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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学生

八路军独立团团部。

一个宽敞简洁的大庭院里,战士们有的在扫地,有的在背柴,还有的扛着石锁在训练力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忙个不停。这就是八路军独立团团部中心所在地了。

一间房间中,独立团团长李银龙正在用毛笔练字,写出来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写字态度还是挺认真的,写好了几个字后,便对独立团政委陆刚说道:“老陆,来,看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

陆刚瞟了一眼李银龙写的字,哼了一声道:“老李啊老李,都快练了一个月了,你咋就没有长进呢?还好意思让我看,你自己看看你那是龙吗?连虫都不如。”

李银龙无奈了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不是刚刚开始学吗?你给我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个小白脸子。”

陆刚道:“哎。你什么态度,这都两天了,就这么几个字你都写不好?你还有理了?”

李银龙看了看自己写的几个字也确实不怎么样,不由的怒火就上来了,“我什么态度?什么态度?老子今天还不伺候了呢?”说着,把毛笔扔在了地上,“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还没完了你。”

陆刚不高兴反驳道:“你、你……”

“你、你什么你?别给我扯淡。”李银龙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陆刚的话。

“政委。”

这时候通讯员大鹏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慌里慌张的喊道。

正好李银龙一肚子的火没处洒,就对大鹏一通大吼,“你****的,你不认识字你还不知道礼数了?”

大鹏愣了一下,赶紧给李银龙敬了个礼,道:“团长好,您笔掉了。”说着弯下腰就要捡起来,而陆刚摆手拦住了那位战士,道:“别动,自己扔的自己捡起来。连个二两重的毛笔都拿不动,还抡什么大刀杀鬼子啊?”语气冷冷的对着李银龙说。

李银龙当即说道:“狗屁,老子怎么就抡不得大刀?杀不了鬼子了?你拿着那几根破毛的破竹筒子,你就能把鬼子的脑袋砍下来?老子还不信呢。”

陆刚笑了笑,坐在了身边板凳上,对大鹏道:“大鹏,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旅部开会。”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声音放大的对着李银龙说。

听到陆刚说的这些话,李银龙怒气的脸色一下子可下去了,就像换了个人,笑眯眯的说道:“自己捡就自己捡。”说着身子就离开了桌子旁,向着地上的毛笔走去,同时嘴里嘟囔着,“跟你个小白脸子有啥计较的?爷都快成娘们了。”到了大鹏身边,对大鹏大声道:“走开。”然后自己捡起了毛笔。

陆刚对大鹏道:“大鹏,这么慌张,有什么事?”

大鹏道:“团长,政委,张连长救回来的那个小子醒了。”

陆刚急忙道:“伤势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多了点,身上挨了几处伤,都包扎好了,养上几天就好了。”大鹏道。

陆刚道:“这小子救回来的时候,张连长已经向我汇报了具体的情况,我看他的面容和体格,应该是个学生,可能是逃亡的学生吧。”

李银龙听了后,哼道:“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若不是这小子,那桃什么一郎早就被老子俘虏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鹏道:“不过这小子挺有意思的,昏迷的过程中,不断的叫嚷嚷着要杀鬼子杀鬼子。这醒来后,他说他要投军。”

陆刚点了点头,“嗯,先让他养着伤吧。当兵的事以后再说吧。”

大鹏接道:“不、不过这小子要走。”

李银龙不解道:“这小子不是要当兵吗?干嘛还要走?他娘的。”

大鹏有点愤怒道:“他是想当兵,可这小犊子根本就瞧不上咱们。非要走不可。”

陆刚好奇道:“走,去看看。”

然后三人前后出了屋,看沈放而去。

…………

一简陋的房间内,沈放坐在板凳上,双手放在桌子上,打量着四周的陈设,北面墙上放着一排用木头做成的假步枪,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样的。

沈放走上前拿了一把,笑了笑,自语道:“哼!木头做的,这能打鬼子?不行,必须得走,找正规军去。”

再看东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抗日救国十大纲领。还有具体的十条。沈放认真的看了下去,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可是这么穷的队伍,这么差的装备,拿什么打小鬼子?

这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屋内顿时光亮了起来,大鹏先进来了,说道:“看什么呢?我们团长和政委来看你来了。”接着李银龙和陆刚并肩走了进来,两人齐齐看向沈放,打量着沈放。那眼神好像要把人看穿似的。

看着面前两人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和那凌厉的眼神,沈放灼灼的目光也看向了他们,丝毫没有畏惧之感。

这些落在了李银龙的眼里,倒是有一丝欣赏沈放来,“小伙子,看你面色铁青,伤的不轻啊,不过挺精神的,也有股子硬气。”然后对身后的大鹏道:“大鹏,你看你这全副武装,还是松松垮垮的样子,怎么就没人家身上这股子气势?”

大鹏:“……”

陆刚语重心长的对沈放道:“小兄弟,哪里人啊?”

沈放面色凝重,嘴角轻轻撇了下,好像没听到陆刚的说话,重新又坐在了板凳上,不吭一声。

大鹏看不过去了,不快道:“哎。政委问你话呢。没听见吗?”

沈放不冷不热的道:“中国人。”

李银龙冷冷道:“你要是小鬼子,还能四平八稳的坐这儿?”

陆刚微微一笑,走上前,坐在了沈放的身边,轻声道:“小兄弟,怎么称呼你啊?”

看到这位长官,很是文气,而又知书达理的,沈放开口道:“沈放。”

“沈放?”陆刚继续问道:“今年多大了?你应该是学生吧?看你还在读书吧?高中还是大学啊?”

沈放有些不耐道:“23,大四了。”

李银龙一惊道:“呦,还真是个大学生啊。”

陆刚惊喜道:“哦?哪所大学啊?”

“北京大学。”大家都是打鬼子的中国人,沈放也不相瞒,便实话实说了。

“北京大学?”李银龙道:“老陆,那可就是你的小师弟了。”

陆刚听了后,更是高兴,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没上完,一二九运动之后,我就离开了校园……”

沈放吃惊的看着陆刚,他没想到在这样的队伍里能看到上过北京大学的校友,也算是自己师兄了,顿时心里感觉与对方拉近了不少距离。

陆刚继续道:“没办法,国难当头,诺大的中国,连一块安静的书桌都放不下啊。”

“热汤面来啦。”

刚谈论到这里,一名炊事员端着一碗面食走了进来,“团长,政委,你们在这儿。”

陆刚吩咐炊事员道:“好,碗放下吧。”

炊事员则对沈放道:“小伙子,看你样子饿的不轻吧,赶紧吃吧,也好补补身子。”

沈放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有点油花的面条,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确实好几天没进热食了。赶紧向炊事员深深的鞠了一躬,以表达谢意。

炊事员道:“小伙子,你不用谢我,你得谢我们政委。刚才是我们政委吩咐的给你做碗热汤面。”

一旁的大鹏撇嘴道:“就是,我们团长和政委都快一个月没……”

陆刚瞪了一眼大鹏,“闭嘴。”

大鹏不忿的看了一眼沈放。

陆刚把那碗热汤面推到沈放的面前,道:“来小兄弟,饿了吧,赶紧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沈放并没有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而是不疾不徐的说道:“有水吗?”

李银龙道:“大鹏,给倒口水喝。”

大鹏:“我……”很不情愿去倒水了。

沈放道:“我不是要喝水,我是想洗手。”

李银龙甚是不解道:“洗手?哼……”真是书呆子一个,饿的连命都快没了,吃饭就吃饭还洗什么鸟手?老子可真服你了。

刚走在门口的大鹏,扭过头就道:“我、我……洗手?这都是什么人啊。”

陆刚则道:“来来来,在这儿洗。”指着身后一个木盆,然后往木盆里倒了些水。

李银龙阻止陆刚道:“老陆!”堂堂独立团的政委不带这么伺候人的。

陆刚好似没见到,继续道:“我们这儿条件差,连个洗手的架子都没有。”说着,还亲自给沈放倒水,“凑合着点啊。”

大鹏更是不忿:“……”指了指沈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听陆刚继续说道:“饭前洗手,也算咱们学校的校规了。”

李银龙是沉底无语了,这两人还真能凑一块啊。这文化人毛病就是他娘的多。

“洗完了。谢谢。”

“别客气,来来来,快点吃吧。坐!趁热吃,别凉了。”

沈放这才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拿起筷子不慌不忙的吃了起来。

看到沈放温文尔雅的吃相,大鹏不由的讥讽道:“就你的吃相,再饿你三天不吃饭,看你还这样不这样?这什么性子啊?”

李银龙转过身来,也看到沈放的吃相可够斯文的,大为反感道:“这位爷,要不要给您上点醋啊。”

沈放道:“醋倒是不用,应该备条毛巾。擦擦嘴,擦擦手什么的。”

大鹏怒极反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把团长当跑堂伙计了?”

陆刚急忙摆手制止了大鹏,然后对沈放道:“小兄弟,我听说你打算要走?想要回家啊。”

沈放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已无家可回了。”陆刚道:“哦。,没关系,等伤养好了,就留在我们这儿吧。”

沈放边吃边道:“对不起,我要参加的是正规军,中央军。”

李银龙听沈放这么说,可就不高兴了,“老陆啊,你看看,人家这是瞧不上咱们啊。”对着沈放火气可就上来了:“你****的赶快吃,吃完赶紧给老子滚蛋。”

沈放拍案而起,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李银龙吼道:“怎么了?老子嘴巴就这样!”

沈放正色道:“请自重。”

“你这是跟谁说话呢?”大鹏怒气冲天,实在忍受不住了,走到沈放的身后,“我要毙了你。”说着就要掏腰间的盒子炮。

陆刚站起来拦住了大鹏,正色道:“大鹏,你这是干什么。”

大鹏这才停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但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沈放,恨不得上前猛揍一顿沈放。

可沈放目光也丝毫不露胆怯之色,双眸灼灼的看着大鹏。

陆刚好言解释道:“小沈啊,别介意,团长和大鹏同志都是口头语。虽然不太礼貌,但绝没有恶意。”扶着沈放的肩膀,“来,坐下。多吃点,多吃病才好得快。”

李银龙不再说什么,他倒想看看这两文有文化人,在搞什么把戏。

只听陆刚继续语重心长的对沈放说道:“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当年呀……”说到这,李银龙胳膊肘碰触了他一下,示意不想让陆刚给这小子废话。

可陆刚压根就不听,而是继续说下去,“当年呀,咱们北大跟共产主义有很深的的渊源,我们党的缔造者李大钊先生都是咱们学校的教授。”

沈放坐下来,边吃边道:“我没什么主义,也不信仰什么信仰。我只想杀鬼子。”

“打鬼子,保家卫国,这也是一种信仰啊。”陆刚淳淳教导道,“……”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李银龙打断道,“老陆啊,算了吧,别给这书呆子扯淡了,这小子的脑袋就是一颗榆木疙瘩,永远也开不了窍。”

沈放不置可否,嘴角轻撇,没有说话。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正在这时,大院里传了阵阵嘹亮的歌声,声音很有气势,一下子吸引起了沈放的注意力,沈放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显得很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向外面看去。

沈放仔细的听着看着,只听后面唱的是: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同时他也看到了整齐的队伍正在操练着,影子飒爽的战士们,虽然穿着破烂,可那精神头、那气势、那整齐划一的动作,深深的吸引住了沈放。

这一刻之间,沈放全身血液好似沸腾了,身体中好像有股巨大的能量在涌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身后的陆刚在默默的注视着沈放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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