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莫小七起了个大早,本来是想早点儿起来再给全家人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哄家人开心的。
只是,她的计划被人破坏。
因为,当她走进厨房的时候,家里的厨房已经有了一个忙碌的身影。
那个忙碌的身影,曾在过去的多少年中,日复一日地为这个家操劳,白了头发,操碎了心。
眼眶一热,有滚烫的东西,似乎要滚涌而出。
她急急侧身,转了个方向,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弟弟莫天在家里说话一向嗓门有点儿大,“咦?妈,今天早上怎么是您起来做早餐?您不是还不太舒服吗?怎么也不多休息两天,我姐也能做的,虽然姐做的早餐当然没有妈您做的美味可口。”
儿子莫天的话,让母亲先是无奈又好笑。
“妈,您该不是怕姐姐搬出去住,所以才一大早就起来给我们全家人做早餐的吧?”莫天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母亲的耳边,低低地八卦地询问。
莫母的脸上,立马显出不自然的神色,微恼道:“小孩子,胡说什么呢?什么时候你们的早餐不是我在安排?全家人的伙食,不是我在操心?每天你老妈我满头大汗地挤进挤出菜市场,不就是为了能挑点儿新鲜又有营养的菜吗?你这小子,一点良心都没有,妈白疼你了!”
莫母嘴上虽然对儿子不依不挠,但是私心里,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被儿子戳中了她难言的心事,还有那条底限。
莫天也不是那么傻的人,看见自家母亲的神色有异,也就乖乖地适时闭了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争下去,以免自己落不到任何好,反而还要被K一顿。
对于母亲的转变和用意,莫小七自然也是心明神会的。她乐见其成地接受着这个改变,面色如常地接受着母亲的照顾。
这无疑是母亲变相的退让,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相信在自由方面,经过昨晚那一阵‘激烈’的争取之后,母亲今后应该不会再对她管那么严那么紧。
上班来进了侦探社之后,莫小七发现社里同喇们的脸上,都难得洋溢着一阵轻松的气息。
后来在例行开会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社里又破了另外一个案子,再加上艾婉的那个案子,等于也是告一段落,画了句点,所以社里的同事就难得地轻松起来。
只是,莫小七看着周遭同事们或轻松或愉悦的眉眼表情,自己却是轻松不起来。
对于艾婉,真的结束了吗?
哦,不,对于她自己来说,远远还没有。
从重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她是艾婉的重生,是变相的延续。
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艾婉买了点儿水果,拎着去了艾母所在的医院。
只是,她去的时候,去迟了一步,因为艾母艾父早已经从警察那里知道了肇事者被抓的消息。
推门进去的时候,二老正在病房里相互叹息感叹。
“艾姨,叔!”莫小七眼皮发酸发涩,爸妈一生就只有她和艾薇儿两个女儿,再没有其他的子女,如今,‘她’在车祸中丧生,再难在双亲面前尽孝心照顾一二,偏偏那个妹妹薇儿却又是个不懂事的主,却是苦了双亲冷冷清清地呆在医院里,两两相看,泪眼相执,无语凝咽。
“是小七来了啊!”艾母在人前是个要强的性子,见了晚辈莫小七来探望,赶紧用衣袖抹了抹脸,强撑着打起笑意来。
“你这孩子真是的,来就来,干嘛还带什么东西来?真是见外,你能来医院看望你姨,我和你姨高兴都来不及呢?”艾父也赶紧站起来,开始数落莫小七的见外。
“叔,姨,就只是些当下时季的水果而已,便宜得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面对父母对自己这般格外的客套,莫小七心里难受得紧,偏偏面色还得保持如常,不能露出任何端倪来,这可真是对她来说,是一大考验。
“小七这丫头,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真是越大越漂亮越孝顺懂事,你爸你妈呀,真是有福气,生了你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儿!只是我家薇儿呀,能有小七你一半的懂事贴心就好了!你婉儿姐姐倒是样样都出众优秀,只可惜,她……”提及大女儿,现在艾母仍然是一提就泪水涟涟,还是忍不住就会伤心难过。
那么好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难过呢。
“在小七丫头面前,你能不能不提这些伤心往事,省得惹孩子也不高兴,下回人家再不来看你了,你瞧把小七给弄得心情也跟着沉重多不好?”丈夫看不过去,略有责备。
“是,都是姨的不是。”艾母似乎经此提醒,也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失控。
“没事的,姨,我没关系,您们的心情,我能理解!真的,以后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能多来陪陪您们吗?如果您们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就给您们二老当女儿怎么样?”这番话,莫小七早就已经想借机会说出口。
莫母揉揉眼,由衷地感叹一句,“你这丫头,真是贴心!”
“姨,您这是答应我的意思吗?我正盼着多个干爸干妈这样的长辈呢?这样的话,逢年过节,我就更多两个人关心我了!”既然此生已经不能公开地再做您们二老的亲生女儿,那么能做二老的干女儿,以干女儿之名,行亲女儿孝顺之名,也是好的。
“好,好,姨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呢,姨高兴都还来不及呢。”艾母难得地笑了笑,大抵是住院以来第一次露出的笑意,难免还是有几分牵强之意,但终归还是笑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莫小七主动从拎来的水果袋里,选出一个色泽红润的苹果,麻利地拿出水果刀,熟练地削起了水果。
“小七,你看这事,要不要通过你爸你妈那里?他们同意吗?”对于失去大女儿,小女儿又让人闹心的二老来说,能有小七这样一个懂事的丫头,哪怕只是干女儿时不时地在身边出现一下,陪他们说会儿话,对现在精神空虚寂寞老年的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慰藉。
“我爸我妈肯定不会反对的,瞧着以前咱们两家关系多好啊,再者说了,我爸妈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就这样说定了哈!以后我经常会来陪您们的!”她笑嘻嘻地将已经削好的苹果亲手递到母亲的面前。
“小七丫头,你自己吃,看着你最近好像瘦了些啊,怎么工作很累吗?”艾母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莫小七。
“工作还好,也没有很累,就是是新工作嘛,刚去不久,各种业务还不是很熟,不能很快上手,自然也是有些压力的,不过问题不大!”她当着双亲的面,只挑好的顺利的方面来回答,所谓报喜不报忧。
“慢慢来,啥事都不能急,这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艾母跟着闹磕起来。
“嗯,我知道的。”莫小七点点头,很享受地接受双亲的关心。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在医院里面陪了会,再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一点左右的光景,日头正当午,太阳还不算毒辣,走出医院门口,阴郁的心情,在太阳底下,才渐渐有所缓解。
“想不到薇儿居然一次也没有去医院看望过,更别提照顾,这丫头真是的,越来越胡闹!”她喃喃念叨着,虽然上次去容凯的家中已经闹过一次不愉快,但是,她现在盘算着,是不是还要再去一次,这一次,强行把妹妹给拖回来呢?
可是,她是一个人,上次都没有能从容凯的手里,成功地带走妹妹,这一次再去,她一个人能行吗?她发愁。
凭力量而言,她一个人,是斗不过容凯的,力气没有他大,身形也没人家高大,手脚更没有人家的长,拿什么和容凯比拼呢?
哎,真是想不到,昔日的情人,差一步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也算恩爱的两个有情人,最终走到了剑弩拔弓的一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感情已经在变了呢?
是她车祸死了的时候?还是在那更早之前?她不敢想,也不愿深想。
因为那结果,是她所不愿意接受的。
思来想去,不去是不行的,就算明知道不可能顺利地把妹妹给强行拖回去,但是,她这个当姐姐的,能眼看着放任不管呢?任由妹妹一步一步跳入火坑?
答案,当然是不能。
所以她打定主意,等下班了就再过去容凯那边一趟。
并且这件事,很严重,拖不得。
所以下午工作的时候,莫小七的效率,无形中也加快了不少,因为她不想把工作延到下班以后,再来加班赶进度。
当下班时间一到,她就快速地收好了东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容凯的住处。
这一次当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再次站在容凯住处的高楼前,她的心情,居然没有上一次那般的波澜起伏,上一次来,她多少带是带着点对容凯仅有的念想和奢望,而这一次,全部统统没有。
对于容凯,她现在有的,只是失望,还是恼怒。
失望他对于感情的‘移情’,恼怒于他竟然跑来祸害自己的妹妹,并挑拨和破坏妹妹和家人和睦的关系,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昂头挺胸,她视死如归一般悲壮地踏进装修奢华的大楼。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黑色私家车也正缓缓地驶过来,恰巧就落在她所搭乘的出租车后不远处。
车窗摇下,一个俊朗的男人,带着一副宽边墨镜,遮挡了大部分的五官面容,盯着她刚刚跨进大楼消失的身影处发呆。
“她怎么会在这里?”身形俊逸的年轻男子,抬头望了望这高级住宅区满是疑惑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