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安看他情绪激动，递给他两张餐巾纸，说：“看不出你很在乎她啊！”
“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吗？”赵勇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抽噎地问。
杨竹仰头对大刘说：“你们搜查他家了吗？还有，他有没有吸毒史？”
“这事我安排下去了，吸毒，案卷里没提过，等会让梁队也问问，取点血你验验。”刘景明说道。
“你见没见过刘细妹的父母亲友，或者知道联系方式的。”梁予安语气并没有太大攻击性，温和地问。
赵勇毫不犹豫摇摇头，说：“她是孤儿，海心儿童福利院长大的，十几岁出跑出来混社会，我就知道这些。”
老张立刻记下来这个要点，梁予安撑着桌子，盯着赵勇的眼睛问：“你知道她住哪里吗？”
“以前住在朝云路那边的地下室，我出来以后就没去过她住的地方，她也不让我去，都是开房。”赵勇的睫毛还沾着泪水，纸擦过的地方干净了一些，跟污腻的脖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都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脸。
这半宿的审讯下来，没挖出什么有价值的料，反正一直都在否认他杀了女死者，不过海心儿童福利院倒是一个突破口，对于确定女死者的身份或许有帮助。走到现在，总算知道，女死者的人际关系圈里，称呼她为刘细妹。
结束审讯工作后，梁予安开车顺路送杨竹回家，夜里十二点的翠竹大道依然灯红酒绿，这路上的风景恍如隔世，杨竹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只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视镜里映着梁予安的侧脸，不时有霓虹拂过他的脸。
“吃宵夜吗？我煮点酒酿圆子。”杨竹在十几分钟的沉默中，率先开口。
梁予安看她一眼，轻轻打左转方向盘，笑着说：“不了，我今天站得有点久，回去早点休息。”
“好吧，明天见。没饭吃可以上我家，管饱。”杨竹也微笑着说。
梁予安则没有任何回应，专注地开车。杨竹百无聊赖地在摆弄手机，下单买了十台Iphone 20S。
到家后，杨竹把家里锁得严严实实，下午被绑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她洗完澡后再检查了一遍卧室门窗是否锁好，衣柜里有没有异物，取下了戴了一天的手套，把手机放进手套里，然后摆在枕头边。自从不方便接电话后，杨竹就跟所有人说找她不要打电话，有事直接发信息，她看到立刻回复。她的社交圈无非就是警局和任丹心，贯彻起来并不难。杨竹照例还是吃了安泰乐，关灯之后，屋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她就这样沉沉睡去。
她只睡了七个小时，就起床出去跑步，跑回来顺带买了些菜，在家给自己做早餐吃，快递已经把十台20S送货上门，在杨竹家的玄关处摆成金字塔形，不知道还以为杨竹家开手机店。
“喂，开门，泼妇！”皇帝在阳台外面挠门，钛合金门框被挠得兹啦作响，听得杨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去给它把门打开。皇帝一跃而入，进门就冲到另一头扑入20S金字塔，差点把背上背着的小书包给甩脱。皇帝竖着耳朵跳到餐桌上，从嘴里吐出一颗石头，道：“搞定了，已经剧烈消耗掉了很大的原子能量，现在晚上的微光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被X光或者紫外线照射，还是会发荧光。”
杨竹拿起这颗石头，问道：“为什么朗斯代尔石会在晚上发光呢？”
“天然的朗斯代尔石都是冲击陨石中发现的，当碳被高能冲击时，内部积累了强大的原子能量，光照射到某些原子时，光的能量使原子核周围的一些电子由原来的轨道跃迁到了能量更高的轨道，这个时候能量会以光的形式释放，所以产生荧光。”皇帝卸下书包，已经开始熟练地拆20S的盒子，弄得满地纸屑。
“皇帝，我下次给你直接买电动车的锂电池，一次让你爽够好了。”杨竹看到它这幅样子，摇头感叹。
“不，吃肉啃骨最爽。”皇帝已经嘎吱嘎吱啃上了。
杨竹便去找了个珠宝盒子将石头放进去，朗斯代尔石，六方晶系碳，跟钻石相当于同分异构体，要说做成钻石戒指，自然没有哪里比得过传世珠宝更合适接单。皇帝啃到肚皮鼓鼓，就在地上打滚儿晒了会儿太阳才去给杨竹装摄像头。三层小楼，每层六个，基本上没有什么死角拍不到。
中午简单吃过饭，杨竹在乏善可陈的衣柜里挑了一件看起来不那么肃穆的衣服，一条白色的束腰连衣裙，衣料上泛着丝光。把隐形器当成吊坠戴在胸前，搭配起来有点复古的味道。杨竹开车到传世大厦的时候，已经2点整。杨海诺在南海大学只是普通的教授，也没有任何政治身份，故而跟任远等当年研究地质矿物的朋友们投资创立了这家公司，在全球拥有23处顶级宝石矿源，3家切割工厂，24条珠宝流水生产线。
杨竹经过行政登记后，乘着电梯到达十楼，2：16分。
电梯的门打开，十楼走廊里铺着红地毯，衣着正式的人们正三两成群热切交谈，杨竹一抬头就认出了各种熟脸，那都是青少时期经常打交道的大人们。
“小竹，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啊！”任远迎面走来，笑容可掬。
“干爸，好多年不见了，您还好吗？身体怎么样？”杨竹也微笑走前去，拥抱了一下他。
如今六十二岁的任远，头发花白，由于谢顶索性剃了个光头，慈眉善目，抱着杨竹感慨万千地说：“好啊好啊！想死干爸了！”
任远对着走廊间所有人说道：“大家静一静，我们传世珠宝第二大股东杨海诺的女儿杨竹回来了，大家热烈欢迎！”
在所有人的掌声和注目中，杨竹挽着任远走进会议室，戴珊珊跟在杨竹背后，其他人鱼贯而入。金碧辉煌的会议大厅刻满了传世珠宝的logo，墙上挂着历代著名设计师的经典设计手稿和著名的宝石摄影图，那是传世荣耀的象征，璀璨闪耀，流光溢彩。
众人落座之后，任远宣布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今天召集大家来召开这个股东会，一共有三个议题，我来主持会议。会议的第一项议题，就是关于杨海诺的股权转移。鉴于杨海诺已经失踪多年，长期无法行使股东权利，根据股东章程，多名股东联合发起动议，要求变更杨海诺的股权，或由杨竹继受行使，或由公司内其他股东购买，款项交付杨竹。”戴珊珊对着话筒说道。
杨竹突然明白为什么陈雍宁催促她尽快去法院申请父亲宣告死亡，原来是为了股份变更，在座所有股东都具有优先购买权，这两个选项无论是哪个都可以让在座股东行使内部股份转让的优先购买权，而这个过程相当于将杨海诺的股权变相踢出局。而杨竹现在并未去法院提起死亡宣告申请，无法通过继承程序来继受股权。
这不啻晴天霹雳，从未有过行商经验的杨竹顿时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