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桦放下筷子,目光直视他:“你想说什么?”
“中国传统讲究门当户对,我对你将来的丈夫没有多大的物质要求,只要他能一直对你好就足够了。盛焾这样的人不适合你,他们家门第太高,很多事情变化莫测,你想要的平淡生活,他给不了你。我希望你找个踏实的人过日子。”
“你的意思是,找个家境比我差的,方便你以后好控制他?”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盛焾是我们家高攀不起的,以后你在婆家受委屈了,我作为父亲的未必帮得了你,所以……”
“所以你就要来安排我的人生?”顾桦语气冷漠的问道。
“不管怎样,顾桦,我是你父亲。”他一脸威严。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这话带有几分嘲弄,惹得顾父生气,语气颇重的开口:“顾桦,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般固执,我跟你母亲离婚的事一直不愿放下。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听到他的这番话,顾桦突然觉得很难过,她闭了闭眼睛,疲惫的说:“我没在闹。”
“那就听我的,毕业后就跟他断了。我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
“你就这般见不得我幸福?”她低声问。
顾父错愕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顾桦,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父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的幸福才是他们最大的期盼。然而,他们总以为自己的强求,就是所谓的为了孩子好。
“虽然我不想要承认你是我父亲的这个事实,但你没必要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她面无表情的说。
吵架的时候,总想着要用最狠的话来伤害对方。毫不留情的。
这一顿饭,不欢而散。
父亲跟母亲离婚,是顾桦心中永远的最痛。每次提起,都让她瞬间溃败。
年幼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直相亲相爱的父母在某一天会吵架甚至动手,然后这个家就散了。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记忆中的爷爷奶奶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我的父亲母亲却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每天都哭闹个不休止。父亲一开始还哄着她,后来却错手给了小顾桦一个很痛的巴掌。
当时的她怔住了,整个人都傻傻的。不敢相信的看着扬起手的父亲,他不再无限包容她,脸上的慈爱也被愤怒取而代之。视线慢慢移至那个陌生的女人,她居然是一脸的惊恐不安。
恨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衍生的吧。从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她无法原谅出轨的父亲,无法谅解抛弃自己而去的母亲,更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住在自己家,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
在那一刻,顾桦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从餐馆里出来后,独自一人在陌生的街头走着,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眼前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没有谁会停留一下脚步。眼睛没有焦距的望住那一张张不认识的脸,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刚才父亲那张愤怒的脸。每次见面都怀着希望而来,却总是失望而归。
有细微的风吹来,她感觉很凉。用手拢了拢衣襟,慢慢朝着学校的方向走过去。
下午回到宿舍之后,连衣服也没换,她直接就躺到床上去睡了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的,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夕。醒来时,林安安正在看剧,见她在床上坐起身,便说晚饭已经给她买好了放在桌上,让她赶紧爬起来吃掉。然后又说,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几遍,是盛焾打来的,见它锲而不舍的响个不停,本来想要叫醒她接电话的,但见她裹了张被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就擅作主张的接了电话,告诉盛焾她睡着了,看起来很困。盛年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让她醒来后给回个电话。
午饭没吃多少东西,又睡了几个小时的觉,顾桦觉得肚子特别饿,爬下床就扒拉着先吃起饭来。然后才给盛焾拨去一个电话。他问,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顾桦告诉他自己没事,就是晚上做梦,睡眠不足有点累。盛焾在电话那头笑,问是不是梦见他了。顾桦回答了一个是,这令某人又傲娇了一番。洗了澡才晚上九点多,又爬上床开始睡觉。林安安问她怎么了,冬天都还没来,怎么就提早冬眠?顾桦笑了笑,说犯困。安安继续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只是知道安安将电脑的音量给调低了。宿舍里很安静,不一会,她又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就是跟盛许阳约定的日子。
顾桦迷迷糊糊的醒来,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有点刺眼。赵妍问她,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伸手摸了摸脸颊,冰冰凉凉的,她笑了笑反问:“是吗?”赵妍点了点头,问要不要陪她到校医室去看一下。顾桦拒绝了她的好意,说是昨晚又做梦了,睡得不好才这样,等刷牙洗脸了,就会好很多。
赵妍低声嘟囔了一句:“平日也不见你睡眠不好,这两天是见了什么人,遇上什么事了吗?”
对此,顾桦也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到饭堂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接到盛焾的电话,让她晚点到校门口。顾桦说了一声好,挂了电话之后见时间还早,就到图书馆溜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