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到了那片草地?
他赤着脚。
他记得每次走到这里时,就能看到前方的合欢树。
回头看去,一望无际的草,尽头是一片雾气。
朝左、朝右,都是一样。
尽是雾气缭绕,像极了仙境。
只有前面有一棵树。
孤零零的矗立在这片神奇的绿草地上。
风吹着它的叶子,沙沙作响。
他踩在草上,能感觉到草叶刺在自己的脚掌。
抬起头时,自己已经到了那棵树旁。
这棵树,腰的粗细。
还有满树的粉红花朵。
叶子都是一排排的、一对对的。
成双结对。
他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这合欢树。
他每次遇到它时,没有来得急悄悄它的芳容,就昏过去了,还得亏这梦境,让他瞧见了庐山真面目。
他好奇的摘了一片。
刚好有一个枝子垂落下来,才能让他轻松的摘了下来。
“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与这合欢花有仇。看它庐山真面目,费大劲了,要到梦里来”
放在鼻尖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香。
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回想起,每次总有个白衣的女孩向他挥手,可是今天一瞧,没有出现在梦里。
“我在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便即刻问道,“我又没有问你在哪,你怎么知道要找你”
“当然,我知道你所想的,因为在你梦里”
他顺着声音看去,那女孩子正坐在树枝上,穿着一身白裙。
就像那变戏法一样,从树枝上消失,立刻就到了他的面前。
这下总算看清楚了,这人竟然是冼菱儿。
他惊讶的看着她“凌儿,怎么是你?”
“我,不是冼凌儿,我是合欢啊,相公不认得我了”
“那你可长的一样,况且,这合欢是谁?我没有听说过”
话才落,就看她双膝跪地,“相公,我可是等了你一千多年。总算见到你了。我要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才想着说什么,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漩涡。
那股气旋打散了他的梦。
等他醒来时,冼菱儿飘到了他的面前,瞪着两个大眼,直勾勾的瞅着他。
那脸,没有血色,苍白。
“哇,”才睁开眼,见着这模样,果然是吓人。
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你这可是想要吓死我?”
“你这就觉得我害怕了?”她哼着,就飘到墙角去了。
活着什么模样,这幽魂一点也没有变。
“那可不是,只是刚才梦里梦着你了,这一睁眼,你就贴着我,当然有点害怕”
“梦见我?梦见我什么?”
他想着,把梦里的事情捋一捋,“梦见你叫我相公啊,你还说你不是冼菱儿。叫什么‘合欢’,还说等了一千多年。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就见着一晃,就醒了”
到了晚上,阳气最衰的时候,他总要用符咒将冼菱儿封住。
防止,被鬼差查出她的踪迹,到时候抓了她。
其实,这种事总是做的担惊受怕的。
他写了一封信,邮寄了父亲,请父亲帮他个大忙。
如果这件事能做到,就算是死而无憾了。
睡觉的时候,他总要将那罐子搂在怀里。
生怕一觉醒来,她就不在自己身边了,这样的夜总是难熬的,他总要一夜醒来很多次,看看收魂器。
第二天,他将冼菱儿的生魂装入了那罐子。
冼菱儿喊着。“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乖,凌儿,很快就好了”
“为什么?”
“别问了,总之,很快就好了,你要坚持”
那段日子,冼菱儿最难过,每天都要被压缩在那么小的空间里。
晚上一夜都不能放开,直到第二天,太阳出现了,阳气足时,才敢将她放出来。
如果连连遇到阴雨天,那么,她白天晚上,都要塞进那个瓶子。
他一大早就带着冼菱儿出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让冼菱儿化魂为人。
走到路口时,却没有注意,一辆汽车飞驰而来,直接将他撞飞。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前挡风玻璃撞了粉碎。
直接将袁天纲撞飞了出去。
翻滚了几次,落在了车子十多米的后面。
那司机和交警解释,说自己没有超速,没有闯红灯。
这责任全放在袁天纲的身上,就因为他闯红灯。
帝都的救护车这次的效率倒是非常高,才不到5分钟,就已经赶到了案发地点。
袁天纲在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分钟了。
医生要将他抬上救护车。
就见他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抱着一个贴着黄纸的玻璃罐子,仿佛是一件至宝一样。
还对着罐子说,“没事吧,没事吧”
衣服被擦烂了,脸上也掉了一块皮。
也没有在乎。
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那时,还在处理他的交通事故,就见他离开了现场。
很多人见了,都赞这小伙子有个不错的体格,也担心他。
但是人早已经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他把那封信寄了出去。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
袁仁行还是第一次接到有人寄来的信件。
那邮递员大汗淋漓的上了山。
直喊着“累死了,累死了”
袁仁行打开了信。
他蹙着眉头,一字一字的看着。
爹: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儿子正在北京。与那女孩见了面,但不幸的事,儿赶到时,女孩子出了事,已经死了。儿悲痛欲绝,欲哭无泪,仿佛天塌地陷,想必与爹和娘分离时的感觉差不多。儿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儿做了个收魂器,将她的生魂收进了收魂器中,但儿子不是简单的就想着这么做,她不能就这么呆着。想必,爹看到这里时,也已经明白了儿的用意,对,我要借尸还魂。
爹和儿说过,这件事的后果。但是如果儿不去做,可能也会死在异乡,因为儿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孤零零的去那阴曹地府。
所以,想让爹,把那禁咒告诉儿,并教儿怎么做。
儿,会小心。
请爹尽快回信,时间不多。尽快!
袁天行将那信又看了一遍,最后叹着气,将信工整的折叠了起来。
“祖先可能也知道,这就是定数。才没有给我袁家族谱多写几代的辈分,哎!”
晚上,他将在箱子底压着的木箱打开了。
拿出了那本古书。
这古书名为《金符录》著作者名没有。
这本书,是从袁家的祖上传下来的,十分重要,一代代的传下来。
他找到了那张,连夜的写下了借尸还魂的步骤,与那些符咒。
这次不同,他不敢有半天的差池,顺便将那书中其他的禁咒也一起写了,好让他自行掂量。
厚厚的一沓子符咒写完之后,用一块布裹了起来,急匆匆的下了山。
来到了老杜家。
老杜经常去镇上,如何寄送快递,他最清楚。
他对这东西还不是很了解。
虽然没有结了亲家,那总还是老朋友。
而杜鹃的那个对象刚好在老杜家,就骑着电动车,趁着天没有黑,赶紧去给寄了。
他望着杜鹃对象的身影走远了,才慢悠悠的回去家里。
到了家里,烧了热水,洗了洗热水澡。
打开了棺材盖。
看到熟睡般的妻子,他笑着,伸手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
不知不觉的,悄无声息的,从眼中落了泪,滴在了她的脸颊上。
“儿子要走了”
??????
快件很快的按照地址寄到了他的手上。
那天晚上,他焦急万分。
冼菱儿忽然飘落在他身旁,望着他。
就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认真的将父亲回的信,一字字的看着。
“我要让你活着,所以给你还魂”
冼菱儿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这样真的可以做吗?不会有什么后果吗?”
“怎么会呢?你会好好的活着的,放心,我发誓,我会做到”
“那你呢?我说的是你,你每天把我关在罐子里,不也是怕那些鬼差吗?活着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其实,我挺害怕的,就算我现在死了,我真不想去那个黑漆漆的地方,我害怕”
他手伏在虚空,冼菱儿的幽魂上,“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让你再受伤害了”
他在心底说,就算是死,那咱们也一起。
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去找一个合适的身体。
到了晚上的时候,冼菱儿看着他的新造型,笑的差点魂飞魄散。
因为她没有想过,他竟然能把那头发剪了,而且还剪成了一个板寸头。
搞的他时不时的照着镜子,苦着那张脸。
“我可是豁出去了,为了你,我连祖宗的话都不听了”
冼菱儿一脸的歉意。
他跟她说,自己剪这个发型,就是为了能够去医院里偷尸体。
因为之前的那个发型,太扎眼了!
这个常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被他说出来,就像是去人家的菜园子里偷菜一样轻松。
冼菱儿说,要是鬼能死,估计自己又被吓死了一次。
他在某个医院里,蹲班蹲点的呆了好多天。
一直就没有找到合适的,还被保安当做了可疑对象,叫进了办公室问话。
最后,只好又换了一家大一点的医院。
“那姑娘怎么死的?”
“好像是一氧化碳中毒”
“怎么回事?”
“谁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动不动就轻生,也不知道父母养他们多不容易。这爱情能当饭吃吗?咱们那会,相个亲,连脸都不给看清楚,就匆匆的定了,不照样过着好好的?”
“是啊,这才20岁,多好的年纪,死了还真是可惜。”
袁天纲穿着一件刚刚偷来的打扫卫生大叔的衣服。
推着那个小推车就进去了。
听着护士和一个阿姨说的这些话,他就锁定了目标,准备就偷这个。
戴了帽子,戴了口罩,就算他亲爹来,估计都认不出,自己想着想着,竟得意的笑了。
“李叔?”
他回头。
“哦,对不起,我以为是李叔呢”
那护士想了想,“新来的?怎么没有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