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偷吃事件过后，张学荣也确实学乖了很多，至少比以往老实了不少，那些日子，他们三剑客依然不改初衷——烧泥窑倒番薯、钓田鸡（有时也会大晚上拿着手电筒跟大伙儿一起去田地里捉田鸡）、钓鱼，擒野猫，没一样落下。
但是欢乐的时刻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张学荣过了七岁的生日了！
按照规定，他就要上学了。这的确是值得祝贺的！
长岐中心小学。
长岐路最好的私立小学。
张学荣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些身穿着颜色不一的衬衣格子唧唧碴碴蹦蹦跳跳，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从他身边走过的年轻女生，深深地呼吸一口芬芳的空气，满脸陶醉地对自己说道：有点紧张耶！
妇人看到他这样，问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张学荣抬起头来说没事，我们去报到吧！
以后的日子里张学荣就跟小丽，小乐他们几个经常一起去上学。其实在张学荣未读书之前，他母亲有教过他写字，不过张学荣很调皮，也很没有耐性。不肯写字，也总写不好字，再加上他是天生左撇子。吃饭，刷牙，洗碗，砍柴……都是用左手。怎么教都扳不回来，家人只好作罢。
张学荣爱上学可又怕上学，理由很简单。因为要写字。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软肋，那么，写字就是张学荣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了，比起他妈妈的鸡毛掸子还可怕。
有一次张学荣在班里写字，其实他是很怕在班里写字的，因为当他望到大家都是用右手执笔写字时，就他自己一个人特别——例外，感觉怪怪地。很不入群。这让他很苦闷。虽然时常有人笑他左手写字，叫陪手（左手的意思）鬼。?的！
喂，有什么办法呢，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谁她妈想这样出人头地呀！张学荣幼稚的心灵在无言抵抗。
后来阿蓉老师发现了他的怪异，她来到他座位教他用右手写字，起初是她大右手握着他小右手，教他慢慢写，口里不停叮嘱他要慢慢来，别着急。
那时的张学荣心惊慌乱，加上天生又很怕生，手自然震得利害，常写歪。同时心里又很兴奋，因为在全班人眼内，就他一个人有美女老师教他写字，可是又一想，不对啊，应该是羞愧难当，所以，在同学们看来，有羡慕，有妒忌，更多的是取笑，怪不好意思的。
自从那次被老师发现后，张学荣经常上她的课就用右手写，其他课目依然我行我素——左手独霸一方。但是由于他害怕阿蓉老师，后来慢慢地他就学会了右手写字。
一直到后来张学荣念初一时，班里有一女同学是左手写字，他才想起自己跟她也是同类人，可当他再重新左手执笔时，发现自己左手写字已经不可能了。
在张学荣读学前班期间，发生的几件事令他记忆尤甚。
有一次班主任阿蓉老师布置作业要在下课前完成，不完成不准行出教室一步。众所周知，张学荣写字是出了名的慢，像一只慢吞吞的蜗牛。不是，他就是那只慢吞吞的蜗牛，和乌龟有得一比。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求最好，不单只字要写得漂亮，在班上第一，而且书包里的课本，作业本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他写字速度也包揽倒数第一。
他很紧张，每次紧张都会写错了或写得不够漂亮，在其他同学手中刷刷地是写字，而在他手中他不停地刷刷刷是在擦字。
村里有个叫阿弟的人，他跟张学荣最要好了。那时候他读三年班，有时候下课他会来找张学荣玩。
而就在那一次，天作机遇，他帮张学荣写作业，张学荣好高兴，可是没多久又很害怕，因为张乔他写字好漂亮，很工整，而且张学荣担忧老师会认出来，所以他只好下起狠心来，叫张乔写字写得丑点没关系。
呃？张乔不干了，想自己一向以来都那么认真，突然有人叫他改变初衷，有饽自己的为人准则。可是，请记住，帮人写作业这又怎麼回事？………
当小荣欢天喜地地拿起作业本斗志昂扬地走向讲台把它交上去。心里那个乐呀，还好不是自己拉尾！
幼时的张学荣总喜欢整蛊作怪，这点小丽，小乐他们几个算是领教过了，可是到了学校，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做错了事是要受到老师惩罚的。
t每每一想起来那件事，张学荣都会脸红耳赤，脸上像焰火一样热辣辣地烧着，很烫手，脸好热。而且心里好似有十几根刺，内心会很不安，也很内疚，觉得自己那时就是个捣蛋鬼。
星期三上午下完课后，班里有几个同学在扫教室，其中有个女同学叫莉莉，这件事在张学荣心里影响至深，长大后的他在一次喝醉酒后向我提起，我笑骂他活该。只是他为什么会记得莉莉这个名字，其他同学？
那天晚上他很高兴，借着酒兴，他向我讲述了这一切。
当时他好像跟同学们说了要把她们锁在教室里，她们偏不信，不相信我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其实幼时的我是很胆小怕事的。就在那次，我冲动之下，犯了个天大的错。就是闩门拴上木棒，然后就回家了。
在路上我也曾想要回去，后来被一个同学劝住了，所以我也没往心里想太多，心安理得地回家了。
下午来上课，阿蓉老师点名严重的批评了我，因为她们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我恨她们几个。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居然还会有勇气恨她们了。
嗬，明知是我自己的错，还往别人身上怪罪。说起来当时的我不懂甚么道理，只是知道被骂很不高兴，很不爽。
原来在我走后，她们扫完地想开门，发觉门真被锁上了，就大喊大叫，那断断续续的叫喊声惊动了一年班的同学，随后有个同学就过来开门。所以当阿蓉老师告诉大家是一年级同学来开门放她们回家，这时候的我反而有点感谢一年级的那个同学。
说完，张学荣用酒瓶嘴碰了下我的瓶嘴。
这时我发现张学荣的脸色阴沉地都快要能够拧出水来，看着我说道：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很坏呀。
我沉默不答。
我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
我仍然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赖，我怎么能够做出那种事呢？
我只好就像是没有听到张学荣的问话。倒头喝酒…………
上学以来，每天上学离家，放学回家，小丽他们几个都好比地球上的轨迹永远都不会出差错——风雨无阻地呆在一起。
他们比以往有更多的话题了，私底下经常讨论的话题莫过于哪个老师最好，哪个最坏？结果很显然明了——语文老师最好，数学老师最坏。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辨别好坏的是非标准最简单明了。那就是对他们好与不好。
以前在张学荣的心目中，觉得妈妈的权利是最大的，她管吃管住还把经济大权——钱——管在手里。
可是上了学前班后，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个大收获，那就是——其实数学老师的权力也好大比班主任还要利害，除了妈妈之外。
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恶死婆。曾经有几个同学都被她骂哭过打哭过。班上的同学都很怕她。
有时被她打过后回去都不敢告诉家人，可见她的淫威声势浩大。但有几个胆大回去哭诉，家长来投诉也不过一了百了！
那天下午第二节课，她在黑板上讲课，讲数学题答案，讲得很快，张学荣在下面拼命地抄答案，因为她每讲完一道题马上就会把答案擦掉。全班人都听，就他一个特例。
她用手作势，嘴巴滔滔不绝口水横飞地讲个没完没了，这时她发现一个目标——正忙着抄写黑板上答案的张学荣！
她心一气就把手里的粉笔向张学荣扔去，可怜的他全然不知，因为他当时正顾着抄写，哪有那么多心眼左顾右盼。却没料到自己的脸上痛了一下，粉笔已落在桌上。当时的情形，张学荣很害怕，不敢再抄了，只好停下手中的笔。
数学老师那天不知是月经失调还是夫妻感情不和，反正她每天的心情都不好看，总习惯看谁不顺眼就拿粉笔掷去。
她的老脸在那摆着，跟大便似的一样臭。就开始数落张学荣的不是了。
张学荣目光呆滞，小心脏紧张地跳个不停犹如失去控制的发条，越来越快！一心只盼望着她的薄唇一张一合赶紧闭上，完全不知道她说什么。
数学老师骂完后，继续板着臭脸教课，一切恢复如初，我们的张学荣未能吸取上次的教训，仍旧我行我素——抄写答案。
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有你好看的！数学老师心里阴沉地想着。
她走下讲台往他方向快步袭来，走到张学荣面前，不出一声，就举起她肥胖的大手向空中一挥，众人分明听见啪嗒一声，小学荣挨打了。
是的，他挨打，而且受了一巴掌，五指手印红彤彤地印在张学荣他那童稚嫩肤的脸上。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都没人这么对他。他很伤心，哭了。
是的，他哭的很利害。嘴里嘟哝喊着妈妈。数学老师摆出很淡定的神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像是在说，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叫妈也没用，给我闭嘴。
自从发生那件打脸事件后，逢亲上她的课，张学荣都心惊胆战，背后的汗凉飕飕地往外冒！好不容易，等到念完学前班，张学荣满心欢喜，终于升级了，再也看不到那老女人了，一想起她就气！后来不知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说，一年班还是她教的数学课，张学荣悲痛不已…………天哪…………天理何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