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清华能成为高中同班同学,要归功于张清华的父亲的功劳,张清华的父亲托人找关系把我们俩弄到一个班级,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日日鬼混。
张清华时常把手机借给我让我课上玩,玩那款老掉牙的贪吃蛇,手机里只有那一款游戏。时间过得不紧不慢,日子也过得不咸不淡,某一日的下午的某一个课间,我和张清华一起去室外的男厕所抽烟。
高中的室外厕所,男女厕所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隔着一堵墙,墙上有无数个孔,无数个孔的男厕所这边塞着无数的烟头,无数个孔的女厕所那边塞着无数的纸团,这也证明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我和张清华正在厕所里吞云吐雾飘飘欲仙,只听厕所外传来一连串咒骂喊叫之声,像机关枪的子弹一样听不出个儿数,这是两个女生在打架。
这种好事怎能错过,我和张清华四目一对,通过眼神达成默契,要出去一探究竟。只是烟刚抽到一半,还剩下半根烟扔掉可惜,张清华死命地裹着想把剩下的半根烟快速抽完,我看着张清华裹烟裹得直打晃,明显吸入过多上头了,赶紧拉着他走出男厕所。
我手里掐着剩下的半根烟放在身后,时不时拿到嘴边吸一口再放到身后,张清华看着我竖起大拇指,我和张清华欣赏着眼前的事态,只是我有香烟助兴,张清华却没有,来的时候我俩只带两根,怕遇见同学蹭烟。
两个女生在打架,一边骂着一边撕扯,无非是薅头发扯领子,没别的套路。可我和张清华看得很来劲,这种场面不是经常遇到,可惜那时候张清华的电话除了用来玩贪吃蛇,就只剩下打电话发短信的功能,照相听歌什么的根本是浮云。
两个女生正打得来劲骂得正爽,黑珠出现在战场中,拉开撕扯在一起的两个女生,语重心长地说,别打啦,要上课啦。
我和张清华一听坏啦,迟到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踩灭烟头死命往班级跑,我一心注意着脚下的路,怕被操场上的石头绊倒,张清华却频频回头望向黑珠,果然被操场上的石头绊倒,我一把抄起张清华疯狂地向着班级奔去。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从此张清华开始孤单的思念,开始嫌弃食堂的包子不香啦,水房的开水不甜啦,吃啥啥都没味啦。
我说张清华是坠入爱河啦,赶紧想招追呀,并开口唱道,爱要说,爱要做,做个男人应该这样洒脱。不后悔,不退缩,不要反反复复想的太多。爱要说,爱要做,付出以后才会知道结果。不后悔,不退缩,她给你的机会不要错过。
“你打算要怎么追?”我问张清华我最想问的话。
那个时候的大多数小男生小女生刚刚情窦初开,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仅仅是好感就能让其陷入疯狂,追女孩更是没什么经验,数语外政史地哪本上面也没写,尽管张清华是要考清华的,可那时的他也不会。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张清华神神秘秘地冒出这么一句。
后来,每天清晨张清华都会早早地来到学校,把一袋牛奶和一袋面包放在事先打听好的黑珠的书桌里,然后默默转身走掉,脸上充满喜悦。
半个月过去后没什么动静,我就很奇怪很纳闷,问张清华为什么黑珠没有反应,难道她是大脑迟钝?
张清华吭哧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又在我详细的追问下,我终于明白,那黑珠根本不知道这牛奶和面包是张清华送的,我心里这个气呀,自打张清华开始给黑珠送牛奶和面包后,买烟的钱都是我出的,你说我能不气吗!
我对张清华说从明天开始,把面包和牛奶亲自送到黑珠手上。张清华用力点着头,对我充满感激。
第二天张清华把一袋牛奶和一袋面包送到黑珠手上后,黑珠才恍然大悟,白吃白喝半个月,不知物从何来。她班同学也是死心眼光知道学习,看见过张清华的,就不能告诉黑珠一声,有个傻帽天天起大早往她书桌里塞东西。
再后来,张清华除了每天坚持送牛奶和面包,还偶尔利用本应该和我去抽烟的时间,跑去黑珠班级门口,眺望班级里的黑珠,黑珠也偶尔出来跟张清华小叙一番。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牛奶和面包黑珠吃喝了一个月有余,始终没有和张清华有再进一步的发展,我就很奇怪很纳闷,黑珠也知道牛奶和面包是张清华送的,也应该明白张清华的心意,为何迟迟不表态,难道真的是大脑迟钝?
经过我的再三详细追问,通过张清华只言片语的回答,我终于弄清楚问题的关键所在,张清华这小子没有跟黑珠表白!难怪呀难怪,白白浪费掉一个多月的牛奶和面包。
我立刻下命令让张清华去跟黑珠表白,张清华扭扭捏捏地像个大姑娘死活不去,我恨铁不成钢地从书桌里拿出我早已不用多时的油笔,又从书桌里拿出一本也不用多时的田字格,从上面撕下一张,用背面写下几行话,期间划掉过一些句子,涂改过一些错字,最终一封三百余字的情书完稿,是初稿也是终稿,全在一张纸上搞定。
递给张清华后,张清华看都没看,问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书?这能行?”
“不试怎么知道,去吧。”我大手一挥,张清华一阵风般地冲出班级。
张清华汗不流水地回来后,我问道,“给啦?”
“给啦。”张清华点点头喘着粗气,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等吧。”我也点点头。
那封情书毕竟是我的处女作,我也很在意读它的人的评价。
张清华收到回复时,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吃完午饭黑珠在食堂门口等着张清华,张清华看见黑珠在门口等他,想鞋底抹油跑掉,被我死死抓住胳膊送到黑珠面前。
张清华和黑珠怎么谈在哪谈的我不清楚,我回到班级后耐心地等着张清华凯旋归来。十分钟后张清华回来坐在我身边,我还想着,这俩人办事效率挺快,这么短时间就能谈妥。
“什么结果?”我急切地问道,毕竟是兄弟的幸福啊,我怎能不关心在意。
张清华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后看到上面一行字: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又把纸条翻到背面,什么都没有。
我微微一笑,这是兵书上的欲擒故纵,我跟张清华讲解完,张清华豁然开朗,不停地问我还有机会?我说当然,女孩子害羞嘛,不好意思太快答应你,怕你不珍惜她。
“你怎么知道?”张清华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三岁时就熟读《孙子兵法》,这点小事儿不在话下。”
“兄弟,你要是帮我拿下黑珠,高中毕业之前的烟我包啦!”张清华立下重誓,伸出左手掌要和我击掌。
“此话当真?”
“当真!”
啪!双掌相击,生效。
我接下来的计谋是张清华接着送牛奶和面包,等到黑珠吃到不吃就馋的地步,张清华离成功就剩咫尺之遥。事实上却是,黑珠吃着张清华送的牛奶和面包,吃到腻吃到想吐然后不再吃,扔在书桌里牛奶已过期面包已长毛。
张清华日日坚持着,又是一个月过去后,黑珠还是没有想和张清华谈恋爱的意思,我有些懵有些慌乱,难道我的计谋被黑珠识破?我不甘心,咱有援兵。
我叫来Must,和张清华一起商量着。
Must连连撇嘴指着张清华道,“你小子是不是钱多烧的,有牛奶和面包不给兄弟分,却往女人那送,你怎么想的?”
“别废话,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你不懂。”
Must哼一声,说道,“早就应该找我,我去的话一分钟之内搞定。”Must说完还秀一下他那时就日渐粗壮的一双胳膊。
“别别别,兄弟,还不劳您动手,您给点建议就行。”张清华紧忙插话道。
“能动手尽量少吵吵,跟她废话什么,直接上去开抡。”
我吓得一身冷汗,找Must来真是个错误,这小子一见到女人就联想到战斗。
“兄弟,咱先冷静,咱文斗,不武斗。”我轻拍着Must后背,让他平复一下过激的情绪。
研究半天没研究出结果,Must起身要回他自己班级,走时还说有事去找他,这都不是事儿。
我连连点头,心道,找你会出大事。
张清华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想让我拿出主意。我叹声气,说道,再给我半日思考时间。
没等我思考出个之乎者也,我们班一个一直默默喜欢张清华的女生,给张清华送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黑珠有喜欢的男生。
张清华听后如五雷轰顶,站起身大喊一嗓子,“Must来活儿啦,这次是个男的!”
我急忙把张清华按坐在椅子上,小声说道,“你疯啦,Must下手没轻重,要去咱俩去。”
没等我安慰完张清华,Must一个箭步冲进来,对着我和张清华喝道,“谁!哪儿呢!”
张清华领着我和Must,还有我们班一直默默喜欢张清华的那女生,气势汹汹地来到黑珠班级后门的门玻璃前,张清华问我班那女生,“哪个是?”
我们班那女生对着门玻璃往里一指,对张清华说道,“就是那个小眼睛的肥仔,你们下手可轻点呀。”
“谢谢。”张清华沉声道。
“不客气。”我班那女生甜甜一笑,转身回班。
“哇呀呀呀——”Must一声怪叫,就要往黑珠班里冲,我急忙抱住Must大腿,开口道,“兄弟,别冲动,咱研究研究。”
Must耸耸肩表示明白,示意我松开他的大腿。
我站起身来,擦着汗,心里暗道,这才是兄弟,有事真上啊!
经过我们三个人的研究,好戏放学后上演,然后各自回班级。回班级的路上我问张清华,明天还送牛奶和面包么?
“美得她,吃我的喝我的,心里想着别人,哼!”
晚上放学后,Must早早来到我和张清华的班级门口等着,这家伙一有战斗就很急切。我冲Must点点头示意一切按计划执行,三个人并排下楼然后往校门口走去。
在校门口我发给张清华和Must一人一根香烟,然后各自吞云吐雾等待着黑珠班的肥仔。一根烟还剩两口,肥仔出现在离我们仨二十米的不远处。
Must弹飞烟头,表示最后一次确认猎物,问道,“是他不?”
我点点头说道,“是他,等他靠近些,把他拉到那边的仓库边上,好戏再开场。”
肥仔走到我们仨身边时,Must的右胳膊架上肥仔的脖子,哄道,“跟哥走,哥给你买糖吃。”
“你是谁啊?干嘛要给我买糖吃?”
“我是一直想认识你的朋友,走吧兄弟。”Must业务十分熟练地架着肥仔脖子,把肥仔带到仓库旁的黑暗角落里,这里放学出校门的学生不会注意到,光线暗很偏僻。
“你们要干什么?”肥仔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猜呢?”Must坏坏地一笑。
“啊!啊——啊!!!”杀猪般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和张清华听得直打哆嗦,只见Must像往常的业务一样,一个大耳雷子加一记侧踢,弄倒肥仔后骑在肥仔腰部,施展着他的标准动作,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一记左一记右,二十分钟后,Must活动活动肩膀,脖子向两边儿抻抻,嘎嘎几声脆响后,一摆手说道,“走吧,二位?”
张清华不甘心地冲上去,踢着肥仔的大腿,嘴里骂道,“让你跟我抢,让你跟我抢。”
Must还要冲上去,被我急忙拉住,我看见此刻躺在地上的肥仔,目光呆滞口水直淌,口中念念有词儿,好痛,好痛,好痛。
我拽着张清华和Must,朝着归家的方向走远。那个仓库旁的黑暗角落里,只剩下躺在地上的肥仔,嘴里念念有词。
后来的后来,整个年组都在流传,肥仔为爱情不惜疼痛而整容,把圆脸整成长脸,人变帅气很多,黑珠更是欢喜。
Must闻后,连连叹气,这忙帮的,帮倒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