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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兵报到

月州从建国起就从来没发生过什么称得上轰动性的大案子,毕竟这里往上倒腾八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地方县志里也多是记载一些风土人情、人文地理,而少有剪径强人、江洋大盗的录述。月中虽然地处自古民风彪悍的鲁地,但这里的普通老百姓却大多习惯于安安稳稳地平坦日子,平时就是本本分分的耕耘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像一些广泛流传的什么杀富济贫呀,揭竿而起呀,行侠仗义呀彷佛跟这里的百姓完全绝缘,在外人看来似乎月州人天生就缺少齐鲁游侠儿们的“血性”,不过小地方的人大多是如此。偏安一隅嘛,平淡日子过惯了谁愿意动不动就闹出点人命来?波澜壮阔只有湿人才喜欢。后来一直到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变了全国,月州才后知后觉的闹清楚似乎他们有些落伍了,于是才渐渐有了点热闹起来的势头。

由此不难推测月州市的治安应该是相当平稳地,从月州县政府挂牌那天起,一直到如今,似乎也只有十几年前才出了一起银行的抢劫案比较值得拿出来说一说了。

不过随着近几年社会潮流的变化和城市的迅速发展,大量人口的流动和各项事业的井喷式发展,月州市也逐渐进入了一个突发事态发生的高频区,但总的来说依旧比较平和,刑侦一队——也是市局仅有的一支刑警队,有时候甚至还要客串一下路面治安协防员,去帮街道上反扒一线的同事们对付一些比较大型的犯罪团伙。

所以在一些人嘴里,月州市的刑警就成了无所不能的多面手。

然而,你要是因为这就觉得这支警队战五渣,那就确实是冤枉人家了。

至少,第一天上班的杨子夫是这么觉着的——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了他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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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毅今年四十露头,正值壮年,这是个从事刑侦工作已经小二十年的老警探,警队里有传言说他年轻的时候曾被选入一个全国优秀警察的集训班,这个集训计划从各省基层的优秀警员中精挑细选,选派他们去首都在职进修,基本上回来后都会升一级,似乎是和国外的“精英战略处”类似,其中的成员将作为整个警察系统的基石,撑起这道坚不可摧的人民长城。而且这些经受过高级培训+经验丰富的精英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会得到更多的升迁机会。

比如眼前这位抱着一个大茶杯,体态微胖但毫无臃肿颓态的汉子。

徐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直起身,国字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冲站得笔直的杨子夫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束,然后招呼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徐毅整个人显得肉重肌沉,说话很有底气,有着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所特有的底蕴与沉稳,但也绝不缺乏激情,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个行事不拘泥于形式注重灵活懂得变通,善于接受新事物的领导。

除了刚开始打招呼之外,两个人一时间都在很有默契的打量对方,房间里陷入了让外人都能感觉到尴尬的沉默,但这两个人却谁都没有纠结于这一点。徐毅在心中暗暗点头,这个新兵看起来很靠谱啊,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二级警督还能表现的如此克制,单凭不急不躁比自己还沉得住气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对杨子夫有了很大的好感。毕竟他手下的那群小伙子可都是他费劲了心血才千磨万磨雕琢成型,即便是现在他们身上也都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

至上乍一看上去,杨子夫似乎已经可以直接拿来用了。

二十年的风风雨雨,让历经沧桑的徐毅明白,作为一名刑侦队员,有时候耐心和意志力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而灵光一现和天赋异禀只能算是补充。在任何时候都能沉下心来、定住自己,才是一名优秀侦查员的必备品质。

在这一行,耐心,比什么都重要。

“小杨,你当过兵吧?”徐毅抽出两支烟,毫无架子的向杨子夫示意了一下,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是的队长,当过几天大头兵。”杨子夫并不奇怪徐毅能看出来自己出身行伍——看看他现在的坐姿,两腿自然分开,手掌搭在膝盖上,腰挺得跟墙面一样直,两条腿和脊背完全平行,说他没当过兵,谁信啊。再说他那剪得一丝不苟没有一根高出水平面的板寸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刚猛坚硬的气质,显然曾经在军队里混过。

而且时间不短,徐毅在自己心里补充了一句,至少是续过年限的士官。

士官?呵,老子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啊。

虽然不知道局长是怎么搞来的这个新人,反正杨子夫肯定不是正统警校出来的,但徐毅并不在乎这些。警校能教的东西他都能教,但警校教不了的东西只能靠时间和个人际遇来塑造了。这一代年轻人虽然有心气,但更多的是对于职位和警衔待遇的狂热追求,一个比一个老成,一个比一个功利,而且在这当中很难找到几个真正肯吃苦不怕累的。全都无利不起早,简直像是一群商人!

徐毅甚至敢说,有些家伙早就把自己当初发下的誓言忘了个一干二净,真要到了危急关头恐怕还顶不了一个热血上头的高中生。一旦一朝得势,让他们掌握点小特权,立刻就能给你翻腾出大麻烦来。以公谋私权钱交易几乎就是他们所受到的主流教育,在他们眼中,这才是系统体制内部的主流。

而军人出身杨子夫,显然会好上很多。至少,徐警督自己在心中祈祷他会是这样。

但实际上,徐毅心中也明明暗暗有些怀疑这不会又是哪家的公子来自己这里镀金的吧,不过既然局长没有特别安排过自己,那他也就先当个普通警员对待,官场上的历练让徐毅深知一条金科玉律:麻烦不来找你,你就别自找麻烦。

聊了几句后,他就拿起电话召唤来了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稚气,一副无边眼镜挂在脸上,肩膀上扛着两道折杠,是个实习警官,但杨子夫注意到他眼睛里闪着一股子冲劲。

来人看了一眼杨子夫,对徐毅说道:“师傅你找我?”

徐毅说:“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同事,这是杨子夫,你们俩熟悉熟悉,我打算先让你们搭档,一起工作一段时间。”然后他又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杨子夫说道:“他是张乐乐,刚来仨月,不过也算是一名合格的警察了。你先跟着他了解一下环境,让他把一些基础告诉你,以后你和他都跟着我,我会亲自带你们。哦,对了,新人负责给我们订外卖,你来之前都是乐乐一个人干,以后你也要帮忙。别小看这件事,他将会直接影响全队的战斗力啊!”

徐队长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笑容,让杨子夫感觉身上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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