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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离世

天吹着阴冷的风,一个女孩站在一个墓碑前沉默着,一动不动。女孩并不美丽,但是让人看起来会感觉到一种融入灵魂的忧伤,这种忧伤让她看起来似乎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感觉。

女孩穿着黑色丧服,她的身躯更显娇小。在这娇小的身躯中蕴含着一股厌恶,对世界的厌恶,还有一股清冷忧伤和……一点寂寞。

这个女孩就是我。

我凝神看着面前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正在笑着,虽不动人心魄但却伴有青春纯真的味道。那便是我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母亲她年轻笑起来是那样好看,相比之下,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就没有这样笑过。我猜,母亲在我记忆中不会笑是因为——我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父亲并不是逝世,而是跟着其它的女人走了,抛弃了我和母亲。我不喜欢叫他父亲,他不配。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和我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的亲生父亲。由于这个原因,我也只能叫他父亲。

我想,母亲是不快乐的。因为母亲的不快乐,所以间接地导致我也从没有过什么快乐美好的记忆。没有快乐记忆的我自然而然就生出了厌世情结和冷漠的情绪。没错,我厌世,这个世界我看不到朝气,我看不到活力,我看不到关爱,我看到的只有每个人心中隐藏的黑暗。我冷漠,我的心是铁做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或许不是铁做的,或许有温度和感情,但不多,可以忽略不计。我对这个世界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盼望着这世上还有真情。在十多年的教育下我认为人的灵魂是纯洁的,是不可亵渎的,是不能随意杀害玷污的。

母亲是几天前去世的,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没有哭过,我甚至还笑了:母亲,你终于解脱了,你应该是高兴的吧?

对于母亲的死,我不像其他的孩子痛哭流涕,而是很冷漠,很淡然,我也没有觉得有多悲痛。我始终觉得,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事好的,能放下一切,放下这一切让她烦心的东西。我想随母亲一起去,并不是我有多爱她,而是我本就不该存在这世界。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能活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母亲,不是我不想让她更伤心,我早就可以离开束缚着我的一切离开了,离开这里去那个最遥远的地方,那所谓的天堂。

我目光从母亲墓碑上的照片移到了我头顶的天空。天空是那样蓝,云又是那样白,蓝得深邃,白得绝望。天空看起来那么纯净,可是天空却包裹着这世上最邪恶、肮脏同时又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东西——人类。我厌恶人类,厌恶他们,包括我自己,又喜欢人类。这貌似矛盾,其实并不然。人类在这世上是最聪明的,是最伟大的。为什么人类又能够那么狠心,那么贪得无厌?我不清楚,也不想明白。

母亲走了,束缚着我停留在这世界的枷锁已经消失,我该挑一个好的时间,向这个世界告别。我相信,世上少了我一个人并不会改变什么,就像一滴水珠蒸发,就像一颗尘埃消失,能引起什么?能改变什么?谁会去在意?谁又会心疼?没有,根本没人会在意这么多。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有人会记得有那么一个女孩,自己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虽然这一丝希望是那么渺茫。

我收回目光,带着决绝离去。

母亲,再见。如果我没死,我也不会再寻死,也不会再来看您了,我相信您一定不想见到我勾起你不开心的回忆,您在那边一定过得很幸福,已经不需要我来看您了。

我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着人们来去匆匆的身影,不禁想笑,却笑不出。至于我为什么想笑,我自己明白:他们来去匆忙,忽略了太多的人和事还有沿途的风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人们渐渐冷漠,然后这个世界就冷漠,就死气沉沉了。阴冷的风吹在我的身上,我身体本能的瑟瑟发抖,这不算什么,让我觉得更冷的是自己的心。我身冷,心更冷。

我慢慢从街道走回了家中。不,现在这个家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只有一个人的家是家么?不是。我回到了母亲的房子中。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和日期: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那不幸的生日。也好,就在我这不幸的生日这天离开吧,如果还有人记得我,还有人为我祭奠烧香,那他就很方便了,生日祭日在同一天,真是……有够方便的。

这样决定好了的我,走进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走进了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躺在了床上,然后用水果刀往左手手腕轻轻一划,冰凉的触感转瞬而逝,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那艳红着的,红得刺眼的血就涌了出来,滴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红色妖艳的血色花朵。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血液的流逝和身体温度的降低。接着,我似乎能感觉到我的灵魂正在渐渐的与身体分离。

我微笑,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我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再模糊……

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我也没什么害怕后悔的。

再见了,这黑暗的世界,再见了,冷漠的人类,再见了,我至今还抱有希望的东西。如果有来生,没有了现在的记忆,我愿意纯真幸福地度过我的一生。最后……希望……还能有人能记得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吧……然而,我在很久以后才明白,原来还是有人在意我的,而且并不止一个。

在我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脑海浮现了我这十三年的所有记忆。这些记忆一幕幕过去,像快进的电影,我才发现我这十三年过得没有一点幸福和快乐,只有无尽的悲与愁,凄清与寂寞,苦闷与心酸。等到所有记忆都“放”了一遍之后,我知道,我就要离开了,我可以去那个遥远的地方了。

解脱!我真的累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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