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小院外已经聚集起为数不少看热闹的人，早来的看见事情经过的摇头晃脑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后来者则充满热情的询问事情的经过，气氛很是热络。
这些人托庇于赵家过活，生计有了保障，但想要过得很，就需要对大宅里人情冷暖有足够的敏锐洞察。逢高踩低是基本的能力，赵乾母子的存在虽然未必碍到了他们什么，但冷眼恶语相向却已经成为一个习惯。
有人摇头叹息道：“那娥儿也真是不像话，好歹被慕娘子救了一命又养了数年，自己攀上高枝那是有运道，何必再给旧主人惹灾祸。”
“这算是什么话！娥儿不过想过得好一点，换了哪个都会有一样的想法。怪只怪这赵乾自己没本事还要强逞能，他想把人家一辈子绑在身边，也不瞧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这些议论声根本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清清楚楚传到赵乾耳中。慕娘子神色有些忿忿，却担心儿子受不了如此恶语调侃，轻拍赵乾的肩膀以示安慰。
赵乾则对慕娘子报以微笑，他自有宠辱不惊的气度，对人只有看得见和看不见两种区别。这些趋炎附势的奴仆，未必就有真正害人的胆量和本领，但却热衷于小动作给人添堵，真正有胸怀底气的人自会视而不见。鲲鹏长空抟击九万里，何必理会地上蝼蚁议论天高风骤雨急。
人群议论纷纷，倒是一名马倌的话引起了赵乾几分注意。
“你们又懂什么！昌少爷早晚要找这赵乾的麻烦，就算没有娥儿这桩事也是一般。早先昌少爷满了十八岁，按府上规矩应该出府任事，本来二爷麾下还有几个位置，却故意不安排给昌少爷。有这一层宿怨，昌少爷看中娥儿，本就是给二爷添堵。夺妻之恨，这赵乾怎么忍得下来！就算忍下来了，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恍然，原来此事还别有内情。接着议论的风向又是一转，又有人叹息道：“也难怪二爷瞧不上自己这亲骨肉，半点前途本领都没有，活着只是让二爷难堪添堵。换了哪个寻常人有这样一个废物儿子，也要打发远远地眼不见为净，更何况二爷那般英雄了得的人物。虎父犬子，这赵乾实在自己太不争气了！若这次被昌少爷一顿打死，反倒让二爷清净了……”
慕娘子听到这些话，脸色顿时变得惨淡起来，唇角翕动着，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乾听了这些后，心里倒是有些感慨。虎毒不食子，这话倒也不尽然。黑礁岛试炼，所有参加的赵家子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防身的准备，只有赵乾身上没有，仅有的三颗元灵珠还是慕娘子变卖嫁妆并多年的积蓄才向人换来的。
而赵乾那所谓的父亲，却是半点表示都无，往深里想上一层，未必就没有索性让赵乾自生自灭的打算。如今看来，魔主夺舍赵乾，某种程度上倒真是遂了赵仲谦的心意。这位了不起的二爷，心性之凉薄可见一斑。
如今的赵乾对赵仲谦自是半点情分都无，就算听到这些想到这些，心里也不会有多少不忿，反而觉得少了一层人伦亲情的束缚。可是慕娘子却是有些万念俱灰的意味，一生所托非良人，害了自己，也害了亲生的骨肉。
赵乾不忍见慕娘子从心底里蔓延出的绝望，握住慕娘子冰冷的手，安慰道：“不过一些闲人闲语，您不必往心里去。无论如何，往后咱们的日子靠自己打拼，也不必去仰仗哪一个！”
慕娘子吸一口长气，眨眨眼拭去眼角的潮气，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的乾儿长大了，真的是长大了……”
过不多久，看热闹的人群忽然分开，有人低声道：“昌少爷过来啦！且瞧一瞧，他要如何摆弄赵乾这倒霉蛋！”
人群分开后，一名青衫年轻人在数名护卫簇拥下走进小院，那脸颊红肿几乎破相的娥儿紧紧跟在年轻人身后。进了小院后，娥儿一脸凄楚道：“昌少爷，赵乾这废物早就对我有情意，可我心里早就许了少爷您，怎么可能让他染指！他这次发了癫，竟然敢动手打了我，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一定不要……”
“得了，你先住嘴。我现在过来了，他再癫又能怎么样？方才他是怎么打的你，现在你过去还回来。他若敢闪一闪，我即刻就打断他的手脚！”
年轻人赵昌只瞧了赵乾一眼，旋即便一脸不屑地收回了视线，转而冷笑着对娥儿说道。
娥儿听到这话，眉眼绽开轻笑，半边身子都靠在赵昌身上：“我就知道，少爷您对我是最关爱的。”
赵昌侧首看了娥儿一眼，那肿胀如猪头的脸颊失了娇媚，让人心生厌恶。他有意让赵乾更加难堪，手掌覆在娥儿丰臀上，众目睽睽下用力揉捏几把，才说道：“去吧。”
“少爷，您……您好坏！”
娥儿媚眼如丝，娇嗔一声后腰肢轻轻扭摆，不过再望向赵乾后，视线转而怨毒起来：“废物，你不是要杖毙我么？我现在回来啦，当着昌少爷的面，你怎么不猖狂了？”
一边咬牙切齿说着，娥儿一边慢慢走向赵乾，红肿的脸颊上透出一丝狰狞。
“娥儿，你、你想怎样……”慕娘子本能地将赵乾护在身后，疾声道。
“贱人，你滚开！我先收拾了你这废物儿子，再来收拾你！”
娥儿走上前，劈手就要把慕娘子推到一边。
赵乾见这婢女死到临头还在口出不逊，心中已经没了耐性，拉回慕娘子，抬脚一扫便将娥儿踢飞，远远地落出去，惨叫呻吟着却爬不起身。
赵昌见状，慢悠悠向赵乾走来，冷笑道：“果然你这废物是长了脾气，莫非近来日子过得太顺已经忘了死字怎么写？你这小婢早被我用过，涩了些，味道却还够足。你若是舍不得，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便将这烂货再赏给你又如何。”
“昌少爷威武！”
几名护卫在后面鼓掌叫好：“这废物毛都没有长齐，只怕没本事伺候女人。否则养了这么多年的骚蹄子，怎么最后还是让昌少爷开了封！”
人群哄然大笑，只有那娥儿一脸惨淡瘫在地上凄怨道：“少爷，您……”
赵乾并不动怒，只笑道：“这庸脂俗粉，我看一眼就生厌。你这骡子生冷不忌吞得下去，牙口真是不错。不过，我的就是我的，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我养的一条狗，没有我的答应你给睡了，那也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这样罢，你给我磕十个头，我让你今天全须全尾的走出去！”
“废物，你果然是疯了！今天若不让你给我叩头认错，我便不姓赵！”
赵昌闻言后，顿时火冒三丈，提起拳头来，直接砸向赵乾的面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