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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下第一城(2)

七点就上班儿?可不,大人们跟“四九城”东边儿、西边儿赶过来。好家伙,顶着星星出家门儿,跟着月亮一起回去。仨、俩钟头准搁道儿上了。不行,老哥儿几个累的受不了了。咱给领导提个建议吧。那不,“听证会”开着呢。有结果吗?看看,皇上多体恤。早先咱几点上班儿来着?回皇上,春夏是七点,秋冬是八点。那么一概推迟一刻钟。才推迟一刻钟啊?敢情,十五分钟不少了。因为跟家到办公室,皇上能跑一来回儿了。这不,皇上下班儿了。出乾清门往北走,过一道御“桥”。得,寝宫乾清宫就到了。

二十五玺管天下

人的理想啊,说大就大,说小也小。您看,乾隆皇帝想:要是我的大清国能比东周,有二十五代帝王传世,那该多好啊。得,我先预备着。这不,提前刻了二十五方印玺,就盼着江山永固,代有传人。搁哪儿了?乾清宫和坤宁宫当间儿,交泰殿里头。这二十五玺啊,可都派大用场。您看,颁发诏书、进士录取公布皇榜加盖“皇帝之宝”;下谕旨加盖“制诰之宝”;嘉奖官吏加盖“命德之宝”;采取军事行动加盖“制驭六师之宝”……可不,天大的事儿,都得盖上个大红戳子。戳儿大吗?大呀。瞧瞧,大的六寸见方,小的也有二寸多,有金的有玉的,空地儿雕龙。来,盖一个试试。怎么,印文看不懂?对了,那认不出来的字儿是满文。

皇后的宝座也跟交泰殿摆着。因为她过生日,或者赶上节庆日,嫔妃、公主、福晋那些人,都挨这儿祝贺来。交泰殿东侧间,有一口好大的自鸣钟,是嘉庆年间造的。多大?您仰着头,脖子快弯成直角了,还瞧不见顶儿。好家伙,五点八米呢。它需要上弦吗?需要。嘿,叠罗汉!别介,您转它背面儿看看。敢情,自个儿带梯子了。今儿,大钟二百多岁了,仍然准确无误地报告着北京时间。皇后特珍惜时间?不知道。反正,交泰殿多钟表。那不,“表”家的老祖宗也住这儿。谁呀?铜壶滴漏,也称漏壶,它还是乾隆年间的老物件儿。身体怎么样?很健康。

紫禁城内还有几块特别的“警示牌”。警示什么了?瞧瞧:宦官不许干涉朝政。跟哪儿立着呢?交泰殿就有一块。

市巷深宫路漫漫

交泰殿背后,就到坤宁宫了,本来这是皇后的寝宫。雍正年间,紫禁城“房管所”更改条文儿,这不,坤宁宫摇身一变,只当作皇帝大婚时的洞房。皇后搬哪了?嗨,皇上家地盘儿大了去了。想了想,跟东、西六宫里头腾套房吧。您想吧,慈禧和慈安这姐俩儿都在的时候儿——对了,慈禧号西太后,而慈安是东宫皇太后。敢情,东、西是各自管片儿。

皇后嫁进紫禁城,入门手续挺复杂。您看,九凤金顶喜轿出了娘家,抬到大清门就算到了皇上家的地界儿。该怎走了?这不,天安门、午门正门、昭德门、中左门、后左门、进乾清门,到乾清宫落轿。嘛呀?换乘孔雀顶轿。末了,至事先指定的寝宫落脚,候旨入坤宁宫。紫禁城的南北长度啊,有九百六十一米。所以,轿夫们一趟下来,少说也走了千来米的路。大婚当日,是皇后一生唯一一次进午门正门,轿夫一辈子也很难赶上第二回。侯门深,深似海;皇城深,深过海。一朝入了午门,一个女人下半辈子的悲欢就不再由自己个儿说了算了。不过,慈禧显然是个例外,虽然不是正儿八经儿从午门进来的,但一直做着胜利的呼号。

坤宁宫后头,一座占地约十七亩的园子,成了紫禁城中轴线的收关之作。它是谁呀?御花园。您看,钦安殿为中心,其余二十多处儿亭台楼阁,错落铺展。走着,咱看亭子。啊,东侧有万春亭和浮碧亭;西侧有千秋亭和澄瑞亭。好家伙,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这就叫皇上收录在了方圆之中了。

跟皇宫以外的众多苑囿相比,御花园不是一个大的手笔。但是,园中参天古柏、古槐阴翳蔽日,竹林、花海、奇石缤纷点缀。您瞧瞧,冬苍翠、夏葱郁,这样的风景还是会迷乱了我们的眼神。稍事喘息,我们望到园子偏北方向。好啊,那高大的的汉白玉台基之上,一座黄琉璃瓦的宫殿,在院墙的包围中半遮颜面,立即平衡了视线的重心。这是谁呀?走近一看,院正门曰:天一门。好么,进了御花园,十个人有九个半直奔这里头去了。里边儿呢?钦安殿呗。谁住这儿?殿内供奉道教所信仰的北方之神。谁呀?玄武大帝。因为玄武大帝主北,相传有镇火的威力。所以,迎合天象,配合自身优势,他住在了紫禁城的北端点。

可是,圣祖康熙爷登基了,玄武大帝却为此落了埋怨。这怎么话儿说的?您想,康熙皇帝叫什么名字?玄烨。嗨,玄武大帝叫错名儿了,犯讳。末了,神仙名字改了。叫什么了?真武大帝。那不,紫禁城的北门也捎带手儿变化。叫玄武门不行了。得,往后改叫神武门吧。

皇家也种自留地

都说皇上家底儿厚实,可以由他骄奢淫逸随便败。嗨,全天下都是皇上家的,干嘛还省着过呀。别介,康熙爷不爱听这个,挣钱多不容易呀。丰泽园里,我也种菜。那儿不是烤馒头的吗?你们就知道吃啊。您说的是珠市口儿那家,他们晚。早年间丰泽园是御园,就跟中南海瀛台那儿,乾隆皇帝总跟里头“宴客”。给啥好吃的?桑椹儿,大人们排排队,就坐地头儿吃着。瞧瞧,手都黑了。

您看,紫禁城外头有条河,转着圈儿的淌。可不,护城河呗。它是紫禁城安全防卫第一关,周长三公里半,水面儿有五十多米宽。您说,这条“筒子河”还能干点儿别的不?游泳啊?不敢,自个儿跳下去,回头侍卫就给捞上来。那?种荷花儿吧。美化城市?不全对,它们同时也是“经济作物”。因为康熙皇帝想了,护城河这么大片流域,荒着忒可惜。嘿,我就种荷花儿吧。花也好看,藕采上来了,家里人口儿多,能吃掉不少。剩下那些,我也不扔,找个小贩儿批给他们。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周要受穷。瞧瞧,多高明的老爷子。莲花好看,莲藕好吃,末了儿,还能换零花钱儿。

东宫如若《冬宫》寒

您说,后宫有佳丽三千吗?有啊,电视剧都这么说的。冤呐,冤。谁喊冤呢?皇上呗。您看看,皇后、妃、嫔、贵人、常在、答应……都有职称编制,真没有三千多个。得,我信你了。职称怎么评啊?您看,满、蒙、汉在旗女子从十五岁开始备选,五年之内不得婚嫁。跟哪儿选呐?清朝那会儿,经常的选,就跟御花园里头鸣锣开战。然后,登记造册、初选、复选,一路PK到最终定盘子,说着话儿一年多的光阴就过去了。末了,选上的也不发奖金奖品,全凭进了宫,您踩着别人的肩膀,一步步往上爬。唉呀,不论青云直上的,还是掉冰窟窿里的,这辈子全算别了亲爹亲娘,再也难见上一面儿了。没错儿,《红楼梦》里的元妃是省过亲。可是,还想和原来一样儿,跟自个儿妈撒撒娇,那不行了。难怪了,珍妃瑾妃这姐俩儿中选了,回家报信儿,妈高兴不?嘿,一人儿给了俩耳刮子。这才是亲妈呢。

东一长街跟紫禁城中轴线以东,它跟乾清宫是东西街坊。这条路东边儿直到宁寿宫花园,都属于紫禁城后廷的内东路。该辖区最北边儿是东五所,大明朝那会儿,皇帝的乳母、地位较高的宫女都跟这儿住着。

东五所南边儿是东六宫,建筑分为东西两列。您看,从北到南,西线上有:钟粹宫、承乾宫、景仁宫。东线上有:景阳宫、永和宫、延禧宫。紫禁城这座大宅子里,世事都难料。朝显贵、夕贫贱,一墙之隔,许就判若云泥了。实在说不清,数不清,东六宫这三千五百米围墙之内,有多少女人耗尽了青春,却落得半生凄惨。天上广寒宫,吴刚伐桂树,至少还敢期盼。有比他还惨的?可不,东六宫的东北角儿上,地上的景阳宫终年冷冷清清,少人问津。明万历年间,朱翊君的妃子王氏,也就是明光宗的母亲,曾在景阳宫苦苦熬过了三十个年头,直到生命的终了。康熙皇帝的生母佟佳氏,也曾做过景仁宫的主人。归齐,红颜早逝,可惜了儿的。

斋宫、毓庆宫、奉先殿,自西向东排列在东六宫的南边儿。就这仨院子,可没少让皇上操心。您想,皇上的工作性质,除了处理世面儿上活人的事儿,再就是祭祀、祈祷、朝拜了。这不,奉先殿供奉先帝神位,一年里大小祭祀据说有五十九次。每到祭天、祈谷、祈雨的日子,皇上提前三天到斋宫修养身心。好家伙,至少一百多天搭这儿了。清朝末年,局势动荡,宣统皇帝溥仪未雨绸缪,在毓庆宫学起了英国话,就怕哪天被挤兑到国外去。

六宫香烛西垣边

紫禁城呈中轴对称,所以,后廷内东路的对过儿就是内西路。该片儿区由西五所、西六宫和养心殿组成。公元1722年,康熙皇帝大丧,紫禁城里哭声震天。胤禛面无表情地看着披麻戴孝的众人,眼泪疙瘩掉得无声无息。乾清宫隔路的西南隅,养心殿在围房、配殿的包围之中,显得格外幽深,嗣皇雍正在这座院子里为父守孝二十七月。“养心莫过于寡欲”,胤禛也许真的是思念先父,不想继续留在乾清宫;也许是看中了养心殿严谨、易于防范的布局,总之,大清国的这位皇帝,把他的寝宫移到了养心殿,之后历代沿袭。

内西路以西,北边儿到造办处,这都是后廷外西路的地界儿。慈宁宫在社区最南边儿,您跟慈宁门进来。好家伙,两头闪着金光儿的大狮子给把着门儿。咱老百姓都用狗看家,可这儿是皇太后和皇太妃的寓所,虽然在家里安度晚年吧,但气势还是不能输的。外西路这么大块土地,人口密度可不大。这不,除了慈宁宫住着人,其它地儿基本划拨给各路神仙道长了。您看,慈宁宫往北这一条线上,大佛堂、雨花阁、中正殿。不远处儿,紫禁城西北角楼下边儿,还有座城隍庙。从西花园向西折回来,头一个见着的就是英华殿。这是哪儿?明清两代的佛堂,院子里有两棵百年菩提树,听说是万历皇帝的妈妈亲手栽的。如果菩提果儿掉下来,您可一定要捡几颗。干嘛使的?串起来做佛珠,最好的佛珠。

白首老翁齐欢聚

紫禁城东北角儿最后一块自留地儿,在南三所以北,全归了后廷外东路了。您看,皇极殿、宁寿宫、养性殿、乐寿堂、颐和轩、景祺阁构成东片儿区明显的中轴线。另外,畅音阁和宁寿宫花园,分别位于宁寿宫的东、西两侧。游园听曲儿,这就齐了。

早年间,皇上乐意请吃饭。所以,皇宫的宴会多,多的像宫里头树梢儿挂着的树叶儿。老请什么呀?其实,不外乎四大类。什么?您看,内廷筵、宗室筵、婚庆筵、御筵。前两种由内务府御膳房经办,后俩归光禄寺管。您想啊,一年里光结婚就指不定多少回。但是,清廷有一道特色筵席,这二百多年来,里外里才办过四回。这不,康熙朝办两回,乾隆朝办两回。头回是在畅春园,中间儿两回跟乾清宫。好么,动辄千百号人,皇上还陪着喝酒呢。您看,都是白头发,白眉毛。这里是老年大学吗?不介,是千叟宴。公元1796年,乾隆爷要归政了。这不,老爷子又想起老弟兄们来了。这末了儿的一次千叟宴,规模比前三届都大,请来了花甲老寿星三千零五十六人。大家伙儿跟哪儿热闹呢?宁寿宫的皇极殿。想想当时那场面吧,再加上跟班儿的、服务的、凑热闹的……那得多少人啊!这种宴会,办一次就快累死人了。

传统教育文武全

今儿安闲盛世很太平。得,你们跑跑走走得了,规整点儿啊。谁这么悠闲呐?嗨,都是早先上过战场的马。紫禁城的马,分成皇上用的、皇子用的,还有仪仗队用的,分圈饲养,有统一的住处儿。它们住哪儿?就文渊阁东北边儿的上驷院。文渊阁?这名儿听着耳熟。对,就是从午门东边那排房子向北,过了皇上讲课的文华殿,藏着《四库全书》的文渊阁啊。我们继续北上。呵,又一处儿院子,绿瓦。这是谁家?它是“青宫”,这街里街坊住着的,是皇太子和皇子们。所以,俗名儿“阿哥所”。从整个紫禁城来看,阿哥所在东,占了木位,木主春,春生万物。您想,这都是正在长大的苗儿啊。这么着,小辈儿挨这儿了。“所儿”东边儿挨着御药房和太医院,西边儿是御茶膳房。嗯,饿了还能点补点儿,瞧病也方便。厨房西边儿空场儿上有个孤苦伶仃的房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很低调。其实,这儿也有热闹的时日。瞧瞧,四门洞开,南边儿立上靶子,皇上家沾亲带故的男同志都来了。好家伙,撸胳膊、挽袖子。旁边儿擂鼓奏乐,还有欢呼雀跃的啦啦队。嘿,又玩儿来了!不,可不是的。人家这是荷枪实弹的正式比赛,末了儿还要排名次呢。赢的有奖,输了的,偷着哭去吧您。这么严重?嘿,降爵,还罚款。乡里乡亲,哪至于的?不行,再不管管你们,什么都不会了。可不嘛,时光飞逝,一晃儿清军入关好几十年了,国家挺富裕又太平。皇上就怕八旗子弟都养太懒了。天呐,我这大好河山,赶明儿落一群“酱瓜”手儿,那糟蹋的就快了。我的诸位宗室王公们,你们要经常比武练箭呀。瞅见没,前头空场儿,那孤单的小房儿就叫箭亭。

传统教育声情并茂,可是该败坏的还是败坏了。实际上,从乾隆后期开始,大清国除了大兴土木建游乐用的花园子,别的事儿基本就不干了。挨着个儿的数下去,再也找不出一个可歌可泣的皇帝。可怜的皇帝倒是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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