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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锦瑟

你不可能永远的护住一个人,

最好的办法是教她自己护住自己。

小二手里拎着几壶酒,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往村子里走去,今天是十羽和白水的儿子满月举行满月酒的日子。她为了这顿满月酒兴奋了好些时候,所以早早的在酒馆外头张贴着,东主有事暂停营业。

十二月寒冬,周围草木枯黄。昨晚上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而下。那枯黄的草叶早已被埋在了大雪背后。小二裹着厚厚的棉衣踩着冰渣子,小心翼翼的往大榕树村赶去。白水与十羽隐居的那条村子名字倒是来得简单,大榕树村。因为村头有棵大榕树而出名。

十羽住在村子东头,一进村就可以看到。在那棵大榕树下有一间屋子。里头倒是人头涌动。全部都是乡里乡亲的,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韩嫂子,肉在厨房里。”

“孩子他爹哪里去了?”

“跟隔壁几位叔伯杀猪去了。”

小二将几壶酒往白水手上一送,便拿起了摆在桌子上的点心吃着。都是乡里人自己做的点心,味道还不错。白水抱着还睡在襁褓中的娃娃到小二面前“十羽说了一定要让小二你瞧瞧。”

小二看着那肉嘟嘟的小脸,此时他正甜甜的睡着。虎头帽子虎头鞋子倒是衬着这孩子越发的虎头虎脑了。“这小名不会就叫小虎吧?看这虎头虎脑的。”

“孩子他爹说,小名叫虎子。”白水一脸幸福的说着。这时原本在外头忙活的韩嫂子,端着一盆点心进屋倒是听到了她们说到了孩子的名字。于是说道“虎子好啊,听着就有生气,虎头虎脑,虎虎生威,到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小伙子。”

白水在一旁陪着笑。小二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脸“等这小虎子长成大虎子的时候,我就请他喝酒。”

“喝你的酒可需要讲故事的,虎子他爹就不大会说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随了他爹,若是那样的话,讲故事可要讲好久呢。”白水轻笑道。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满心满眼的都是期待,是幸福。

“谁说他讲啊,我可以讲给他听”小二看着一脸酣睡的小家伙,还这么小,粉嫩粉嫩的,真是个好玩的家伙。

思虑间,小二抬头望着门外那棵大榕树,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喝了一口茶水“我出去逛逛,到吃饭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白水要顾着小的,又要看着大的,也知道小二是个闲不住的人。“你且去随便逛逛,倘若有什么好的故事听到了,也可回来和我们说说。”

小二点点头“一个故事一壶酒,猜猜你们得欠我多少酒钱。”

“……”

他脚下的地方,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俯瞰山脚,山腰间云雾缭绕,偶有飞鸟扑扇着翅膀奔向更遥远的天际。

淮水镇,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几年前一别之后,再回首已是过路人。几年前他还在有间酒馆里与一个女人把酒言欢。她是那间店的掌柜。风情万种,嘻笑怒骂间说着江湖万事。可是当他想回去再寻故人时。有间酒馆哪里还有她的影子。留下来看店的是一位小二,一手毛笔杆子,一脸狡黠的姿态。她是个很喜欢讲故事的人,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故事听多了,她就自己把那些故事记下来,弄了一个话本子。

他想,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去了什么地方摘什么果子?这世上仅有那么几个人可以与自己一起喝的酩酊大醉。那时候,她通常是抱着一壶酒在桃花树下烂醉。有时候会抱着一个木头墩子自言自语的说着这有她才懂的话语。

有时候坐在酒馆里,他饮一壶浊酒看着柜台里的小二咬着笔头琢磨着下笔的样子。他偶尔会想里面会不会有她掌柜的故事?他突然想起那时候第一次见掌柜的时候。

那时候她长剑横扫,招招凌厉,如墨的青丝于风中乱舞。她笑着将长剑送入了那土匪的心口处。鲜红血液四溅,转身搂起被土匪绑来的孩子。

他看了那一剑毙命的土匪,淡淡道“你真不是一个好人。”

她云淡风轻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所以离我远点。”说完抱着孩子交还到那一对父母手中。那父母对着她磕头道谢,一口一个恩人。她伸手捏了捏那孩子胖胖的小脸“没事了。”

他看着那一对夫妇千恩万谢的下山后,她一脸淡漠的站在那尸体前。她转身的时候太过于潇洒,如一阵风。站在风后的他听她清冷如佩环之声响起“你是个好人就把他埋了吧。”

“去哪里找你?”

“有间酒馆。”

也是从那之后两人才开始熟悉。才知道她爱酿酒,平常总是一副大隐隐于市的样子。

有些人,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熟悉的,那种在茫茫人海中只需一眼便觉认识一生的缘分。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他们遇到了。

“一个人站在这种地方,不是想不开就是想跳崖。”小二晃悠晃悠着晃悠上了山头,听说在一个风景好的地方看风景,心情会不同。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人会来这,没想到还有个先到的。她记得他——南宫煜。

“……”

小二捡个树桩子坐下,仰头看着高蓝的天。枯干的老树,空空的枝丫向天。有时候世界的浩瀚就是你仰起头的那一刻,那一刻所有的伤感似乎都可以清化为零。

“你来这里干什么?”南宫煜问。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小二道。

锦瑟想,哥哥所做的都是为自己好的。尽管他唬着一张脸朝自己说道,你成熟点好不好。

这样做有意思吗?

没想到我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

她默默的蹲在蔷薇花架下,捏着树枝的手一横一横的在地上画着。一笔一画,极用力,但是却看不出究竟画的是什么。蔷薇花瓣一片片纷落下来。她的头上肩上落满了花瓣。眼泪还是会一搭一搭的跌落下来。肩头一颤一颤的抖着。她只是掉眼泪,却听不见一点哭声。

南宫锦瑟,你长大了,不要一直像个小孩好吗?

越想越乱,越乱越觉得委屈,越委屈哭的越厉害。这是哥哥第几次凶自己了,她已经数不清了。她沉浸在那个悲伤的世界里,一点也没察觉到外面正是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一颗颗的砸落下来。她还以为那是从自己眼眶中掉下来的眼泪。

南宫煜慢慢的走到她身边,撑起一把油纸伞。“锦瑟,又哭了?”

听声音她猛的抬头,两手用力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前一刻还梨花带雨的脸,这一刻立即笑容甜美。她仰头“二哥。”

南宫煜俯下身,拭干了她脸上未干的泪。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如核桃一般。“锦瑟,又与大哥置气了是吗?”

“没有。”锦瑟闷闷道。见是南宫煜就没有之前那般强打起来的精神。这个二哥是好的。虽然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虽然他是嫡她是庶,但是南宫煜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没有,那为何在淋雨?”南宫煜指指天。南宫锦瑟这才发觉原来是真的下雨了,不是自己的眼泪。“我……我一时间没发觉。”

“回去吧,一会淋了雨生了病你哥哥可会替你担心的。”

“哥哥此时正陪着长宁公主,他不会想起我的。”也是因为那个长宁公主,她才会挨了一顿骂。长宁公主心仪她哥哥南宫问天。这是众所周知的。外面都在传,不久之后,南宫府就多了一个公主,那将会是她的嫂子吧。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喜欢那个长宁公主。是她在马场骑了哥哥的坐骑,还是在南宫府里她可以逗的哥哥一笑。她有多漂亮,她说不清楚,只是有时候看着那一张脸她会想,她是个连女人看见了都会喜欢的女人。今天早上,她早早的从宫里出来,随行而来的还有一行御医。因为哥哥受伤了,在回京的途中遇上了山匪,遭了暗算。她看着御医侍女忙进忙出的样子,心里揪着揪着的痛。所有人都瞒着她,以为她不知道哥哥受伤的真正原因。可是那天一墙之隔,她听的一清二楚“问天,冰莲生长在漠北极苦寒之地,且路途遥远,一路上困难重重,倘若不是母后病重我也不会来求你。”

“你放心。”

她听到的是她哥哥许诺的声音。之后还有什么她听不清了。

只是她不得不明白,哥哥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了。他会是别人的丈夫,可是为什么要是长宁?

锦瑟看着御医从哥哥房间走出来。一路上还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她连忙上前问道“御医,我哥哥如何?”

“还好,总算是保住了命,幸亏那箭头是无毒的,不然后果……”御医摇摇头“不幸中的万幸啊。”

锦瑟一听,心头震了震。猛的冲进房中。见长宁公主在床边一只手还牵着哥哥的手,哥哥似乎在轻声安慰着她。锦瑟一个健步冲上去,将长宁从小凳上扯了起来“你给我离开这里。”

“锦瑟。”长宁一双美目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南宫问天喝道“锦瑟,你干什么?放开公主!”不是商谈是命令,这种语气,他只有对他手底下的兵才会有。但南宫锦瑟不在乎,她一门心思想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我不喜欢你,你离开这里!”说着就把长宁往外拖着出去。

“锦瑟!”南宫问天不知怎么的从床上走了下来。他一只手捏着她手的虎口,逼着她被迫松手。“给公主道歉。”

南宫锦瑟握着被捏痛的右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是为了他啊,可是他却为了别人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她原本受尽宠爱,可是一个公主夺走了她的所有。哥哥的座骑不再是她与哥哥的,哥哥的礼物也不再是她的了。有了她之后,哥哥会给自己瞪眼睛,会大声的吼着自己。

生命中总会有一个人半路杀出,夺走你曾经认为该永远镌刻你名字的所有。

“我不喜欢她!我没错!”她用尽一身力气吼回去的声音,没她想的那么震耳欲聋,里面藏着哭腔。

“她会是你嫂子。这么多年的教养你都学哪里去了?”南宫问天冷冷的说道,一旁的长宁静默着。这个时候她不出声是好的。

“我没教养也是你亲妹妹,她是什么人?她让你受伤,她让你越来越不喜欢我,你什么都用她来跟我比较,你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是不是?”锦瑟指着长宁道“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走啊!”

南宫问天一把擒住她乱指的手,一股脑儿的把往门外推去。锦瑟狼狈的被赶出门外。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说道“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成熟的点好不好,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怎么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

那一刻她渐渐明了,哭闹有时候并不会解决问题。在一个爱你的人面前流泪,那个人才会心痛,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流泪,那眼泪没有白开水值钱。她看着大哥把门慢慢的合上,她哽咽着说道“你不要我了是吗?”

门砰的一声合上。她的脑海里空空的回荡着一句,你不要我了是吗?你不要要我了是吗?没有答案,她固执的站在门外,不哭不喊。但是眼泪一滴滴砸下来,脸上温温热热的。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开门了,只是那个人是她不喜欢的长宁。长宁拿出了一块帕子,递到她面前。南宫锦瑟却一脸怒视着她。她咬着唇就是不说话,一言不发。

长宁无奈的叹口气“你哥哥叫我与你说,你不是他手底下的兵。”话毕之后,转身进了里屋。那时候天边翻起了朵朵乌云。

你不是他手底下的兵。

她就是这样走掉的,就是这样跑到蔷薇花架下的。你不是他手底下的兵。那些不听话的士兵,他会对他军法处置,他也可以将他永远的踢出队伍。但是她是他的亲妹妹,即使他再生气他也不能像对待一个士兵那样对待她。他可以踢了很多人,但是踢不了她。

南宫煜拍了拍她的发顶“锦瑟,你哥哥和长宁一直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世界,他们的世界里有你,只是你不知道。”你不是不知道,只是太害怕被夺去了。

锦瑟怎么会知道,她一个人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认为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那一架蔷薇花下,长宁静静的看着锦瑟。她一直是个温婉的女子,温婉的似一潭湖水。长宁想,这次是用新的身份跟眼前这个小妹妹好好谈谈了。毕竟,她上个月已经与南宫问天成亲了。作为嫂子,怎么可以和自家的小姑子置气呢?

“锦瑟,你喜欢蔷薇花是吗?”长宁看着这满园的蔷薇花。似乎还是南宫问天为她栽下的。从南宫问天那,她知道,妹妹素爱蔷薇,她偏爱蔷薇到何种地步,可以细细的看她的穿着打扮。水粉色襦裙上绣着一朵朵的蔷薇。头上的雕花钗子,镂空雕刻着的也是蔷薇。

其实,她大抵真的是一株蔷薇,而她哥哥就是那个供她攀附的墙。是什么让这株蔷薇失去了攀附的力量?

锦瑟低垂着脑袋不言语。她觉得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哥哥。

“锦瑟,告诉嫂子你是不是害怕嫂子抢了你的哥哥?”

锦瑟突地抬起头,张了张唇。却没任何声音,只是满眼泪珠。长宁试着伸手拭下了一滴泪。她自幼爹娘早逝,唯一的哥哥长年在外征战。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房子,荣华富贵,金银珠宝,真的没有在一个打雷的深夜里,有至亲的人在身边,轻哄着说“别怕。”来得重要来得亲切。

“锦瑟,我不是来抢你哥哥的,我是来帮你哥哥照顾你的。”

她有一地碎落的幸福,也许纷纷似蔷薇花落的碎片才可以说出她想要的幸福是何样子。

“你知道吗?公主殿下,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只有一个哥哥。”锦瑟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那个人不仔细听,就不会知道她说话。“可是只有你才是永远陪在哥哥身边的人。”这句话她说的很大声很清楚。

“……”可是只有你才是永远陪在哥哥身边的人。长宁还能再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

“锦瑟,你是妹,他是兄,他守你护你疼你爱你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的,没有人可以剥夺掉这些天赋。”长宁道。她希望她明白。

点将台上那个威风凛凛的人。叫南宫问天。他一身银白铠甲,阳光下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他无需任何话语就可以让六军寂静。将无话而威,兵无令而齐。南宫锦瑟与长宁一道站在场外,她陪她看着。看着那个人。

“哥哥……”她喃喃自语。那个人是她至亲的亲人,她们同父同母,他是众人敬仰的将军,而她却是众人眼中爱哭爱闹小心翼翼的小姐。

“来,过来。”长宁牵着她的手慢慢一步一步的走近。“近日从东洛来了一匹汗血宝马,前几日刚被你哥哥降服,锦瑟倒是可以骑来玩玩的。”

南宫问天见二人走进练武场之后,大步流星的朝二人走过来。他一身戎装,站在她二人面前。一直以来,南宫锦瑟就知道只要哥哥站在她面前,她所有的阳光都会被遮挡。一直以来她就是那个弱小的人,弱小的需要别人保护。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要哥哥的保护了。因为,哥哥有更需要他保护的人了。

“后来呢?”小二见南宫煜突然进入了长长的沉默,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天上开始慢慢的飘起了雪花,有点凉,风有点冷。

南宫煜静静的望着天空看了好一会的雪。他在酝酿着酝酿着怎么开口接下来的事。“后来……后来……。”

小二低着头,看着身后万丈悬崖。不免觉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忙往里面挪了挪。

“你知不知道淮水镇外面的世界?”

“我是个小二,请你用一个小二的眼光看待我,井底之蛙才是我的形容。”言外之意就是,外面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上元节的那一天晚,花灯印的周围亮如白昼。云香环绕。一排一排的花灯沿着街头两边一路往下排去。路边的小贩早早的支起了摊子,才刚擦黑的天,街边早已人潮涌涌。

今年的上元节对锦瑟来说是不一样的。三个人,哥哥和嫂子走在最后。以往,她总是喜欢活蹦乱跳的去各个小摊上逛着,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试一下。她只顾玩乐没有后顾之忧,因为总有一个人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看着她。

不知不觉间,她在一个面具摊子前停了下来。小贩以为是位顾客于是口沫纷飞的介绍着面前的绘木面具。“小姑娘,不瞒你说我家的面具,那可是独一无二的,栩栩如生啊,你看这可是用上好的桃木绘制的,这眼睛还是镂空雕,价格实惠保证童叟无欺,就十个铜板。”

锦瑟听言,拿起了一个笑脸的桃木狐狸面具。缓缓的试着戴在自己脸上。顶着一张笑着桃木面具“你找后面的付帐。”说着大步往人群中穿去,南宫问天随手扔了银子在摊子上,牵着长宁一路跟着。

锦瑟觉得有一个会笑的面具真好,因为不管何时何地是何心情,她都永远是笑着的开心着的。至少在很多人面前是这样的,她可以看起来很快乐。

“哥哥嫂子,听说上元节这天,月老庙前也是很热闹的,我们一道去看看好不好?”

“呦……我家锦瑟可是有了意中人?”长宁笑道。

锦瑟脸上带着一张会笑的桃木面具,声音愉悦的从后面传出“我从来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来意中人一说?嫂子莫要笑话我。”

“那我此番过去定要替妹妹求一个好姻缘。”

“走吧。”南宫问天道,三个人这才慢慢的往月老庙前走去。

有多少愿望,就有多少红绳。高高的月老树上由下至上挂着无数的红绳。有被日头雨水浸的变成灰白色的绳子,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有从深红转向淡粉的,更有鲜艳夺目的。甚至还有人朝着这边涌来,纷纷用力的朝树上扔着红绳。他们很认真很诚心的在树下求一段尘缘。

锦瑟仰着脑袋仔细的看着那树上的红条子上的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在这棵树上看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锦瑟小心!”不知是谁在纷乱的人群中一声惊呼。那声音透着无数的焦急,和心急如焚。

锦瑟还没回过神,一只手猛的箍上了她细嫩的脖颈。她一双眼镜睁的极大,不明白为何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却被一个人掐着脖子。她眼睛睁的很大,清楚的看见那个男人眼中的轻蔑。他手上用力极大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空气都很难进入。

她只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掐脖子,双脚腾空。然后她们就站在了那株枝繁叶茂的月老树上。脚下红绳被夜风吹佛着,扬起落下。远远的聚集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群。南宫问天一手紧紧的拥着长宁。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树上那人。当二选一的时候,他选择保护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南宫问天。”那人掐着南宫锦瑟的脖子上又加多了一分力气。南宫锦瑟双手用力的掰着他的一双铁腕。

“你想怎样?”南宫问天道。

“南宫问天,给你一个二选一的机会,要你妹妹还是要一个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天涯海阁的判徒。”男人的声音极是冷酷,可在锦瑟脖子上的手却越收越紧。只有挂在脸上的桃木面具还在笑,没有人知道那张面具下是一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男人俯视着南宫问天,冷声道“快点,我没什么耐心。”

“没有哪个人的生命是你可以随便伤害的,不管那个人是凤子龙孙还是平民乞丐。”南宫问天极是冷静。多年的从军打战他知道越到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

“所以……”男人手下的动作又加紧一分,锦瑟双脚用力的蹬着。如濒临死亡最近那一刻的挣扎。“你换还是不换?你试试我能不能伤害她,伤她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他有锦瑟在手,他不敢动手。看着锦瑟死在他面前他做不到,用那个人换锦瑟,他也做不到。

“我不会用他来换锦瑟的。”

“果然是侠义心肠大仁大义的南宫问天,义薄云天。”他低头看着那个被他掐着脖子,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如一头博尽力气的绵羊,正慢慢的失去生命的气息。

“哥……哥……”她试着喊那个人音节却不完整。如果这时候看到她桃木面具下的那张脸,眼角一定带着一滴泪。

铛。银光从上空闪过,一根银簪子稳稳的刺进那人掐着锦瑟的那只手里。入骨三寸,锥心刺骨。

锦瑟身子悬空着往下跌去。南宫问天纵身一跃,迎上前去,把锦瑟往怀里一带缓缓落地。

“谁。”

“南宫煜,你欠我的酒钱今可要加几倍了。”从人群中缓缓步出的女子,一瞬间晃了众人的眼。她是那种用极简单的衣服发饰就可以衬托出出尘美丽的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却并不是生意人的精打细算,她的眼睛里藏着智慧。一身淡绿色的纱裙,走动间裙纱轻扬,白色的绣鞋若隐若现。倘若她不是温言似水的朝着树上那受伤的男人说一句“把插在你手上簪子还我。”没人会想到这飘然似仙的姑娘竟会有那般的功力。

男人猛的用力拔出了簪子“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簪子往回一扔,她伸手接住,顺手往头上一插,银色发簪稳稳的别在了脑际后。

“彼此彼此。”姑娘说道。

男人轻蔑的笑了声,身形一闪月老树上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锦瑟。”南宫问天来不及打听那个女子的突然出现。南宫锦瑟此时看他的眼神让他有说不出的心慌。

“你为了谁才会拿自己亲妹妹的生命不当命?”锦瑟问道。

“锦瑟,他……”

“哥哥,我一直以为你会救我的,原来我在你心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多了一个口子,缓缓的有东西从里面流出来,她感觉到这个身子里有一种东西,叫失望。

小二揉了揉脖子,道“原来那个女人是我家掌柜,后来呢?”

南宫煜踌躇着,后来……“安静的生活,没什么后来了。”

小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出来这么久该回去吃饭了,不然满月酒都喝不了了。这可是个亏本买卖,她一向不喜欢亏本的。

“如果有人拿你至亲人的命来威胁你会如何?”

“我会跟他拼了。”小二淡淡说道,背着手慢慢的往回走去。天上小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南宫煜大步跟上“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喝满月酒啊。”

“这是山顶。”

“我来看一位故人,说起她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小二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开席。什么叫不迟不早刚刚好,就是这个意思。

南宫煜站在村头的一棵大榕树下,小二说,从前有位姑娘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像藤蔓一样将他紧紧缠绕,后来那个人走了,藤蔓长成了树苗。爱一个人是让她变成藤蔓还是变成树苗?你不可能永远护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教会她自己护住她自己。

院里小二捏了捏娃娃睡着的脸“你要向树苗一样长大啊。”

白水笑道“你这又是听了什么故事?”

小二神秘道“等虎子大了,我就告诉他。现在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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