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很少,偶尔有几个醉醺醺的小伙子从我们旁边跌跌撞撞走过。我一直很卖力,想挣脱出元修介大手的束缚,可是他却不肯放手。
“喂!”从刚刚那首意犹未尽的歌曲中走出来的我,没好气地对他大吼,“你有病啊,无缘无故干嘛把我拉出来!”
他慢慢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辞掉这份工作,我聘请你当我的跟班,钱不是问题。”
我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严肃的脸,不敢相信他刚刚对我说的话。但是,我的疑惑只是一会儿。趁着他不注意这会,我用力甩掉了他的手。
“你少同情我,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才不需要你的施舍和同情!”我气呼呼地吼,不知道怎么了,被他同情,让我没来由地生气。
“我没有同情你。”他转过头,抓着脑袋,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开口,“只是……只是……”
我不理解地瞪着他,他却推了我一把,怒气冲冲对我吼:“我说不出来!这种话太奇怪了!”
我眨眨大眼睛,看着他那张微微泛红的脸,脑子里更加乱了,一团浆糊。这家伙在干什么,性格就像夏日里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谁伺候他谁倒霉。
一阵凉风袭过,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服务生的衣服有点单薄,对抗着这快入秋的夜晚,让我抵不住这样的凉意。
他皱了皱眉头,脱去外套,半句话都没说,就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身体一下子暖了起来,抬头看一眼元修介,他却刻意避开了我的眼神。
“你有病啊,干嘛突然对我那么好。”我抓紧他的外套,不好意思地念了一句。
“报答你上次没有推开我。”他别别扭扭地讲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轻轻瞟了我一眼,视乎是在观察我的脸色。
“哦。”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这样的回答,却莫名其妙地让他火冒三丈。
“就一个‘哦’吗?为什么不多说点什么?”他皱着眉头,瞪着我,有点不可理喻。
“哦,谢谢你。”我白了他一眼,很不爽地多说了三个字。
他的眉头在听到我这句话后,锁得更紧了。他有点抓狂地拍着脑袋,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头都不回地往前走。
“算了,你是个白痴,我不跟你说了,送你回家!”他没头没脑地往前走,声音里有对我的埋怨。
我被他拽着走,朝他的背猛翻了好几个白眼。他真的脑子有毛病吗,要和我说什么又不说清楚,还莫名其妙生我的气,该生气的应该是我才对。每次都被你霸道地拉来拉去,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耳朵里突然窜进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而元修介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却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在我们对面,站着黑压压,大概二十几个高大的男人。
“小鬼,你竟敢打我们鸡壳帮的人,是不是活腻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很粗犷的男人凶凶地瞪着元修介。
元修介放开我的手,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浮上他傲气十足的脸,看着一个鼻青脸肿,和猪头有得拼的男人说:“怎么,找来帮手了。”
“小子,你别得意,现在你只有一个人,我不会怕你的。”那人有点紧张地躲在粗犷男身后,畏畏缩缩对元修介说。
元修介一点都没有惧色,依旧勾着那样自信的微笑。可是我很害怕,看着那些气势汹汹的大叔,我真担心元修介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元修介,快点跑吧,你打不过这么多人的。”我很小声地对他说。
“你快走。”他没有回头,轻轻推了我一下,让我逃。我退了几步,傻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内心挣扎着。怎么可以,这样扔下他一个人,管自己逃走,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
“鸡壳帮是什么帮,我怎么没听说过。”元修介很轻佻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夜空里。
粗犷男人听到他这样的话,很不爽,指着元修介破口大骂:“****你妈的,敢小看我们鸡壳帮……啊……”
他没有说完,就被元修介一脚踢中要害,然后蹲在地上哇哇直叫。
“靠!谁准你说我妈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元修介像只被惹怒的狮子,一脚一脚狠狠的踢着那个男人。
而其他人全都看傻了,半张着嘴巴,竟然都忘了躺在地上的是他们的大哥。
“饭……饭桶!我养你们干什么的,让……让你们看着我被打吗!”粗犷男人疼痛地叫喊着。
这一喊,才让他的手下全都回过神来,个个愤怒地朝元修介扑去。
“混蛋,十几岁的小鬼竟然这么狂妄!”
“今天让你变成残废!”
“你们行吗?”元修介躲闪着挥过来的刀子,棒子,还不忘挑衅。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每次朝他挥去的刀就好像朝我挥过来似的,让我害怕地眼泪都流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元修介似乎占了上风,那些大叔似乎一点都不专业,有几个还砍错了人,将自家的兄弟砍伤了。
元修介很自如地夺过一个人的钢管,开始反击。一帮子下去,就听见惨叫声连连。
“混蛋!白痴!弱智!你们这些大饭桶!加起来都几百岁了,竟然一个十几岁的小鬼都对付不了!”坐在一旁休息的粗犷男看得火冒三丈,表情衰到了极点,“去!把那个女的给我抓起来!”
我一听到他这话,吓得拔腿就要跑,可是在我前面迅速窜出了两个猥琐的大叔。
“啊~ ~ ”元修介也因为他这句话,分了神,脑袋上挨了一帮子。他捂着头,拼命晃了两下,表情很疼痛。
一把不长不短的水果刀架在了我脖子上,刹那间,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盯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大气都不敢喘。
“靠,不是叫你走吗?”元修介皱着眉头对我说。
我的眼泪哗啦啦不停往下流,盯着火冒三丈的元修介,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似的,说不出任何话。
“小子,把武器放下,要不然你的马子就要见红了。”挟持着我的那个人阴险地看着他。
“妈的!别想用女人来威胁我!”元修介握紧手中的钢管就要冲过来。
“不要过来!”那人紧张地大喊起来,手不自觉地一用力,刀刃轻轻划了一下我的脖子。
“啊~ ~ ”一阵轻微的刺痛从那里传来,鲜红的血立马就隐隐冒了出来,我禁不住尖叫。
元修介一下子停住了,看着我的脖子,他的眼睛好像充血一样通红。
“混蛋!”他怒吼一声,愤怒地扔掉了钢管,“放开她,我任你们处置!”
“那可不行,先处置完再放,如果你敢还手,这女人就没命了。”
说完,他又将刀移近我的脖子,这下子的疼痛更加强烈了。
“好!好!我不会还手的,你不要伤害她。”元修介立马开口,高高在上的他,这时候竟然为了救我,用乞求的语气对着这些猥琐的人。
棒子无情地砸在他的背上,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咬着牙,挺着。直到有人一刀子划过他的背,鲜红的血渗透了白色的衬衫,他才摇摇晃晃倒了下去。那一刻,我的心震了,碎了,眼泪流满了我的脸,心痛得无法呼吸。元修介,对不起,我不想一个人逃走,却是个没用的人,不会帮你分担,反倒成了你的累赘。
我的哭声在静静的夜里显得那么悲怆,可是却让挟持住我的两个人笑得更加欢。
“丫头,你男人很能打,只不过太傻了。”
“哈哈哈,女人哪里没有,这个大白痴。”
听着他们的话,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元修介,我的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了。我咬着牙,狠下心来,抓住了拿刀人的手。刹那间,刀又划过了口子,伤口更深了。
“丫头,你疯了。”他立马将刀退离开我的脖子,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你想死,我还不想坐牢呢!”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出他们的束缚,毫不犹豫地朝元修介冲去。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我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气去推开那些大个子,他们盯着就像个疯子似的我,残忍的动作停住了。
“元修介……你是一个大傻瓜……”我跪在元修介旁边,将奄奄一息的他抱进怀里,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
“你……你才傻,叫你走……哦……”他伸手轻轻摸着我脖子上的伤口,却吐出一口鲜血,刺伤了我的眼睛。
我拼命用手接住他的血液,眼泪狂飙:“不要说话,我不准你说话。”
他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却勾着一个绝美的弧度。
“可恶,你踢了我下面,竟然还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粗犷男人在他手下的搀扶下,一拐一拐走到我们面前。
“你们这些坏蛋!给我滚开!”我伸出手臂,挡住元修介,对着粗犷男人咆哮。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知道我手机号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正哥哥,一定是他打来的,现在能救我们的,可能只有这个电话了。
我迅速掏出手机,对着它大喊救命。可是下一秒,手机就被粗犷男人打飞出去,摔在地上,坏了。
“哈哈哈,你是白痴啊,都没有接通就在那里大喊。”他的一个手下一脸嘲笑地看着我。
笨蛋!笨蛋!谷慧儿你是个大笨蛋!我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好几遍。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我从来都没用过手机,鬼知道还要接通才能讲话。
“得让你也受受我的痛苦,我才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把小刀,一脸奸险地盯着元修介的下体。
我有点慌乱,心脏那扑通扑通狂跳。
“我……我不……不准你伤害他!”
他猥琐地笑着,盯着我的脸,玩味地说:“是啊,割了之后,就不能给你快乐了。”
“住口!你这个恶心的臭老头!”我红着脸,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愤怒地掐住我的脖子,狠狠地用力。脖子那里很痛很痛,接着便感觉空气慢慢变稀薄,呼吸开始困难。
“放开她!”元修介一只手抓着那人的手,用力掰开他对我的侵害。
粗犷男人甩了甩被元修介捏痛的手,皱着眉头吼:“该死!被打成这样了,力气还这么大!给我再打,打到动都动不了!”
接到命令,他的手下都握紧手中的武器,朝我们挥过来。而就在这时,一大群人急急忙忙的脚步越来越近。
“妈的!都给我住手!”邱炎像火山爆发一样冲了过来,元修介的手下都来了,而在他们后面迅速跑过来的是葛紫影和他的手下。
“靠!来了这么多人,我们撤!”粗犷男人见状,却没有快速逃开,将手中的小刀朝我插了过来,“臭丫头,竟然敢扇我!”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的刀没有插进我的身体,却留在了元修介的胸口处。粗犷男人见状惊了一下,立马带着他的手下逃窜。
“元修介!”他倒在我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的心好像被人割了一刀,痛得不得了。
“傻丫头,刀子过来,都不会夺吗?”他干涸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就像蚊子在哼哼,“谷慧儿,让你当我的跟班,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你,从来都没有人能让我那么安心地睡着,但是,你却可以。”
我抱着他的头,紧紧抱在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他满是伤痕的脸上。这一刻,我的心在萌芽,在为元修介萌芽。
医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看着元修介被一堆医务人员推进急救室,我的心空了。我不敢想象结果会怎么样,如果他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那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痛苦一辈子。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无法缺少了。
“慧儿,他会没事的,不用太担心。”葛紫影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肩膀,安慰着说。
我转过头,看着他温柔的脸,眼泪噼里啪啦不停往下流,哽咽着:“如果他死了怎么办,我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痛苦了。”
“不会的,我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架,他都活得好好的,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可是……可是,那把刀……刺中的是他的心脏……”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小声抽泣着,肩膀抖得很厉害。
葛紫影轻轻将我揽进怀里,温柔地在我耳边说:“没事的,他会醒过来的,因为他听得到慧儿你的呼唤,不会狠心丢下你,一个人走。”
让他抱着我有种安心的感觉,可是那份担忧却还是消退不了。
“少主。”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男人走到葛紫影身边,低着头。
葛紫影慢慢放开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问:“查到没有?”
“鸡壳帮不是****,只是几十个外地人冒充****,到处收保护费。他们每次收刮好,都会到城南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分赃。”
“他们的胆子真大。”葛紫影听着,慢慢吐出这句话。
“混蛋!我要把他们都炸了!”邱炎狠狠一拳头砸在白色的墙壁上,然后迈开腿就要冲出医院。
葛紫影一只手拦下了他,冷冷对他说:“你知道城南郊外废工厂在哪里吗?”
“不知道又怎么样!”邱炎打掉葛紫影的手,倔强地往前走。
“刀疤,你带他去,再聚集帮里几个比较能打的,把鸡壳帮废了。”葛紫影看着慢慢远去的邱炎和元修介的手下,对身边的刀疤男说。
“是,少主!”
他对葛紫影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快速随着邱炎的方向去了。
“我们也去。”葛紫衣说着就要走。
葛紫影拉住他说:“让斯去,你身体不好,留下。”
慕容斯对他点点头,也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走去。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们都好伟大,以前在华格里,他们和元修介是三天两头就会碰出火花的敌对,可是现在他们却在帮助他。或许架打多了,感情也深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静静地靠在白色的墙壁上,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心下又一阵痛楚。
“如果受重伤的是我,你会这样难过吗?”葛紫影靠在我旁边的墙壁上,有点无力地开口。
“会。”我没有想就回答了,“对我来说重要的人,不管谁受伤了,我都会一样难过。”
他轻轻笑了一下,接着说:“或许,慧儿是喜欢上元修介了。”
我的心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突然间疼了一下,然后开始不平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被他说中了吗,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元修介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疼痛里,我的脑海里却同时出现了两个人,元修介和韩灵予。我的心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在摇摆。
“我……我也不知道。”我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时间久了,你就会更明白自己的感觉了。”他转过头看着我,可是眼神中却是黯淡的神采,我知道,我刚刚的回答伤了他。他是葛紫影,也是小正哥哥,可是我对他的依赖只有哥哥而已。
“对不起,小正哥哥。”我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慧儿很贪心,想你能够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当我的哥哥。”
听完我的话,他给了我一个好看的微笑,伸出手摸摸我的脖子,说:“放心,哥哥会永远都陪在你身边的,现在我们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不要发炎了才是。”
他拉着我转过身,让我不能看到他的脸。看着他有点落寞的背,我有点难受,不该这样的,不该伤害任何人的。可是,偏偏有那么多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咬着牙,忍着就要掉落的眼泪,一声不吭跟在他后面。
帮我处理好伤口后,他让葛紫衣先回家,然后就坐在我旁边,一起等候那让人揪心的结果。
“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很小巧很可爱的手机放在我手里。
我接过手机,看着他说:“原先那个被摔坏了。”
“我知道,不过有定位系统,坏了我也能找到你。这个也是一样,一定要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
“谢谢你,小正哥哥。”
他对我笑了笑,伸手轻轻理了理我有点凌乱的留海,说:“傻慧儿,跟我说什么谢谢,哥哥的东西都是你的,就连哥哥的命也是你的。以后叫我哥哥吧,这样我的心就不会再迷茫了。”
“嗯,哥哥。”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曾经,他温柔喂我喝粥的时候,我就希望他可以成为我的哥哥。现在,他真的成为我的哥哥了,我的贪心得到了满足,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我将头靠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在心里对他说了声对不起。我知道,他疼我,爱我,关心我,但我也知道,其实他不想做我的哥哥,只是他对我太好了,连让我为难都舍不得。
安静的走廊,陆陆续续传来了好多慌忙的脚步声。当我们转过头时,眼前已经站了好多好多人。花姐,韩灵予的爷爷和爸爸,女仆总管,还有我的班主任,当然还有韩灵予。
当我看到一脸担心的韩灵予,我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慧儿,你没事吧?”他看着我脖子上的纱布,微微锁着眉头。
我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修怎么样了?”老爷爷很着急地问。
“还不知道,正在抢救。”
“该死!”第一次我听到老爷爷发怒的声音,“阿晨,叫上帮里的手下,弄死那些不要命的混蛋!连我的外孙都敢动!”
“是,韩叔。”站在他边上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高大男人恭敬地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联系上二姐了吗?”班主任担心地问韩灵予的爸爸。
“她现在在美国开会,一时半会儿赶不会来。”
“那姐夫呢?”
他摇了摇头,说:“在巴黎。”
“搞什么,他们真的那么忙吗,连唯一的儿子受这么重的伤,都赶不回来!”花姐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
急救室的门慢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奔向了那个医生。
“怎么样了?”我捂着自己的心脏,担心地问。
医生摘下口罩,擦了一把冷汗说:“差一点点,刀子再往左偏一厘米,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老爷爷有点不耐烦地问。
“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不过还处于昏迷状态,预计明天应该会醒过来。”
听他这么说,我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扑扑乱跳的心脏也慢慢恢复正常。他没有死,我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好高兴,笑着泪流满面。抱着葛紫影,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呜……哥哥说得对,他不会丢下我的,呜呜呜……”我轻轻捶打着他的背,就像个孩子,鼻涕眼泪都往外冒。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温柔地在我耳边说:“哥哥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此时,我被开心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把把的人,而且还有韩灵予。
元修介被推进了加护病房,所有人都随着他进了病房。他的眼睛紧闭着,脸上的伤口很多,多得我都认不出他是那个帅气的元修介了。
病房里,大家都安静地看着昏迷的元修介,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夜更加深了,韩灵予的爸爸才带着花姐和老爷爷离开,而班主任对我说了几句话后,也离开了病房。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着少爷。”女佣总管对我说。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依然一脸严肃的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元修介,我舍不得离开。但最终,在葛紫影和韩灵予的双重劝导下,我看了他最后一眼,慢慢离开了病房。
被他们送回家时,正巧碰上韩钟敏发动着机车,一副急急忙忙,怒气冲冲的样子。
“谷慧儿,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还以为你被人拐了呢!”韩钟敏一看到我,就火气很大地从机车上跳下来。
她窜到我面前,看到我身后的葛紫影和韩灵予,脸色顿时变了。
“你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回来?”她双手环在胸前,不屑地看着他们。
韩灵予眉头一皱,盯着她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不要胡闹,跟我回家。”
“你能呆,我就不能呆吗?!”
我没有理会他们,管自己慢慢走进了房子,看着熟睡的天儿堂儿,我又忍不住要哭了。在门外的三个人都没有进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全身都好疲惫,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都感觉好累好累。
第二天起来,两只眼睛红红的,肿得像核桃一样。我怎么遮掩都没有用,还是被天儿堂儿发现了。
“姐姐你哭了吗?为什么眼睛红红的?”他们轻轻摸摸我的眼睛,小脸蛋上都是担心的神采。
我一边熬着粥,一边挤着一个笑容对他们说:“没有啦,眼睛里进了沙子,所以才会这样的。”
“哦。”他们依然很担心。
“早饭马上就好,你们乖乖吃,姐姐今天有一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们在家里好好学习哦。”
“嗯,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哦。”
“嗯。”我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提着保温瓶,穿好鞋子就出了门。不知道元修介醒过来没有,如果醒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吃东西,流质性的米粥应该可以吃一点吧。我坐在公交车上,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他一醒过来,就被家里人接回家了。”正在整理床铺的护士小姐摇摇头对我说。
我提着粥,低着头,有点失落地走出医院。回家了吗?虽然去过他家,可是具体的地址我不知道。醒过来了就好,看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能痊愈就好。
想着想着,正前方走过来一个人,我没有发现,额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对不起。”我头都不抬,朝旁边挪了挪,就要走。
那人抓住我的手臂,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韩灵予正微微曲着眉头,盯着我看。
“我去你家,看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来这里了。”
“他已经回家了。”
“所以你这么失落,对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有一种慌乱的感觉。我索性撇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
“我送你去他家。”他拉着我走到一辆加长林肯面前,然后打开车门让我进去。我抱着保温瓶,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车子,他随着我也坐了进来。
“去姑姑家。”他对司机说了一声,司机应了一下,然后车子就启动了。
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车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紧紧抱着保温瓶,也是心事重重。
“我真希望受伤,倒下的是我。”他依然看着车窗外,却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如果是我拼命保护了慧儿,现在一定不会那么痛苦。等到你的心真的定下来了,而且不属于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宽宏大量,看着你为他伤心流泪的样子,我真的好难受,心好像被人掏空似的。”
我看着他忧伤的侧脸,忍不住心酸,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乱乱的感情。
“韩灵予,对不起。”我擦了擦眼角滑落下来的眼泪,不想让他看到。
他转过头,看着我,温柔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说:“我不想看到你哭,昨晚你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今天我不准你哭。如果他是你真正的幸福,是你正确的选择,我会祝福你们,然后离开。”
我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眼泪没有止住,却哭得更加伤心了。他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必须去伤害他。我真是个坏蛋,不仅伤害了葛紫影,也伤害了韩灵予。
车子在元修介家的大别墅前停了下来,保安一看是韩灵予,马上恭恭敬敬为他开了门。他牵着我走进了大大的院子,走进了那个气势十足的大门。
“韩少爷,少爷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女佣总管对他鞠了一躬,说。
“是吗?”韩灵予没有理她,直接拉着我上了楼梯,“我带了他最想见的人。”
女佣总管没有上前阻止,因为她不敢冒犯韩灵予,只是急急忙忙跟在我们后面。
“韩少爷,少爷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在后面急忙说着,“夫人和老爷都赶不回来,所以……”
“所以他又发脾气了,对吗?”韩灵予抢过他的话。
“没有发脾气,只是一直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今天只说了一个‘滚’字。”
“知道了。”韩灵予牵着我在一扇雕刻精美的木质大门前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是……是这里吗?”我避开他那让我有点揪心的眼神,指着大门问。
他没有说话,却依然死死盯着我。站在我们边上的女佣总管都有点看糊涂了,瞪着小小的眼睛,一脸狐疑地看着有点奇怪的我们。
突然间,韩灵予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脸埋在他胸膛上,我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女佣总管似乎被吓得不轻,我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她抽气的声音。
“韩灵予,你干什么?”我用手推着他的身体,红着脸轻声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我抱得更紧,嘴唇靠近我的耳朵,声音很苦闷。
“慧儿,好好照顾元修介,他比我更需要你,我走了。”他帮我开了房间的门,轻轻将我推了进去,我惊讶地转过身去,只见到他泪光闪闪的黑色忧郁眸子,然后门就缓缓的关上了,他的脸也慢慢消失。那一刻,我的心疼彻了,他将我推给了元修介,却是那样地不舍得,无可奈何。我的脚顿在原地,望着这一道隔开我们的大门,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直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
“滚。”身后,是元修介零下100度的声音。
我转过身,望着躺在床上的元修介,心又是另一种疼痛。没有被刚刚的怒吼吓到,我抓紧保温瓶,一步一步朝元修介洁白的大床那走去。地板上铺着很柔软很柔软的毯子,这样让我靠近的脚步声完全都听不到。可是,他却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我叫你滚!”他一拳捶在床上,闭着眼睛对我怒吼。
因为太激动,胸口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渗出鲜血,白色的纱布立马就浸满了鲜红的血液。看着那刺目的颜色,我的眼泪又一次绝了堤。
“对不起,我走就是了,你不要太激动……”我捂着嘴,让自己的抽泣尽量小声点,原来他一点都不想见到我,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捏紧保温瓶,流着眼泪转过身,就要离开。一只大手却迅速抓住了我的手臂,紧紧抓着。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女佣。”他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对我的歉意和因为疼痛而迅速冒出来的汗珠。
他捂着胸口,吃力地抓着我的手。胸口的血已经透过纱布,渐渐流了出来,我赶紧扶着他躺下,帮他撕开纱布。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我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样痛。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一边擦着眼泪, 一边帮他换上新的膏药和纱布。
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干燥得没有一点水分。因为受伤,眼睛睁开非常吃力,可是他却坚持睁开眼睛看着我为他换药。看着我泪流满面的脸,他却轻轻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用湿毛巾擦干净他手上的血,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依然微笑着,只是现在他的笑容丑死了,一点都不帅,也没有魅力,更不会有邪恶的感觉。可是,就这样一个没有一点吸引力的笑,却让我觉得是那样踏实,那样诚恳。
他伸出手,轻轻划过我的脖子。
“伤口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和刚刚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在脖子上,我绑了一条浅蓝色的缎带,因为怕被天儿堂儿发现,怕他们担心。我摸摸还是有点吃疼的伤口,对他笑了笑,摇摇头说:“已经没事了,倒是你,伤得这么重。”
“我和你不一样,打架受伤已经成习惯了。”他撇撇嘴说。
我突然很想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一下,然后对他吼:“你以为你是铁人十八号啊!以后不准你打架!”
我当然不能这样做,我可不想被他踢出去(嘻嘻,他现在好像也没有力气踢我出去吧)。
“知道你恢复能力强,知道你厉害。”我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拿保温瓶,问,“医生有没有说能不能吃东西?”
他盯着我手里的东西,一脸好奇地看着我,说:“是你煮的吗?”
“嗯,白粥可以吃吗?”
他吃力地坐了起来,满脸幸福地看着我,指着保温瓶说:“是你煮的,吃死也要吃。”
“你有病啊,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可不想再痛心一次,到底能不能吃啊?”我抓着保温瓶,移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早上女佣有送东西过来,我没吃,应该是可以吃吧。”他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粥说。
“哦,那就好,可是白粥一点味道都没有,你可不能嫌难吃哦。”我事先给他打一下预防针。
我将碗和勺子递给他,他却嘴巴张得大大的,像个孩子等待妈妈送饭一样。
“你又不是手断了,不用我喂吧。”我没好气地对他说,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其实在煮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喂着他喝完的,可是当我真的看着他对我张大嘴巴,等着我去喂他的时候,我竟紧张地退却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有点耍小孩子脾气。
“我是个重伤病人,你怎么可以叫病人自己动手吃放呢,万一轻微一动,伤口又流血了怎么办?”他端着碗,拿着勺子,嘴巴碎碎念。
“那你刚刚还那么凶吼我,就不怕伤口流血呀。”
他被我这句话说得语塞,盯着我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黑了,着实像个理亏的孩子。
我忍不住笑了,笑他可爱。奇怪,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元修介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邪恶了,他的每一个举动,在我眼里都可爱极了。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或许,是我们两个人都变了。
“喵喵~ ~ ~ ~ ”脚边,有一个小东西正在轻扯着我的裤腿。我低下头一看,原来是当初把我吓得半死的蓝眼睛的长毛怪。
我蹲下来,看着它那漂亮的海水一般透彻的眼睛,它却一下子扑进我怀里,懒洋洋地蹭来蹭去,然后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我在心里暗暗念叨:你这懒家伙,自己的主人伤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啊。
看着它浑身雪白华丽的长毛,我禁不住摸了几把。
元修介没有和我闹脾气,而是乖乖地一口一口喝着粥。他皱着眉头将我那无味的白粥喝完,撅着嘴对我说:“你的厨艺不好。”
“我跟你说过了没味道的。”我抱着长毛怪,坐在他床边的地板上。
他盯着我手里的猫,脸上又浮现了笑意。
“除了我,她不喜欢被任何人抱,看来你是个例外。”他轻轻摸了一下长毛怪,笑着说。
“我第一次看见她,她就像个球一样弹到我身上,还害我被你踢出去,失去难得的一份工作。”我轻轻拍了一下长毛怪的肥嘟嘟的身体,白了元修介一眼。
她在我怀里睡得香甜,被我一打,扭扭屁股,换了一个姿势接着睡。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猫好懒,但是好可爱。”
“因为懒,她才不会逃离出我的怀抱,会永远呆在我身边。”他看着我,扯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然后转过头看向落地窗,“你会永远呆在我身边吗?”
盯着他的侧脸,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这个问题好难回答。会,是我对他一辈子的承诺。不会,我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到底会不会,我对元修介的感觉,是爱吗,是能够付出一生的爱吗。可是,即使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我连怀里的长毛怪都不如,她是进口的,有着高级血统的猫,而我只是一颗被上帝遗忘在角落里的杂草。
我迟迟没有给他答案,房间里的气氛僵持住了。而就在这时,床头的水晶桌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莹白色电话响了起来。
“元修介,来电话了。”我提醒着他。
可是他连头都没有回,躺下去,被子往头上一蒙,气呼呼对我说:“告诉那个人,我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按了接通键。立马,在我正前方的墙壁上那个四四方方的玻璃一闪,上面就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我惊叫一声,吓退了好几步,怎么会突然有张脸出现在墙壁上啊!
玻璃上的脸有点严肃,他看到惊愕住的我时,眉头一皱,然后开口:“修怎么样了?”
他没有问其他问题,一针见血地问了元修介的状况。我瞪着大眼睛,朝四处看看。太神奇了,他说话的时候,我竟然感觉他就在我身边。盯着他俊朗非凡的脸,还有眉宇间和元修介有几分相似的霸气,我可以确定,他是元修介的爸爸。
“他……”我看着依旧蒙在被子里的元修介,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元修介似乎一点都不想和自己的爸爸说话。可是我知道,他只是在怄气而已。
“你等等,我叫他起来。”
我拿着电话,掀开被子,对元修介说:“你爸爸要和你说话,快起来呀。”
他没理会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眉头紧锁,一副我欠他好多钱的样子。
“算了,他没事就好,我还有事。”他有点失望,说完就要挂掉电话。我着急了,大声叫住他。
“等一等,元修介其实很想和你说话的!”不知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元修介会不会火冒三丈跟我急。
“是吗?你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儿子吗?”他看着我,严肃的眼睛里泛着一点点玩味的光。
我拉起元修介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对他说:“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知道我是多么想和自己的父母说话聊天吗,可是他们已经永远离我而去了,我只能在梦里和他们相见,可是你不一样,你的爸爸妈妈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努力,你们还是可以见面的。不要闹脾气好不好,听我的话。”
我克服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说出了这段话,可是我自己不知道,眼泪早就滴落在他的手上。没办法,即使再怎么克制,我的心还是会疼,会痛。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轻轻帮我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可是他自己的眼睛里却渗满了水分。
他轻轻曲着眉头,很辛苦地坐了起来,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爸爸,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放心,我还没死。”他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的爸爸说话,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元修介的爸爸没有因为他说的话发怒,却是惊奇地盯着我看,好像看外星人一样,对我充满着怀疑。
“这个女孩是谁?看上去不太像女佣。”他也冷冷的。
我在一旁听得揪心,敢情这样的冰冷是遗传的呀。
元修介紧紧握着我的手,眉头紧锁,对他大声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你是我的儿子,怎么不关我的事。”他皱起了眉头,“下个月我会回国,你不要给我再惹事了。”
元修介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挂掉了电话,紧接着嘀的一声,玻璃上的画面立刻就消失了。
“干什么,你们还没有说完呢。”我抢过他手里的电话,可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用力拉住我的手,然后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我的触碰让他的伤口痛得更加厉害,可是他强忍着,咬着牙将我慢慢抱紧。
“元修介,你的伤口……”
“啊……”我轻轻一动,就让他疼得冷汗直冒,可是这个倔强的家伙却还是不肯放开我。
“不要动,静静靠在我怀里。”他虚弱的声音在我耳旁萦绕,“以后我会疼你,爱你,如果你想父母的时候,想和他们说话聊天的时候,我就扮演你的父母,和你说话聊天,不会让你感觉到孤独,不会让你再难过。”
我很听话,安静地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是两行眼泪又冒了出来。他是个大傻瓜,他怎么可能扮演得了我的父母嘛。可是,全身都暖烘烘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他一点都不懂怎么用华丽的辞藻去哄女孩子,可是就是这样朴朴实实,一点都没有修饰的话语,却让我的心非常不平静,为他疯狂跳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臂有点发麻的时候,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竟然已经睡着了。郁闷,我是他的催眠器吗,为什么一抱我就睡觉啊。
我撅着嘴慢慢扶着他,让他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他静静睡觉的样子,我心里好满足。轻轻理了理他额前的黄发,我竟然忍不住俯下头,在他“丑丑”的脸上亲了一口。
房间的门却在这个不适当的时候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竟是校长大人。我吓得马上离开元修介的脸,捂着嘴,退离到远远的墙壁上。
短暂的惊讶后,她的脸上淡开了一朵意味深长的花。校长大人是个大忙人,也是个大美女,她的笑不逊色与任何年轻的女星,反而更剩一筹。
“修睡着了吗?”她伸出白嫩嫩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元修介的脸,接着说,“是慧儿让他睡着的吗,让一直都失眠的修这么安心地睡着?”
“他有失眠症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修就很难睡着,医生说是焦虑引起的。”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递到校长大人手里,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她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旁,说了几分钟,回过头来时却告诉我她有事得走了。我惊愕地看着她,从她进来,还不到十分钟,只是摸了一下元修介的脸,竟然现在就要走。
“或许,会失眠会焦虑的原因,是父母经常不在他身边吧。”我看着依然熟睡的元修介,有点失落地对她说。
她背对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可以帮我好好照顾他吗?”
“可以,但是他更希望你们可以在他身边,难道就不能暂时放下手中的事,花一个下午去陪陪他吗?”
“你说得对,但是我不能这样做。”他将手机扔给身后的男人,然后坚定地离开了。看着我一直都很敬佩的校长大人,我的心此时空荡荡的。握起元修介有点冰冷的手,看着他眼角慢慢渗出来的眼泪,我哭了。他是真的睡着了吗,还是梦里有让他伤心的事情,为什么会不停地流泪。我拼命帮他擦去眼泪,可是自己的脸上却哗啦啦,满是泪水。
我辞掉了蓝莓酒吧的工作,接下来的每天都是在家里,华格里,还有元修介的家来来回回。他的恢复能力真的很惊人,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而华格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韩灵予提前毕业,灵行楼也已经改名为新清楼。除了韩灵予,灵行楼里没有人是胡新的对手,所以他自然就接替了韩灵予的位置。听小艺姐讲,韩灵予已经是旷世集团的总经理,并通过考验,接管了黑元帮。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却是朝着他不想要的方向发展了。是我伤了他,让他自暴自弃了吗。我的心情很复杂,我以后该如何去面对他,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绝对绝对不能伤害元修介。他外表看上去很邪恶,好像什么事情都打不倒他似的,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敏感。他的心似乎一碰就会碎,就像易碎的琉璃。
吃完午饭,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洒满了落叶的小道上,凉爽的秋风轻轻拂过脸颊,让我禁不住想起了韩灵予。那么早就步入黑社会的他,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他才18岁,就要帮着自己的爸爸管理一个国际大公司,不知道他手下的员工会不会说他闲话。他头脑那么好,应该是没问题吧。
“咳咳……”在我前面突然有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我乱乱的思绪。
我抬起头来,见到的是胡新和魏雪雪。
“我有话要和你说。”一向废话多多,嬉皮笑脸,神神秘秘的胡新,此时却是用一张严肃的脸对着我。而魏雪雪依然是不屑与我,双手抱胸,撇过头,从我身边经过。
“我先走了,你小心点,别被这女人迷了去。”她背对着胡新,招招手,就离开了。
这条长长的小道上,此时,只站着我和胡新。风轻轻吹过,洒下了一片片金红的落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白色盒子,递给我。
“两年前,我打败原先的老大,以为整栋楼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可是,当我撕毁了一个乖乖男生的素描后,被突然爆发的他打趴下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栋楼不属于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心甘情愿跟在他身后。我告诉自己,灵老大的事就是我的事,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带着遗憾离开这个学校,放弃他的梦想,投身于真正的****,走上他命定的道路。”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轻轻抽痛着。对韩灵予,我很愧疚,但却无可奈何。抖着双手打开盒子,我竟然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从没有对女孩子动过心,可是却被你伤了真心。这是他为你设计的铃兰项链,消失一个多月的灵老大,一回来就躲在套房里设计这东西。起初我还以为他出去饿坏了脑袋,后来才知道是你让他有所牵挂。铃兰,幽雅清丽,芳香浓郁四溢,象征着幸福,呵……”他轻轻抽了一口气,有点讽刺地说,“不知道是灵老大的幸福,还是成就了你和元修介的幸福。”
我睁开眼睛看着盒子里的项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细细的铂金项链上镶着两朵相依在一起,如轻风中摇曳的串串风铃般洁白娇小的铃兰。
“他还好吗?”我咬着嘴唇,开口。
他看着蔚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说:“要通过黑元帮的考验,不是半死,也是满身伤痕。”
“他受伤了吗?”我惊恐地看着一脸忧伤的胡新。
“你以为****是那么好混的吗,就算灵的爷爷是黑元帮的头,可是那个叫冷一晨的家伙不会那么轻易就让灵夺走他的权力和地位。”
“他在哪里?”我情不自禁地问了这个问题,虽然明知道不该问。
他转过头,盯着我看,眼神里却隐隐透漏着可怕地神采。
“他离开华格里就是不想与你碰面,怕自己的心还不够坚定,怕让你为难。”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从我身边擦过,“你最好不要去找他,这条项链是我收拾房间时找到的,就当是他给你和元修介的祝福吧。”
握紧那小小的盒子,我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离开,脑子好乱好乱。
不是半死,也是满身伤痕。
胡新的这句话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痛彻心扉。韩灵予,对不起,我只能对你充满歉意,真的只能这样……我的心已经放不下元修介,不能放下他。
放学,正准备去元修介家的时候,却发现校门口竟然站着五个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就是经常抓我去陪花姐的木头人之一。看来,花姐也开始行动了,可是,我该如何面对她,她一定对我失望透顶。
“谷慧儿小姐。”木头人今天格外有礼貌,竟然没有粗鲁地将我塞进车,“夫人有话和你说。”
我看着他,有点担心。他恭恭敬敬帮我开了车门,我往里一看,戴着墨镜的花姐就坐在里面。她没有看我,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一本时尚杂志,可是严肃的侧脸让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逃,因为我知道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鼓起勇气,我上了车,坐在花姐身边。
“花姐,好久不见。”我主动和她说话。
她依旧没有看我,眼睛一直都盯着杂志,开口:“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灵和修有一天会成为情敌,更没想过他竟然抢都没抢,就放弃了。”
“……”我低着头,没吭声。
“他让我不要来找你,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来,看着他满身的淤血和伤,我就忍不住要来找你。”她放下杂志,摘下墨镜,很认真地看着我,问:“慧儿,你真的选择了修,就那样抛弃灵了吗?”
“……”我看着她的脸,更加说不出话。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你的心还在动摇,对不对?”
“对不起,花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我的脑袋乱得不得了。”
她重新拿起杂志,对我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灵不是放手,而是去抢,你会选择谁?”
“……”我不出声,车子里就安静得很可拍。
“你会选谁?是灵,还是修?”花姐的目光咄咄逼人,很冷,很冰,看得我全身不自主发抖。从不知道选择会这样难,难得我就连呼吸都不敢了。
“对不起……我会选元修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在挣扎,狠狠咬着自己的唇,眼泪强忍在眼眶里。
啪————杂志被她一下子盖上了,发出的那一声清脆让我的心震了一下。
“下车吧,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不要再去伤害灵,我会找个好女孩抚平他的伤口,一定会让他过得很幸福。”花姐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让我觉得好可怕。
她一说完,车子就马上停了下来。今天花姐对我很冷漠,但是我不怪她,因为确实是我的错。
我下了车,这里是繁华的大街,人来人往。微风轻轻撩起我额前的一缕发丝,尽显这此时我的凄凉。
看着慢慢远去的轿车,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办,对韩灵予,对元修介,我真的没有办法选择。如果我的生命就那样简简单单,没有得罪元修介,也没有收留韩灵予,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
在我沉思的那会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正前方有一辆自行车正向我横冲过来。
“喂!快让开!快让开!”骑在自行车上的大叔朝我拼命挥着手,皱着眉头大声喊叫着。
等我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和快速奔过来的自行车相撞,我和大叔都狠狠摔在了地上。手肘和地面相擦,划出了一片血丝。
“臭丫头,你是聋子啊!”大叔从地上爬起来,很气愤地将我拎了起来,对着我,破口大骂,“是聋子就给我滚回家,不要出来妨碍交通!”
我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不停掉。明明是他撞了我,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好像脑子被人弄坏了似的,觉得什么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不对。
“你说怎么办,这车是我刚买的,现在被你撞坏了,你得赔偿我的损失!”他指着地上的自行车,火药味十足。
“可是,我的手也受伤了。”我伸出自己生疼的手,想和他好好讲道理。
他一只大手用力抓住我的手,擦伤的部位被他捏着,我疼得眯起了眼睛。
“你想赖啊!”
“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讲道理。”我流着眼泪,委屈地看着他。
“大家来评评理呀,这小丫头弄坏了我的车,想耍赖不赔钱!”他朝四周大声喊叫,马上吸引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我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心下好慌乱。真倒霉,出门不顺,遇到的事都是不可理喻的。
“老头子,别欺人太甚了。”一只大手握住了坏大叔的手,然后坏大叔的脸色马上就惨白惨白,连连叫疼。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高大男人,他脸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似乎不久前才和人激战过。在他眼里,我只能看到冷酷和迷离。
“疼死我了!”他一松手,坏大叔就苦着脸,拼命甩着自己被捏红的手,呲着嘴叫着,“你是谁啊!给我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老头子,把我惹火了,我可不保证你能站着离开这里。”他的头轻轻往后面一瞥,他身后的一大堆男子就纷纷上前了一步,个个都是高大威猛,那气势看着就叫人脊背发凉。
坏大叔半张着嘴巴,一张脸上布满了惊恐,他急急忙忙扶起地上的自行车,然后火烧屁股似的逃走了,临走前还匆匆留下一句话:“算了算了,就当我自己没长眼睛,摔了一跤。”
那人看着他惊慌而逃的样子,很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那个,谢谢你了。”我小声对他道谢。
他轻轻瞥了我一眼,然后再看向四周围观的人群,只是那样一瞪,唰唰唰,看热闹的人马上就朝四处分散开。他是谁?看上去是很厉害的混混。
他又一次满意地勾起唇角,然后一双迷离的褐色眸子就直勾勾盯着我看,看得我全身冒冷汗。
“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他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带着他身后一大堆高大的男人浩浩荡荡穿过马路,朝对面的一辆黑色林肯走去。
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的背,随着他们一起到达那辆林肯。他弯下腰,对林肯里面的人说了两句,然后就进了林肯旁边的大酒店。
车窗缓缓拉上,车子里面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给人一种严肃寒冷的感觉,可是那样熟悉的侧面,即使受的伤再多,即使表现得再怎么冷血无情,我也不可能会认不出来。
目睹着车窗户慢慢拉上,我握紧了拳头,咬着唇警告着自己不要上前,不准上前。可是,就在车轮转动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信念崩塌的声音。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心脏发了疯似的狂跳。
韩灵予,不要走,你的脸为什么都是伤痕,表情为什么那么冷漠,那么让人心疼?车子慢慢驶远,我奔跑的脚步越来越快,可是却和他离得越来越远。眼泪滑过嘴角,是苦涩的味道。追着车子,我很想叫住韩灵予,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害怕他转头,害怕他看我,可是又渴望他留下,渴望他和我说话,说他过得很好。为什么心里会这样矛盾,这样纠结。我只想简简单单,可是上帝偏偏让我遇上这样复杂的一段感情。
“啊~ ~ ~ ”随着尖叫,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子,心里好难受,像被人挖空一样疼。
林肯轿车里,韩灵予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不远处的慧儿一眼。他不敢那样肆无忌惮,毫无保留地看她,他怕他这一看,就会再也放不下。可是,车子启动了,驶远了,他看着后视镜,却看到慧儿流着泪奔跑在后面。那样伤心地她,让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慧儿,为什么要追上来,你知道你这样做,后果会是什么吗?韩灵予的心疼痛着,他慢慢摘下墨镜,缓缓回过了头。他看到慧儿摔倒在了地上,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冲下车的冲动直击他的脑门。可是,就在他要喊停车的那一刹那,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哽住了喉咙。车子越驶越远,慧儿的身影在他眼中越来越模糊,直到化成一个小点,然后再也看不到。
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面无表情的元修介,我瞪大眼睛,心下一阵慌乱。好像犯下了极大地错误,我不敢再看他。
他将我扶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我身上的灰,看到我手上的伤,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盯着我的伤,他竟然眼里冒出了血丝。
“我没事。”我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害怕地退离他几步。
他上前,拉起我的手,表情依然让我不由自主地退缩。
“跑两步就摔倒,你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他埋怨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进了身旁的一辆加长轿车。
我不敢说话,现在,面对元修介,我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车子启动了,元修介不知道按了哪里,车子里一阵动静,就将我们和司机隔绝开来,形成两个空间,看不到对方,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元修介,你……”我正要问他想干什么,可是嘴一张,就被他霸道地堵上了。和以往的两次一样,他用双手箍着我的头,唇很霸道地磨着我的唇。
我瞪大眼睛,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可是,当我的手触碰到那一块刚刚愈合的伤口时,我的心软了,也痛了。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刚刚那么用力推他,他一定很痛。眼泪慢慢滑落下来,我再也没有反抗,闭上眼睛,主动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从来都是反抗的我,这样突然的举动,让元修介一下子紧绷了身子。他的手从我的头上慢慢滑落到脖子,一路往下滑到了我背上,然后用力将我搂紧,我们彼此的距离近得几乎没有了一丝空隙。
从一开始,我就屏住了呼吸,经过这漫长的吻,我现在已经快窒息了。
“元……”我轻轻推着他的脸,想说话,可是嘴被他堵得死死的。幸好,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慢慢移开了那要命的红唇。
哈呼哈呼呼~ ~ ~ ~ 唇一脱离出来,我就拼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样子很是狼狈,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没有让我放松多久,他又将我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
“慧儿,不要离开我。”他的下巴顶着我的脑袋,对着我轻轻嘟囔着,“即使是韩灵予也不可以从我身边抢走你。”
“元修介……”我不由自主地呢喃了一句。
他挪了挪身体,进一步将我抱紧。
“一天没看到你,我就好难受。呆在房间里,一整天都在想你,等不到你就出来找你,可是还没到你家,就看见你盯着一辆车子发呆。我很疑惑,坐在车子里看着你拼命追着他,我的心一阵一阵地痛。我很愤怒,想发火,可是当我看到泪流满面的你时,却莫名其妙什么气都没有了。”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因为,我舍不得对你生气,怕你会离开我。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抛弃我,无视我,可是只有谷慧儿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他的话就像催泪弹似的,每一个字都刺激着我的泪腺,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不懂什么是爱,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就不会有爱这个东西。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你,我放不下。每次睡着,梦里都会莫名其妙出现你的影子,醒来后我总是会懊恼一会儿,然后不去想。现在,梦里有你,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他的话语,让我痛苦极了,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乱了,我谁都放不下,谁都不想伤害。
“不要说了。”我流着眼泪,在他怀里哽咽着,“我不会离开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是真的,这是我对元修介的真心。他的伤,他的痛,他的孤单,总是能牵扯出我的疼,我的苦。在我面前,元修介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霸道无礼,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恶魔了。现在,他更像是一个被上帝遗弃的孤儿,总是喜欢抱着我,对我哭诉着自己的孤独难受。
回到了他的家,他就急急忙忙将我拉进了他的房间。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他指着自己的房间,有点小神秘地笑了一下。
我疑惑地环顾着四周,没有什么不同的啊,宽敞、漂亮、干净、整齐,还有豪华昂贵的家具,都没有什么变化呀。
“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嘟着嘴,摇摇头说。
他对着我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绕到我背后,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大衣柜前。
“这个柜子以前可没有。”他又神神秘秘对我笑了一下,“打开来看看。”
我伸出手,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拉开了柜子的门。妈呀!眼前的一切让我傻了眼。这哪里是一个柜子啊,这明明就是一扇变相的门吗。柜子里面是空的,但是可以通向另一个房间。
他推着我走进了柜子,然后我们就被暖暖的粉红色包围起来。这个房间里的家具和装潢几乎都是粉色系的,就像童话里公主的房间。窗帘,床,沙发,家具,墙壁,都是粉色,再穿插着少许的微白。看着这样可爱,漂亮的房间,我瞪着大眼睛,已经傻愣愣。
他看到我的表情,很满意地笑了。拉着我跑到大柜子前,推开了柜子的门对我说:“先别傻,还有很多东西要给你看。”
柜子大得太夸张,可是里面的东西更是让我目瞪口呆。整整齐齐,几乎望不到头的,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和裙子,在我面前尽情展示着它们的靓丽。抬头看,隔着一层木板,木板上面是数不清的手提包,看得我眼花缭乱。低下头一看,高跟鞋,靴子,单鞋,运动鞋,拖鞋,我可以想象到得鞋子都在里面了。更要命的是,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手提包,样样都是国际顶级的牌子,让我差点就看晕过去。可是,这些都还不是全部。
在我发呆愣神的时候,他又拉着我跑到衣柜旁边,另一个柜子面前。
“这些全都是你的。”他打开柜子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个水晶抽屉,抽屉里面的东西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钻石,珍珠,玛瑙,水晶,琉璃,琥珀,还有很多很多我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首饰。头上的,手上的,耳朵上的,脖子上的,脚上的,等等等等,没有漏掉一处可以佩戴修饰的部位。
“元修介,你疯了。”虽然很震撼他为我做的一切,可是他这样为我乱花钱,我还是忍不住要埋怨他,“我知道你钱多得发霉,可是这些东西我根本就用不着。”
他抓住我的右手,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轻轻套上我的无名指,说:“我的女人要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换一批。”
郁闷无语,他根本就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是穷人,从小穿惯了廉价的衣服和鞋子,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又贵又露又不好穿的衣服。”我撅着嘴,对他重新强调了一遍。
他邪魅地笑了一下,俯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说,“知道了,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再买给你,邱炎说会为男友省钱的女友,是很烦的女人,看来我不下心遇上了。”
“他那是什么破理论。”我白了他一眼,“只有像你们这样钱花都花不完的大少爷才会有这样的烂道理,在我们穷人的世界里,女朋友会为男朋友省钱,是因为爱他,不希望看到他为了自己有上顿没下顿。”
“所以说,你很爱我,对不对?”他开心地笑了,可爱中带着点邪邪的味道。
“我……”我红着一张脸,低着头吞吞吐吐,“我……我又没有说什么。”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满意的笑脸越靠越近,他呼出来的温热气体喷在我脸上,害我心跳加速,紧张地又屏住了呼吸。真要命,他又想怎么样。
温热的唇瓣带着邪魅的笑容贴上我的唇,紧张,紧张,虽然已经被他吻过三次了,可是他的唇一贴上来,我就心脏猛跳,紧张得不得了。手臂紧紧抓着他宽宽的肩膀,自己的肩膀却在那里抖个不停。
“以后,你就住在我隔壁。”他睁开眼睛,移开他的唇对我说。
哈呼呼~ ~ ~ ~ 哈呼呼~ ~ ~ 我拍着自己的胸口,拼命呼吸。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转而又邪恶地笑了起来:“看来以后要好好训练你了,我可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我吻晕。接吻时,换气都不会吗?”
我的脸被他这句话气得又红又白,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很有经验吗,听说电梯里那个吻,也是你的初吻。”
“初吻又怎么样,有些人天生就知道接吻的技巧,我就是那种人。”他得意地看着我,坏坏地笑着,“而有些人,就算吻了N次,也还是傻愣愣不呼吸,想把自己活活憋死。”
“你说谁呢!”我气急败坏对他吼。
他笑着将我拉入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笨没有关系,只要努力跟着我好好学习,你一定可以顺利毕业的。”
“不和你闹了,我要回家了。”我推开他,走出柜子,来到他的房间。
他迅速抓住我说:“不是和你说了吗,以后就住在我隔壁。”
“不行,我还要回家照顾我的弟弟妹妹。”
“那让他们也住到我家来吧。”
“不用了,你家这么大,我怕会把他们吓坏。”吓坏倒是其次,最担心的是,他家大得像迷宫,万一走丢了,找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我派几个女佣过去照顾他们,你不是有个叫菲阿姨的人在我这里当女佣吗。”他有点着急地拉着我的手。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姐姐不回家,他们一定会很担心的。
“还是不行。”我摇摇头,一边说,一边走出他的房间。
“那我住你家好了,有个男的,会更有安全感。”他突然爆出这句话,吓得我差点就摔下楼梯,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我。
不行!不要!也不可以!以前是韩灵予,后来是韩钟敏,现在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元修介发神经也要住我家。天儿堂儿那么喜欢韩灵予,一定接受不了他,到时候他一生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来。
“绝,对,不,可,以!”我一字一顿,不给他好脸色看。
“为什么?”他像个小孩子似的皱起了眉头,拉着我不让我走。
“你那么凶,我弟弟妹妹还小,怕你会吓到他们。”我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敷衍他。
他可不满意了,拽着我的手,又开始恢复以往的霸道,用那样咄咄逼人,充满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然后也一字一顿:“我,偏,偏,要,住,你,家!”
说完,他拉着我迅速下了楼梯,对着客厅里的女佣总管说:“我要出去渡假,没事别来烦我。”
女佣总管看着我们,有点傻眼,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对他说了声:“好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