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真人变换人形一定,各只有三根手指的双掌对着雪白小兽轻轻虚推,一股青色气流便从他掌心发出,笼罩向雪白小兽。
净土与祈秋山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见那青羊真人发出妖力笼罩雪白小兽,他心下担忧,手掌下意识地握住短刀,踏前了一步,却听雪白小兽转头言道:“主人且退后些许,我就要动手了。”
净土略一思索,便后退了几步,祈秋山与他亦是共同进退,青羊真人并未理会他们。
察觉到身上传来强大的力量,雪白小兽当即运转内丹,小嘴一张,口中白光大放,几乎掩盖了它的面貌。
一个椭圆形的薄膜从他口中吐出,在青羊真人的妖力催生之下迅速放大,眨眼就成了一个与青羊真人体型相差无几的巨大气泡,最后又缓缓压缩,里面渐渐出现了一股青蒙蒙的气流来。
待得青气气泡压缩到了半丈大小,雪白小兽借青羊真人之力猛然一吐,那气泡脱离他的口皮,急速向上冲去,停在限空之力的薄弱之处,缓慢旋转着。
“一会我将引爆气泡,限空缺口打开,时机稍纵即逝,你可要把握好了。”雪白小兽叮嘱一句,便前肢一耸人立起来,调动青羊真人输送来的妖力,小爪子对着上方气泡挥去,一股青色气流打在气泡之上,推动其猛然反转。
转力极时,周遭白雾被带动着正反交织,混乱越演越烈,雪白小兽见准时机,小爪子抓起地上一块石子,向后一蹦,再人立助跑,内丹之上灵力直抵爪中石子,借青羊真人妖力灌注,对着上空气泡猛掷而去,情形憨态毕露。
砰!
极力旋转的气泡被石子一击爆炸开来,将白雾推开两丈有余,光亮顿时从天而降,众人抬眼而望,顿见高天,乃是一道高近二十几丈的白雾通道。
此处有无形气流牵引,爆炸的推力一闪即逝,周遭白雾便又快速向中央围聚,好似不愿“天光”长留此地。
“哈哈哈哈!小兽兄多谢了,你的恩情有缘再报。”
见机不可失,青羊真人大笑几声,撤回妖力的右手在胡须之上一抹,再一抖,一根长鞭也似的青色胡须便向瞧得入神的祈秋山卷去,同时右脚一踏地面,巨大的身躯便急速升空而去。
“大力青羊,你敢违背誓言!”
“放开我哥哥!”
两声惊喝几乎同时传出,净土反应也是不慢,青羊真人长须卷起祈求山的同时,他就已经飞身而起,险些就要抓住,一根青色长须却当空压顶而下,就着下坠之势重量几乎达到了百十斤重。
“人族小子,反应不错嘛!传说你们人族的体质五行俱全,本真人很感兴趣,欲将这小子收为徒弟,他日你若修炼有成,可来‘妖域常羊山’做客,本真人让你兄弟团聚,这胡须就算报答你们指路的谢礼了,哈哈哈哈……”
青羊真人惊讶净土应变之快,见他跃起之时,就将卷来的祈秋山抓起,右手只是将胡须向下丢去,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击伤净土。
“净土弟弟,好好修炼,一定要成为强者,若天不负,你我兄弟还有相见之日……”
净土落在地上,抓下挂在头顶拖拉到肩头的青羊胡须,气得脸色铁青,却见青羊真人已在上空化作了一个黑点,空间中只回荡着祈秋山的喊声。
当一切平静下来,净土呆呆看着祈秋山离去的上空,近日来的种种渐渐浮上心头;回山村的屈辱,怪人的侵袭,阿爹的逝去,再到青羊真人的压迫,祈秋山的消失。
久久,他方才喃喃自语:“阿爹、秋山哥哥,你们不是我的亲人,却是我最亲的人了,可为何都要离我而去呢?”
“因为你不够强。”
雪白小兽来到净土身前,银瞳之中透露着一丝莫名的痛惜之意,道:“主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因为我不够强么……”净土眼光无神,看着雪白小兽久久无言,蓦然蹲坐下来,将它紧紧抱在怀中,口中喃喃:“我不够强,是啊,我若强大,当初打杀那怪人,阿爹就不会死,我若够强,今日战胜青羊,秋山哥哥就不会被他带走,我一定要快速变强!”
“对!主、主人,从今往后,有我辅助,主人必能、必能快速崛起。”
雪白小兽被净土紧紧抱住,说话的声音有些断续,见净土初时意志有些消沉,渐渐地眼神越来越亮,它适才将小脑袋努力地向外挣脱着,道:“主人,可否、不要这么紧,我、我可是公的!”
“啊哈!”
净土如触烫手烤肉,一把将雪白小兽丢了开去,却是打破的心障,重新鉴定了意志,小小的戏弄了一下。
他从小虽多次受人欺压,但只要想通了要走的路,便会有着自己的一套乐观理念,此时不理雪白小兽的委屈,只说道:“我要快速变强,想要在此夺取那些被禁锢的蛮兽内丹修炼,你是此地灵兽,会帮我的吧?”
“不行!”雪白小兽对净土的要求连连摆手,憨萌的形态却神色郑重,稚嫩的声音道:“不行的,主人,沼泽的迷雾已经开始影响你的意志,你的修为无法在沼泽中多待,我们必须马上离去,不然时间长了,你的意志与生机也会被慢慢剥夺,就算中土出去,也会影响你的根基,那时候,非天地灵宝,不能弥补!”
“什么?”净土惊闻此地的白雾也隐藏着凶险,当即在雪白小兽的小脑袋上敲了一记,道:“你怎么不早说,以你我的此时的力量,怎么破开限空缺口?如何离去?”
雪白小兽捂住被净土敲得生疼的小脑袋,蓦然眼神光一亮,将一只小爪子横在胸前,另一只小爪子斜指上空,小尾巴翘了翘,神情倨傲无比,道:“主人放心,我乃是自古以来,那些被困在迷雾沼泽中的万千生灵被迷雾剥夺的意志所化,所以我承载了他们的一些记忆,对天地之间的见闻知无不尽,当然,我会对主人知无不言的。”
看着净土渐渐黑下来的脸色,雪白小兽倨傲的神情有所收敛,嘿笑着又道:“而被主人炼化的那颗珠子,便是与我伴生的存在,它是万千生灵的念头结晶,妙用无穷哦,我称它为万念天眼,等我教会主人如何掌控,主人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可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离开这里。”净土将雪白小兽提了起来,来回翻看着,弄得小兽直痒痒,他口中却念道:“万千意志与记忆所化,不像是公的,也不像是母的啊,到底是什么怪物?”
“主人,其实这沼泽限空之力薄弱之处不止这里一个地方,只是这里接近迷雾沼泽边缘,我才故意借了大力青羊的脚力来到此处。”雪白小兽被主人弄得“唧唧”叫笑,听着主人念叨自己是公是母,它黑线直冲头顶,却不敢顶撞,只是回道:“不过,如果没有我开路,那些进入迷雾沼泽的生灵就算无意中来到边缘,也无法突破沼泽的迷雾与反阻之力离开此地。”
“那还等什么,走吧,可惜了着一沼泽的内丹啊……”净土将雪白小兽丢在地上,抓起长鞭似的青羊胡须,一边往腰间围着,一边抬脚就往前方行去,言中之意透着无尽的惋惜。
自从雪白小兽口中知晓了此地迷雾的古怪,净土联想到祈秋山的离去,居然让自己的精神意志出现了恍惚,他是一刻也不像在此地多待。
“主人,方向错了,应该往左走才对。”雪白小兽见主人丢下自己,当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从后背爬上了净土肩头,谄笑道:“主人,从今往后我便跟着你了,给取个名号吧,使唤起来方便。”
“就叫‘白泽’吧。”净土随意说道。
“为什么,不好听啊!”雪白小兽抗议。
“好听又什么用?合适的才是最好。你一身雪白,出生沼泽,白泽之名最合适不过了。”
“好吧,主人,那你可别把我当成普通的灵兽,我可是天地间少有的‘瑞兽’!”
“什么瑞兽,听都没听说过,我看你是自大的毛病又犯了。”
“那是主人见闻浅……啊!别打我头。”
迷雾蒙蒙,似梦似幻,一人一兽身影渐淡,话音渐消,此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好似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
猴儿岭,并不只是一条山岭,它坐地三千余里,峰峦重叠老树森深,紧靠在迷雾沼泽的南面,因其岭深之处,猕猴一族自古称王此间而得名。
嗖!
一道青影从山间闪现,冲入密林之中,在一棵枝叶茂密的盘根老树下一冲而过,只三个呼吸,它又急转而回,围着老树转了几圈,方才显现出身形来,却是一头青眼妖狼。
“嗷呜……”
它青毛长齿,眼散青光,盯着上方茂盛的枝叶看了一阵,鼻头不时耸动几下,突然人立起来,就是一声吼啸,震得老树落叶飘飞而下。
啸声未绝,密林中又传来一声咆哮,却是一道黑影循声而来,速度虽比青眼妖狼来时慢了许多,但其转眼,便就临近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