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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面具

医生看着臃肿的医院兀的发现最近这里拥挤了许多,成堆成堆的人一层叠一层的挤在门诊室里,所有人都神情慌张、惴惴不安的,并且有趣的是所有人都挂着皮肤科。

医生更进一步打算探寻个究竟,好奇和职业责任是促使医生这种打算的动力。

非常糟糕,所有人似乎都得了一种怪病,是史无前例的怪病,他们一个个抚起衣袖库管,一层厚厚的毛生长在他们的手上,腿上,全然看不见他们的皮肤,而这些毛却不像人的毛发。

这像是传染病一样致使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这并不影响主治医生的平和的情绪。

因为大家的病情都一样,所以只需要诊断一个病人就够了,于是主治医生反复掂量,通过望闻问切一系列程序后有了科学的定断。

哈哈,这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相反是件好事,因为这并不是病,而是人类进化重要的一个关节,叫做返祖现象,或者返祖归宗,是返璞归真的好现象,过了这一重后,人类的智力,文明等一切就会再一次质的飞跃,所以大家不用担心焦虑,应该庆贺高兴才是。主治医生面带微笑,娓娓道来。

听到这舒心的话语,所有人都欢声雀跃起来,没有哪个日子是比这一天更愉悦,更欣喜了的,这是人类史的一个黄金转折,一个伟大的日子,真的应该庆贺。所有人都这么想。

卡洛医生起初是兴奋的,可是渐渐的起了疑问:这究竟是真的吗,可是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医生记录下来看病人的名单,决定挨家挨户逐个去了解。

卡洛医生找到第一个病人,礼貌的按了门铃,不过门没开,从门内响起粗犷的声音:不需要不需要,别来烦人了。

先生您误会了,我是一名医生,是来调查情况的。卡洛医生解释道。

医生,神经病,我这里有什么情况的,去别处吧,走吧走吧。门始终不情愿打开。

医生抱着无奈找到第二个病人、第三个病人、第四个…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开门,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有病,更相信那是好的征兆。

卡洛医生为此几乎不务正业了,终于有一天在大街上见到许多同样的进化病患者,医生尝试着去接触他们,同他们谈论,结果却不尽人意。不是冷眼,就甚至是嘲笑:看,这个人有着裸露的皮肤,这将是人类进化过程中被淘汰的低等人呢…

卡洛医生没有丧气,另想了一份注意:先从他们身上摘些毛发仔细探究一番才好,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

于是偷偷的,谨小慎微的从一些人身上窃取一些毛发样本,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技艺是非常高明的,然而很不幸却被一个叫做疼痛的防盗器发出高危的警报。

所有人顿时幡然惊觉,有人立刻大声叫喊:有贼,抓小偷啊.

医生像是个惯犯,做惯了贼小偷似的拔腿就跑,竟一时忘却了自己只是一名医生,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

人们原本是不知道小偷在哪里的,看到医生跑了起来,便都跟着紧追不舍。

卡洛医生从城南逃到城北,从城东逃到城西,结果发觉那些追他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因为那些人发现他们只是丢失一两根毛发也就无关紧要了。

医生仔细的耐心的研究从每一个人身上采集来的样本,结果让人大惊失色,那些毛发的结构成分竟和狗毛如出一辙,毫发不爽,为此卡洛医生还特意反复的检验了一个晚上,之后又查找了古今中外各种资料,但没有任何记载着相类似的病情,这是史无前例的,怎么可以说成是进化的重要部分呢?未免太草率了。

这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这一定是某种极其严重的疾病,并且是传染病,人们应该郑重其事,可他们不是医生,他们还不了解,我得赶紧提醒他们。卡洛医生喃喃自语。

于是医生跑上大街,拿着他的研究结论像个传教士一样向每个病患者进行告诫、讲述。一些人听后几乎深信不疑了,一些人则将信将疑,那么那本原本深信不疑的人也变得将信将疑,而又有一些人则全然不信、嗤之以鼻,甚至大肆诋毁,说医生这是在质疑人类文明,阻碍人类文明的进步,是罪不容诛的,于是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也变得丝毫不信了。

医生像只无头苍蝇在街上游荡着,心想这些文字上的结论还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要是有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实例就有莫大的效果了。

街上似乎又发生了事故,交通开始瘫痪了,所幸没人抱怨,因为上班的似乎忘却了要上班,访客户的忘了要访客户,结婚的忘却了要结婚,生孩子的忘却了要生孩子,所有人都围着聚集在事故发生处,这种事人们经常是要关注的,否则就觉得跟不上进化的脚步了。

嘿,你的狗咬了我。一个女人尖锐的叫着,天空像是要被割出一道口子来。

你放屁,是你咬了我的狗。另一个女人的叫声更加尖锐,那么天空被割出了无数道口子来,太阳像是怕了躲进了云层,那只狗更是害怕的躲在女主人的身后。

胡说,我怎么可能咬你的狗,是你的狗咬了我先。女人喊道,表情如同天空被割出来的那道口子般伤心。

我的狗咬你,你以为你是什么狗东西,是我的狗被你咬了,现在正在流血才是真的,你让大家来评理。女人的脸已经和她的狗一样狰狞了。

瞧呀,那只狗真的在流血,这个女人怎么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丑事呢.有人凑近了,看的仔细了。

哎呀,是啊,这么温驯的狗怎么.嗨.真是不该啊。更多的人看见了狗正在流血。

人们的透露着诡秘的神情像洪水般淹盖在那个自称被狗咬了的女人的身上,而少数人则怜惜的凝望着那只受伤的狗。

我才受伤了,我的伤口才流血了,你们看啊。女人急了,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了裤子裸露出下半身,然后撅起臀部指点着颇为委屈的说着。

于是人们又凑近了些,仔细的辨别着,有的还特意拿出眼镜、放大镜贴在女人的臀部像是在做考古、做科研一般认真,但结果众说纷纭。

朋友们,我看还是先替伤口包扎一下吧,等血流光了恐怕不太好了。卡洛医生背着他的医药箱艰难的挤了进来。

那怎么能行呢,这么严重的情况必须得查出因由来才行,不然问题恶化就难解了。许多人立马驳斥道。

对,必须先查出因由来。更多的人附和道,显得医生的提议是愚不可及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某个人突然摔倒在地上,不过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因为大家在热衷于研究——研究所谓的因由。

相比之下,那个摔倒的人的情况要更为严重,卡洛医生打开医药箱,拿出所有的急救工具。

哦,这是不是该庆幸呢,终于有一个生生的实例可以告知人们了。医生看着这个病人全身的狗毛正在疯狂的生长着。

喂,朋友们,快来看啊,这些毛发是狗毛,这实实在在是一种病啊,并且很可能是某种传染病,朋友们,我请求你们快来看看吧。卡洛医生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说着,像是一个苦极了的乞讨者。

不过完全没有任何人理会医生,既然无人理会,医生便不甘心去医治,因为这是目前唯一验证其毛病理论的方法,却不知道下次出现类似的方法会在何年何月,况且这种的医治不是短时间就有见效的,因为这个毛病已经生了根,长进了肉里,长到了心里。

医生试图劝诫某个人:先生,我是一名医生,我恳求您过来看一下,像您身上的毛其实真的是一种病啊…

神经病,走开走开,你才有病呢。某个人突然被人说成有病固然显得愤怒。

卡洛医生调整情绪再次恳求其他的人,然而情况只有更为糟糕,像是医生打搅了大家的好事,极其讨厌。

无可奈何之下,医生回到病人身前,可是极短的时间里,病情竟恶化的触目惊心。

病人的脸开始扭曲,身子开始变形,抽搐了片刻,恍惚间竟然变成了一只狗。

多么的荒诞不经,多么的恢诡谲怪,医生为此几乎要晕厥过去了,然而并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天方夜谭的真实,似乎这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的。

然后这只难以想象的狗醒过来了,缓缓的站了起来,像是什么事儿没有发生似的,只是死死的盯着卡洛医生,接着便疯了一般的犬吠着。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之前在那个车祸现场害死人的低等人,前几天他还企图在我们身上偷窃东西,他今天又打算到这里来害人了.所有人都仇视这卡洛医生,并将身上拥有的所有没用的东西都砸向医生,顿时马路上凌乱不堪——塑料袋、汽水罐、废纸屑、瓜子壳、烂水果、唾液.

医生来不及拿起他的医药箱,不得不拼命的逃离开,他已经不敢想象这些人将会对他做些什么奇状怪举。

卡洛医生跑了许久,所幸没有人追着,但小腿间隐隐有一丝丝的疼痛在向他哭泣着。

医生撩起裤管:哦,天啊!脚踝处有一排牙齿印记,正一滴一滴的往外淌血,这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咬的.医生却怎么也想不到。

血还在往外流淌,可是医生刚才却把医药箱丢了,没走几步路,医生便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卡洛医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病床上,他的几个同事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了,卡洛,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想说你没事整天带着面具做什么,现在摘掉了好多了.

可是.卡洛医生刚醒来就满脸疑惑,我什么时候带着面具了呢!于是他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镜子打算消除疑虑——哦!哦!不得了了!到底怎么回事——那镜子里竟然出现了一张淡漠的狗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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