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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碗米汤送别离

大楚历十六年秋,午后黑压压的云层布满整个天空,街道上的商铺早早的关了门,不时有银蛇在云层中翻滚,诺大的大楚国都从远处望去,灰蒙蒙的一片,只能依稀可见帝都星星点点的轮廓,昏暗之中一个少年踩着粗麻绳编制而成的草鞋踏着如鼓点般的雨水,跑进一个偏僻的小巷里。

这是帝都最北面的一处贫民区,在这里住的要么是一些好吃懒做之流要么就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就连帝都治安队也都懒得踏足这里,因为这儿压根没有油水儿可捞。

借着巷内点点灯火隐约可见这是一张稚气的脸庞,少年用手挡在额前,不管那早已被雨水打湿的麻布衣衫,睁大了眼睛向巷子深处跑去,嘴中还不停的抱怨道:“这鬼天气,下的雨还真冷的浸骨,要怪就怪那碗米汤太诱人了,不然我才懒的出来呢!”少年嘟哝几句迈开大步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就在这时,巷子口两边的黑暗角落里走出一群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虽然外面大雨倾盆,但他们就像巷子口的石柱一样杵在那一动也未动,直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马车上的帘子缓缓的掀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人。“参见鬼司大人!”那些黑衣人齐刷刷的面朝来人行礼,借着马车上悬挂的鬼火明珠,众人依稀看到那黑色油纸伞下的是一张骇人的面具,瞳孔之处跳动着两缕幽蓝的冥火,阴冷的戾气笼罩在众人心头。即使他们同为杀手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悸动。

一名首领模样的黑衣人战战兢兢向前禀告道:“今日我等终寻得些蛛丝马迹,确认目标就藏匿在此处,特请鬼司大人前来速速斩杀余孽。”而那面具之下却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宛若九幽的声音令人坠入深潭:“哼!一群没用的废物!”

那黑衣人抬起头,只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后者的心头就犹如被一柄大锤砸中,骇的他连连后退,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抗拒。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后,黑衣人仍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暗想前几次他所带领的绞杀都被目标巧妙的用计逃脱,这次如果还不能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恐怕他们就得提头去阎王爷那喝酒去了。

而在巷子深处,从远处一路小跑而来的少年驻足在一扇略带腐朽的门板前,“吱呀~”一声轻轻推开陈旧的门板,熟练的踏过只有几块青石露出水面的院子,来到一处昏暗的屋舍前,然后在满是雨水的脸蛋上重重抹了一把,进到屋中便兴奋的嚷嚷道:“老黄,老黄!我回来了,我的米汤在哪呢?”稚嫩的语气之中流露着一抹依赖和期待,显然米汤对他的诱惑不小。

寻着少年声音看去,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破烂长衣,双脚****的老者,缓缓的来到少年身边,一言不发的替他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借着屋内昏暗的煤油灯才看清这是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虽然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洒脱之气,然而一缕缕湿漉漉的头发趴在脑门上此时又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略带稚嫩的小脸上被雨水淋的有些发白,“萧儿,东西是否送到了?”老者一边帮他擦拭湿漉漉的身体一边询问道。“当然送到咯,为了送它我可是被淋了好惨呢!”少年略带委屈的说完后,就迫不及待的四处张望着什么,嗅着香味很快就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在灶台上还散发着热气的米汤,坐在长凳子上,凑着那忽明忽暗的灶火便狼吞虎咽起来。

但下一刻老者的神情却紧张起来,在他颤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张黑色卡片,而这张卡片却是从少年背后揭下来的,没有人比老者更清楚接到这张卡片寓意着什么。那是一张被人们称作“阎王贴”的卡片。拿到它就如同接到阎王爷的死亡通知,卡片背面印着的“鬼”字此时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老者心头。鬼翎陨这三个字是每个接到这张卡片人的噩梦,几乎没有人能逃脱他们的魔爪,毫无疑问他们被这个组织盯上了。

这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门口的那扇破门再次被推开来,一道黑影从门槛一直拉长到老黄面前,与此同时一道炸雷在院子上方咆哮般的炸响,屋里面坐在长椅上正在烤火的少年被这炸雷吓的一哆嗦,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向门口走去:“这贼老天泼这么大的雨,还来打雷吓我!老黄你…”这说话的声音到了一半,就仿佛被掐断一样没了下文。

“鬼司莫魑前来拜会黄先生,不知先生方便否?”门口那人随意的说着好像茶余饭后的闲谈,老黄缓缓抬起花白的脑袋,直起身子并没有说话。

“听闻黄先生打的一手的好兵器,!”那黑袍人的话中透漏出不容置疑的态度,那是一种高傲的姿态,仿佛是在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黑袍人周边的雨滴随着这句话音刚落全都炸为粉碎,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雨丝随着音波连珠成线,化作一柄柄雨剑向老黄笼罩而去,杀手的攻击往往就在你最疏忽的时候,突然暴起发难。所以他们往往能跨阶击杀对手。

只见老黄双手间的米粒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灵性,一粒粒漂浮到了半空中,聚成了一个圆形,随后从中一分为二,化为阴阳两极散发出一丝混沌的气息。雨剑撞到上面泛起一层涟漪,然后就好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没入阴阳两极眼之中。

“到底还是鬼帝身边的一条狗,叫唤着也不忘了咬人!滚回去告诉他自己来取!”老黄轻描淡写的说道,双手抓过那阴阳两团,在手掌中又将之合二为一。但躲在门后面的叶萧小嘴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在他的印象里老黄就是个穷乡巴佬,有次为了给他找吃的,跑去人家厨房偷东西,结果被人抓住狠狠打了一顿,门牙就是那时候打落的,那次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的老黄给自己煮的就是一碗米汤,他说这米汤喝的最有味道了,但为什么一直以来身份低微的老黄今天会显露出如此超乎想象的实力?这些杀气腾腾的人言语间很明显是冲老黄而来,难道他一直以来还有其他的神秘身份?叶萧早已经把黄老头看作亲人一般,此时倒也不惧怕。

“黄老头,当年的一截柳已经土崩瓦解了,要是你们六兄弟还在的话,今倒还有几分底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杀无赦!”黑影愠怒道。

“过去的事情再多也抵不过我手中的一碗米汤,总是会变清楚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了,请不要逼我出手!”老黄脸上闪过一丝波动。似乎当初发生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但双手之间那团米水混合物却好像要沸腾一般,咕咕碌碌冒起一阵阵白烟。

“哼!交出武诀!不然今日就让一截柳从大陆上彻底除名!包括你身后的孩子也得陪你一!起!死!!”黑袍下那双金色眸子中一团火焰跳动的愈发强烈,冰冷的杀气渐渐弥漫到整个院子,令周围的人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就连天空的雨滴都仿佛要冰住了。“诛!”随着如死神般的声音呵下,院墙上的黑衣人便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老黄。

“莫魑,真当我是老了吗?想让一截柳除名,就凭你?还不配!”老黄那原本昏暗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那种老态龙钟的样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全身散发出一股修行者才有的恐怖波动,双手中那团冒着轻烟的米汤凌空化作一条长蛇精准无误的落入到叶梵手中那口瓷碗里。随即纵身踏入院子中心,残破的院墙“轰”的一声被暴虐的气流瞬间撕扯成了碎片。

这一瞬间,老黄迸发的是一种绝无仅有的霸气。“谁来送死!”随着老黄一脚踏出,全身的气息提升到极致,连珠成线,用这招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那些来不及躲闪的黑衣杀手被雨剑洞穿胸口,“呯~”一声化为一蓬血雾。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干净抹杀,这是一种狠戾的手段。此时的天空之中就好像下起了绵绵的血雨,沐浴着老黄的身躯,宛如一尊杀神。

“老匹夫,受死吧!”莫魑翻手拎起他那把巨镰跃身冲到前面将挡在面前的一名黑衣人劈成两半,从半空之中照着老黄的天灵盖呼喝而去。老黄侧过身子,用他那枯瘦的右拳硬撼而上,丝毫不惧这居高临下的一击,镰刀与拳头之间迸发出震耳的金属颤音。这一击上双方都势均力敌。

莫魑轻踏虚空,嘴中念起古奥的语言,镰刀荡起骨链如毒蛇吐着信子,要将对手吞噬,一串串骷髅带着哀恨的哭泣声使人心神受到极大的影响。

“去!”随着老黄的一声轻呵,那骷髅链便如同撞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叫声,退了回去。

“鬼翎陨的魑魅魍魉向来不都是一齐出动吗,怎么?各位不出来见见我这糟老头子吗?”老黄抖动着花白的胡须,双手背到身后说道。

“咯咯!哎呦…多年不见黄先生竟然一只脚迈进天武之境了,威风不减当年啊!当年叱咤风云的阴阳手果然名不虚传呢!”黑暗之中的空气一阵扭曲,从虚空之中响起一个妖娆酥人的声音,就连空气之中也弥漫着一股摄人魂魄的迷香,令人未见其人就已迷失。只见虚空之中走出三个同样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每个的实力都丝毫不下于莫魑。

“鬼帝还真是看的起我这个老头子,让你们来取屠神指手札,想必为你们提升了不少实力吧!”老黄一点没有因为对方是四个恐怖的杀手而有丝毫胆怯,依然从容的说道。身子轻移隐隐遮住了后面的叶萧。

“噢?那就要看老先生的表现了嘛,如果先生肯自愿交出武诀,你身后的那位俊俏的小帅哥,我倒可以考虑留他下来陪陪我哟~~”那女人酥麻的声音配合着水蛇般扭动的腰肢,令人的骨头都要融化了一般。叶萧听到后只感觉到一阵恶心,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退,但下一刻那个看似娇滴滴的女人便化作一道银光,锋利的匕首像毒蛇一样向着老黄的脖子抹去,速度之快令人惊叹,看似那句话足以令人分心,然后紧接着发动雷霆一击,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精通人的心理,而且下手果断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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