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王俊凯也是一个热衷于劳动的好孩子，但他真的太差劲了，干了两三天连他妈也受不了了。都说现在的孩子熊，但若是拿他们同凯皇幼时的行径比起来，熊爸熊妈简直是做梦都得笑醒。用洗脚水洗衣服？弱爆了，他用洗脚水洗头；用洗脸的肥皂擦脚；给小狗喂巧克力他也干过，又或者是把家里唯一的一条带鱼丢给路边的野猫……后来他终于被禁令做家务了，那是他亲爹下达的一级指令。为什么？他扫地的时候能把他爹藏在花瓶下的私房钱都扫出来，他爹还能容他吗？
虽然长大后禁令已经解除，但笨手笨脚、智商不够用大概是一辈子治不好的老本。
对于早恋的问题，他妈是这样教导他的：“嵩嵩啊，千万不能早恋哦。”
记得那时候王俊凯很好奇地问她为什么。
他妈说：“因为现在的女孩不会受得了你的智商的，你得等很多年才会遇到一个好女孩。”其实他妈就是想骂他笨，可现在王俊凯仔细寻思了下，他也许是遇上了，虽然这个女孩还不喜欢他。
他把披风为方以墨披上的刹那，他的脑中划过一个可笑的念头。他想，方以墨，我若是能娶你该多好。
女孩感受到了背后的沉重，还不暖，但御风。虽然这双手真的很笨拙，简直就是对猪蹄子。
她匆匆抹掉眼泪，依旧显得狼狈。
时光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因为王俊凯好纠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以对二源或是千玺很抒情很文艺地把酒言欢，可面对方以墨时他就注定得蔫成一朵枯萎的喇叭花。在爱里，比的就是谁更卑微。
总之方以墨先开了口。她说：“听了多少？”
他盘腿坐下，不知所措地摸摸鼻尖。他说：“差不多都……”
“还有呢……”她发起呆来，双眸无神。沉吟片刻后，她问道，“我想说话，你听不听？”
少年的发丝被微风屡屡带起又落下，一对桃花眼里是对绽开万千花火的眸。他说：“我听。”
夜好像快近了，其实没有。灯光太闪烁就会给人一种错觉，也许你是觉得黎明降临了，但也许是走到天堂了。都说不准。方以墨觉得，这得看她心情。
她的双手掩起红肿的丹凤眼，嘴角上扬，向天空扯了一个笑。
屋内昏黄的灯光将女孩的背影拉得模糊又纤长，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吟诵圣经中最悲伤的篇章。
“我爹是个混蛋……”
“11年夏天，老妈死了。”她终于抑制了所有的情绪，重新变得淡漠。如同在语文早读，没有丝毫感情，“他在那年冬天找到了他的第二个爱人，我没有反对，虽然快得确实离谱。他觉得那个女人和老妈很像，可我不觉得……”
“他爱着那个女人，我们三人同居了两年多。这两年，老爸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骗光了他却不自知。那年我上初二，她携着以老爸的名义保下的两百万跑了。很快高利贷的人来要钱了，他卖了房子车子和公司股份，还剩五十万，到最后实在没有，那些人就去他的公司闹。闹到最后我爹就被炒了，无奈之下他便去别的公司谋生。”
“可是我所在的城市好小好小，为了不招惹黑社会，没有公司敢要他，连昔日的朋友都对他冷眼相对。一是怕他借钱，二是怕惹祸上身。为了一个女人，他从堂堂一届总经理终于沦落成了搬砖的。可笑吧？”
王俊凯没有笑，她自己却傻呵呵地笑出声来。
“后来高利贷又滚到了一百多万，不过他终于遇见了自己的第三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够风雅但是能过日子。故事到这里他都四十五了，我也初三了。我拼了命的学啊学啊……一想到我身后还有一个得了类风湿的混账老爹，就算是三天没吃饭我也能继续学下去。我一个人去中考，再一个人回家，老爸说要张姨来陪我，我说不用。不够孤独我就舍不得迈出步子，走不到西藏我就没路可走了。”
方以墨是真的醉了。她喝醉的最大特点不是发酒疯，也不是秀下限，比起这些更可怕的是“酒后吐真言”。她什么都会说出来，包括心里精打细算的都会一吐为快，不管对方是谁。所以她平日不会喝酒，也不敢让大猫和驴子知道她喝醉了。
“他们都以为我是多么有干劲有理想，代表新生零零后的那些屁话都是假的。我只是在营造让自己红起来的嚎头，红了我就有钱，有钱就有了一切。网上说的没错，的确是想钱想疯了……”她顿住在这里，迷茫的看看王俊凯，他的瞳孔里有一个心机女孩，她不知道他的爱，“但只是我疯了，跟老爸没关系。”
“这只是我拼了命玩的一场豪赌，赌赢了我的人生就可以翻盘，输了顶多一条命……”她说不下去了，没话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俊凯控制不住自己，伸出臂膀将弱小的她搂在怀里。很紧，很近，很暖，就那么贴着心脏。兴许是被暖得不习惯，乍然而来得温柔使方以墨措手不及。她蜷缩在少年已足够宽阔的怀中，喃喃道：“你看吧……我赢了……”
“恩……你赢了，我们的小墨赢了。”他闭上眼睛，将下巴轻柔地搁浅方以墨的后脑勺上，感受着怀中的另一颗心跳，亲昵的话脱口而出。像是在说给她听，又或者只有自己听得见。
那一夜，无声的泪打湿少年胸前美好的月光，黎明的太阳终究会现身人世，可湿掉的地方也许再也干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