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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莫愁娘子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秋夕一

--(唐)杜牧

银烛二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三扑流萤。

天阶四夜色凉如水,坐看五牵牛织女星。

【注释】

一、秋夕:秋天的夜晚。

二、银烛:银色而精美的蜡烛。

三、轻罗小扇:轻巧的丝质团扇。

四、天阶:天庭上宫殿的台阶。“天阶”另一版本为“天街”。

五、坐看:坐着朝天看,“坐看”另一版本为“卧看”。

【语译】

寂寂的秋夜,月色如瀑,倾泻在静静的庭院之中。静夜如水。案台之上,一支孤独而精美的银色蜡烛正发出如豆般昏暗的光芒,照映在画屏之上,只影寥落、冷冷清清。天台的阶梯上,坐着一位纤弱的宫女,她手中拿着绫罗小扇,正轻轻地扑打着在她身边缭绕飞舞的萤火虫。秋天的夜晚格外清冷,人们早已沉睡在绫罗织锦的温暖梦中,唯有她不顾寒冷地坐在榻上仰望星空中那颗与她一样孤独的牵牛星,正默默无声地眺望着织女星。

【从诗词看甄嬛】

孤独,向来是人心的魔障。孤独可以让一个人日渐沉沦、心情沮丧;孤独可以让一个人落落寡欢、看不见前方的路程。孤独是的可怕的,它可以间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让他变得斗志全无、失魂落魄。但是,假若换一个角度来看,恰到好处地利用自己的孤独,反过来也可以成就自己的海阔天空。

在杜牧《秋夕》诗中的宫女是孤独的。没有良人的眷顾、没有诚挚的牵挂,她只能不顾秋夜的寒冷,独坐庭院,遥望天空之中与自己一样孤独的牵牛、织女星。

在《甄嬛传》中,一生大起大落的甄嬛,说到底也是孤独的,荣华富贵能如何?终其一生,再怎么繁华变化,她始终只是那个凌云峰中内心孤单冷清的“莫愁娘子”。

但凡人说到“皇宫”总会联想起那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场景来,殊不知这仅仅只是假象而已。金碧辉煌的深宫大内,草冢丛生、腐草化萤的景致也是多不胜数的。

那些专门禁锢失宠妃嫔的冷宫别院、那些宫女居住的庭院陋室,因为常年无人踏至,所以杂草丛生、流萤飞舞那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就莫说那些可怜女子在此间白白流落的泪水了。

深秋晚上,深宫之中人迹罕至的角落里,一个曼妙女子手执团扇正扑打着在她身边飞舞缭绕的萤火虫,这是何等美妙的一个场景啊,却唯独透过这个场景,让人领略到的,却是那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凄凉与寂寥。

总爱猜测诗中的这位女子是不是某位落了魄、失了宠的妃嫔的侍婢呢?旧时女子手执的团扇本是夏天里头用来挥风散热的,到了清冷的秋天就派不上用场了,因此很多古诗里头都常用团扇来比喻“弃妇”。传说汉成帝妃子班婕妤被飞燕、合德两姐妹夺了宠,失去了圣宠,幽居长信宫,于是班婕妤写了一首《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哀怨,从此古诗词之中出现团扇、秋扇,便常常和失宠的妃嫔、女子联系在一起了。“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等表达的都是这样的意思。

杜牧这首诗中的这个宫女的主子落魄,她也跟着遭了秧,所以外面的姹紫嫣红都统统与她无关了,寂寞无聊,她无事可做只好以扑萤来消遣自己孤独的岁月。她的团扇一下一下扑动着,表面上驱赶的是流萤,却更像是她内心潜在意识的表现--她渴望自己的团扇能帮助她赶走内心的孤冷与寂寞,只可惜我们终究清楚她这样的做法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她唯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不顾彻骨的寒意,坐在石阶上,望着明明灭灭的牵牛、织女星,回味着小时候听说过的传说。

“织女是天帝的孙女,偷下凡尘嫁给了老实敦厚的牵牛哥。两个人的爱情为天地所不容,织女最终无奈化成了星星,牵牛哥念念不忘自己的妻子,也随之变作星星,每年七夕脚踏鹊桥、渡过银河与她相会一夕。”

其实织女与牵牛哥的爱情悲剧又何尝不是后宫三千佳丽的爱情悲剧呢?那些夜夜红妆艳抹、秉烛独坐的女子们,不外乎为了等待皇帝偶尔的一丝牵念罢了。若有幸能被其想起,便能换得一宿缠绵,若是皇帝根本没有将其放在心中,年年岁岁白了满头青丝都难以见上圣容一面。这不幸的遭遇,实在令人为之伤怀。

甄嬛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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