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后，在“人间四月天”——金陵市内最奢华的VIP歌唱厅里，上演了一幅让程书香彻底颠覆认知的画面：
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校长先生，此刻手持麦筒放生高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而向来只以学究形象示人的导师沈悦明也在一旁跟众人喝酒，热闹非凡。
也许，市长先生是预见到这幅画面的，所以茶吧会面结束后就提前告辞了，不愿参加。本来，程书香也想一起走掉的，却被章舒杨硬生生得给拦下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章舒杨突然默不作声得坐到了程书香身边。程书香假装不知情，只是紧张得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左手。
“程小姐，胳膊这么快就好了？”半晌之后，章舒杨终于转过头来，问向她。
程书香也回过头来看着他，俩人的目光交织着。
“是因为我那天在派出所揭露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你今天才故意要这样为难校长和导师他们的吗？”既然章舒杨先开口提到了那天的事情，程书香也不客气得朝他问着。
听到这正义感爆棚、但又稍显稚嫩的问话，章舒杨不由得笑了。他挑动着双眉，反问着，“是因为你是程威的孙女儿，所以才这么自信的吗？你觉得，你，有这么大价值？”
如果是一般女子，这番问话应该是会到此结束了。
可就在章舒杨脸上要露出胜利的微笑时，程书香却不甘示弱得继续说道，“是因为你投胎投得好，所以才这么不可一世的吗？你觉得，大家是因为怕你，才屈服于你的吗？”
章舒杨无奈得耸耸肩，“你不怕我么？那你现在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啊，没有人强迫你。”
“我不会离开。”程书香看着此刻正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章舒杨的校长和导师，坚定得答着。
她的回答让章舒杨更显得意，“哼，这就搞笑了。你自己的话怎么前后矛盾呢？”
程书香低下头，认真得说着，“爷爷说过，人要懂得感恩。这是我表达感恩的方式，你不会懂。”
“切！”章舒杨不以为然，“姑娘，怎么说你也是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高级知识分子吧？你爷爷那一套，拿出来糊弄糊弄平常老百姓也就罢了，你还真奉为真理啊？”
程书香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用她眼睛里从未有过的恶毒看着他。
“你看不起我可以，但请你对我爷爷表示出应有的尊重。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并向我爷爷致歉。”
章舒杨更加觉得不可理喻了，“哼，姑娘，你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么？言论自由，你懂不懂？难道世上所有人都必须把你爷爷捧在天上，才是合理的？”
“你可以不崇拜他的思想，但你必须尊重他的人格。”程书香有板有眼得答着。
“哼哼，有意思啊，有意思。”章舒杨的忍耐极限似乎也被挑战了，他坐直了身体，厉声说道，“程书香小姐，你知不知道，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的？”
程书香完全不被他的气场所震慑，仍是云淡风轻得答着，“正因如此，我爷爷的思想才更有存在的价值。”
章舒杨无奈得摇着头，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来，你今天是一定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缠到底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让你们校长苦苦经营的项目完全泡汤？”
“你不会这样做的。”程书香仍是理直气壮得答着。
章舒杨不解得看着她。
“如你所说，我，没有那么大价值。”她继续说着。
章舒杨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方才作罢。
“冲你这句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陪我把这瓶洋酒给喝了，我就向你爷爷致歉，怎么样？”章舒杨找了个台阶。
程书香面露为难之色。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从来没喝过酒吧?”
程书香没有说话。
“怎么？看来，你对你爷爷名誉的维护，还没有到尽心尽力的地步嘛！”章舒杨用起了激将法。
程书香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空酒杯，斟得满满的。章舒杨也满足得为自己倒上了酒，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程书香皱着眉头，模仿着他的样子，狠狠灌了下去。
“嗯，好酒量。再来一杯？”章舒杨又为她满上。
她二话没说，再次一饮而尽。
可是，让章舒杨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一轮轮、一番番下来，到一瓶洋酒已经见底、连章舒杨都已经感觉微醉头晕之时，这程书香却依旧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你……你今天真的是第一次喝酒？”他有些不敢相信。
程书香点着头。
“什么感觉？”
“味道有点像过了期的料酒。”
“没别的感觉？比如，头晕、恶心、想吐之类的？”
程书香莫名得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
“那……那还想喝吗？”
“可以。”
章舒杨的手开始有些发抖了，却也不能示弱得朝着服务员叫着，“小姐，再来两瓶威士忌！”
校长和沈悦明他们听到了章舒杨的叫声，纷纷朝这边围了过来。
“章总好兴致啊，酒量这么大？！”
章舒杨无奈得耸着肩，打肿了脸充胖子得说道，“小意思。”
“书香也喝了？”沈悦明不可置信得看着她，“怎么样，你没事吧？别喝坏了身子，我可没法儿跟你爷爷交待。”
程书香摇头笑着，“只要您不告诉他，我不会跟他说的。”
章舒杨不可思议得看着程书香，然后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酒，想恐吓一般得对着她说，“来，咱们加快进度，换大杯子如何？”
可是，程书香居然没有拒绝。她先端起换过后的加大号酒杯，仍是像喝着“过期的料酒”一样猛猛灌了下去。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啧啧……”见此情景，校长他们纷纷大叫。
不得已，章舒杨只能再为自己满上。豁出去了，今天怎能栽在这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手上？他想着，心里虽有些胆怯，却还是把满满一大杯酒喝了个底朝天。
“好！好酒量！”校长他们明显已经在专职“看热闹”了。
又是几轮下来之后，两瓶洋酒全部喝完。
至此，程书香的脸色终于开始泛红，而章舒扬则早已按捺不住得愣头倒在了沙发上。
“书香，你……你喝酒，一点也不会醉的吗？”沈悦明说出了章舒杨、以及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程书香苦苦笑了一下，“心如果不醉，人会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