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是人们获得知识的一种最基本、最重要的途径。阅读可以增加我们的知识积累,开阔我们的视野,丰富我们的想象力,改善我们的思维品质,提升我们的创造能力;阅读可以开启我们的心灵之窗,塑造我们的灵魂,引导我们积极向上,涵养我们的精神;阅读可以丰富我们的情感,使我们更富于人性,更懂得求真、为善和审美;阅读可以改变人的心境,增加人的生活情趣,使人生活得更加充实,更有意义。
我们身处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知识更新速度加快的时代,只有具备良好的阅读能力,通过阅读不断地掌握新知识,吸收新思想,我们的思维才不会呆滞,思想才不会僵化,创造力才不会枯竭。大量的阅读能够使我们站在一个全新的视角看世界,以更加灵活多样的方法解决实际问题。与此同时,借助于阅读这一积极的消遣方式来修身养性,能够使我们始终保持生活的激情,使我们的人生更加精彩,更加辉煌。
十三 赠与今年的大学毕业生
胡 适
胡适(1891—1962),中国现代著名作家、学者、思想家和教育家。原名洪骍(xīng),字适之,安徽绩溪人。早年接触新学,信奉进化论。1910年赴美国,就读于康奈尔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从学于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1917年初在《新青年》上发表《文学改良刍议》,反对文言文,提倡白话文,主张文学革命。同年7月回国,任北京大学教授。参加编辑《新青年》,发表新诗集《尝试集》,为当时新文化运动的著名人物。提出“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提倡“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研究方法,影响颇大。九·一八事变后,创办了《独立评论》,主张“全盘西化”。1938年任驻美大使,代表国民政府签订了《中美互助条约》。1942年任行政院最高政治顾问。1946年任北京大学校长。著有《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白话文学史》(上卷)、《胡适文存》等。
两年前的六月底,我在《独立评论》(第七号)上发表了一篇“赠与今年的大学毕业生”。在那篇文字里我曾说,我要根据我个人的经验,赠送三个防身的药方给那些大学毕业生——
第一个方子是:“总得时时寻一个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一个青年人离开了做学问的环境,若没有一个两个值得解答的疑难问题在脑子里打旋,就很难保持学生时代的追求知识的热心。
第二个方子是:“总得多发展一点业余的兴趣。”毕业生寻得的职业未必适合他所学的;或者是他所学的,而未必真是他所心喜的。最好的救济是多发展他的职业以外的正当兴趣和活动。
第三个方子是:“总得有一点信心。”我们应该信仰:今日国家民族的失败都是由于过去的不努力;我们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一粒一粒的种,必有满仓满屋的收。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然不会白费。
这是我对两年前的大学生说的话,今年又到各大学办毕业的时候了。前两天我在北平参加了两个大学的毕业典礼,我心里要说的话,想来想去,还只是这三句话:要寻问题,要培养业余兴趣,要有信心。
但是,我记得两年前,我发表了那篇文字之后,就有一个大学毕业生写信来说:“胡先生,你错了。我们毕业之后就失业了!吃饭的问题不能解决,哪能谈到研究的问题?职业找不到,哪能谈到业余?求了十几年的学,到头来不能糊自己一张嘴,如何能有信心?所以你的三个药方都没有用处!”
对于这样失望的毕业生,我要贡献第四个方子:“你得先自己反省;不可专责备别人,更不必责备社会。”你应该想想:为什么同样一张文凭,别人拿了有效,你拿了就无效呢?还是仅仅因为别人有门路有援助而你没有呢?还是因为别人学到了本事而你没学到呢?为什么同叫做“大学”,他校的文凭有价值,而你的母校的文凭不值钱呢?还是仅仅因为社会只问虚名而不问实际呢?还是因为你的学校本来不够格呢?还是因为你的母校的名誉被你和你的同学闹得毁坏了,所以社会厌恶轻视你的学堂呢?——我们平心观察,不能不说今日中国的社会事业已有逐渐上轨道的趋势,公私机关的用人已渐渐变严格了。凡功课太松,管理太宽,教员不高明,学风不良的学校,每年尽管送出整百的毕业生,他们在社会上休想得着很好的位置。偶然有了位置,他们也不会长久保持的。反过来看,那些认真办理而确能给学生一种良好训练的大学——尤其是新兴的清华大学与南开大学——他们的毕业生很少寻不着好的位置的。我知道一两个月之前,几家大银行早就有人来北大物色经济学系的毕业人才了。前天我在清华大学,听说清华今年工科毕业的四十多人早已全被各种工业预聘去了。
现在国内有许多机关的主办人真肯留心选用各大学的人才。两三年前,社会调查所的陶孟和先生对我说:“近年北大经济系的毕业生远不如清华毕业的,所以这两年我们没有用一个北大经济系毕业生。”刚巧那时我在火车上借得两本杂志,读了一篇研究,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我偶然发现那篇文字的作者是一个北大未毕业的经济系学生,我叫他把他做的几篇研究送给陶孟和先生看看。陶先生看了大高兴,叫他去谈,后来那个学生毕业后就在社会调查所工作到如今,总算替他的母校在陶孟和先生的心目中恢复了一点已失的信用。这一件事应该使我们明白:社会上已渐渐有了严格的用人标准了;在一个北大老教员主持的学术机关里,若没有一点可靠的成绩,北大的老招牌也不能帮谁寻着工作。在蔡元培先生主持的中央研究院里,去年我看见傅斯年先生在暑假前几个月就聘定了一个北大国文系将毕业的高材生。今年我又看见他在暑假前几个月就要和清华大学抢一个清华史学系将毕业的高材生。这些事都应该使我们明白,今日的中国社会已不是一张大学文凭就能骗得饭吃的了。拿了文凭而找不着工作的人们,应该要自己反省:社会需要的是人才,是本事,是学问,而我自己究竟是不是人才,有没有本领?从前在学校挑容易的功课,拥护敷衍的教员,打倒严格的教员,旷课,闹考,带夹带,种种躲懒取巧的手段到此全失了作用。躲懒取巧混来的文凭,在这新兴的严格用人的标准之下,原来只是一张废纸。即使这张文凭能够暂时混得一只饭碗,分得几个钟点,终究是靠不住保不牢的,终究要被后起的优秀人才挤掉的。打不破的“铁饭碗”不是父兄的势力,不是阔校长的荐书,也不是同学党派的援引,只是真实的学问与训练。能够如此,才是反省。能够如此反省,方才有救援自己的希望。
“毕了业就失业”的人们怎样才可以救援自己呢?没有别的法子,只有格外努力,自己多学一点可靠的本事。二十多岁的青年,若能自己勉力,没有不能长进的。这个社会是最缺乏人才又是需要人才的。一点点的努力往往就有十倍百倍的奖励,一分的成绩往往可以得着十分百分的嘘声。社会上的奖掖只有远超过我们所应得的,决没有真正的努力而不能得着社会的承认的。没有工作机会的人,只有格外努力训练自己,可以希望得着工作,有工作机会的人而嫌待遇太薄地位太低的人,也只有格外努力工作,可以靠成绩来抬高他的地位。只有责己是生路,因为只有自己的努力最靠得住。
选自:胡适. 读书与治学. 上海:三联书店,1999.
分析下面两个语段的内部结构关系,概括语段的基本意思。
1.为什么同样一张文凭,别人拿了有效,你拿了就无效呢?还是仅仅因为别人有门路有援助而你没有呢?还是因为别人学到了本事而你没学到呢?
2.没有工作机会的人,只有格外努力训练自己,可以希望得着工作,有工作机会的人而嫌待遇太薄地位太低的人,也只有格外努力工作,可以靠成绩来抬高他的地位。只有责己是生路,因为只有自己的努力最靠得住。
十四 故都的秋
郁达夫
郁达夫(1896—1945),原名郁文,浙江富阳人,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因在南阳从事抗日工作,1945年9月17日被日本宪兵秘密杀害于苏门答腊。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追认他为革命烈士。他的主要作品有:小说《沉沦》、《采石矶》、《出奔》、《春风沉醉的晚上》、《她是一个弱女子》,散文集《达夫游记》等。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凋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混混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1]的芦花,钓鱼台[2]的柳影,西山[3]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4]的钟声。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5]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6],古人所说的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7]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沉的地方。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这嘶叫的秋蝉,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像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像样。
在灰沉沉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晴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8]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的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说:
“唉,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可不是吗?一层秋雨一层凉啦!”
北方人念阵字,总老象是层字,平平仄仄起来[9],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北方的果树,到秋来,也是一种奇景。第一是枣子树:屋角,墙头,茅房边上,灶房门口,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像橄榄又像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北方便是尘沙灰土的世界,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 Days。
有些批评家说,中国的文人学士,尤其是诗人,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所以中国的诗文里,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但外国的诗人,又何尝不然?我虽则外国诗文念得不多,也不想开出账来,做一篇秋的诗歌散文钞[10],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诗人的集子,或各国的诗文的Anthology[11]来,总能够看到许多关于秋的歌颂与悲啼。各著名的大诗人的长篇田园诗或四季诗里,也总以关于秋的部分,写得最出色而最有味。足见有感觉的动物,有情趣的人类,对于秋,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深沉、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的。不单是诗人,就是被关闭在牢狱里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会感到一种不能自已的深情;秋之于人,何尝有国别,更何尝有人种阶级的区别呢?不过在中国,文字里有一个“秋士”[12]的成语,读本里又有着很普遍的欧阳子的秋声[13]与苏东坡的《赤壁赋》等,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譬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14],普陀山[15]的凉雾,荔枝湾[16]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秋来,正像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1934年8月,在北平
选自《中国散文百年精华》,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