默地推着单车从我身边经过,我问到了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极淡极好闻。
笑容很干净的男孩子,有着安静的眼神,与世无争。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化为一个点,消失在弥漫着花香的小径上。
头顶暗红色的苍穹,盘旋着一种诡异的蓝色,散发着无形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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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我知道了那个男孩子的名字,陆杳,给人一种很沉静的感觉。
和陆杳第一次说话,是在学校的画室里,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是杂乱无章的鼓点。
我独自站在窗边,看着雨中静默的梧桐,白色的桐花落了一地,一地的静谧。
我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子,想起清和。
想起学校后山秋天长满狗尾巴草的山坡,想起清和靠在窗边微笑的样子,想起她的房间里一幅幅有着绚丽色彩的秋海棠,想起那些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岁月,想起那些干净的面孔。
那是清和死后的第二个秋天,她的坟头铺满了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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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最最喜欢秋海棠,最最最喜欢秋海棠。
我曾经问过清和,为什么那么喜欢那种花卉。
她只告诉我,她觉得她们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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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子。
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她喜欢画那些有着明媚色彩的油画,她说她即使背靠墙壁,却是在向着光生长。
我和清和相识十年,我们几乎一起长大,但是清和跟我不一样,她的生活,平凡而幸福。
两年前,清和死在了一场大型车祸中,那年,她才14岁,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被推进太平间。
我害怕得蜷缩在角落里,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后来,我升上高中,就很少去看清和,很少回到小镇,我很想念清和,想念那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子。
高二上学期,我报了绘画班,我想在她的世界里留住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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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杳的侧脸,在暗淡的光影里,显得模糊。
他手中的笔,在白色的纸上,留下许多杂乱的线条,像是深渊里疯长的藤蔓,美丽且妖冶。
我盯着他的手,甚至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同学?”
他放下笔,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眸子里尽是探究。
“对不起。”
我将目光收回来,对着他微笑,“你画了多少年了?”
“从小学二年级到现在。”
“哦。”
“嗯?”
“我有一个朋友,画了十年,可是,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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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在追逐一些东西,被我们冠以梦想之名,我们称之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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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走后,我再没有看见过她的那些绚丽的油画,那些开在秋日里的秋海棠,她干净的眸子里,再没有飘荡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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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思念着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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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和陆杳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发现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什么都是温温和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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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放不下一些人,总是活在自己的回忆里,然后慢慢老去,慢慢死去。
我们可以看见明媚的阳光,我们行走在阳光下,我们的每个毛孔,都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但心却不曾温暖,冷得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