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傅东东不出意外的败了,但这是一场有尊严的失败,傅将军虽然技不如金将,但是尽力一战了,坠马之后,被俘之前引剑自尽。
由于傅将军的气节更胜开城投降以求保命的徽宗、钦宗二帝,是金人南侵以来少见的真汉子,金人主将没有立即攻城,而是让宋兵埋葬傅东东后,三日后再行交战。
此战之后,所有应天所有人都知道金军主将的名子叫粘罕,又名完颜宗翰。粘罕本名黏没喝,小名鸟家奴,是金朝国相撒改长子,勇猛有谋。曾经大败辽军于达鲁古城。金太宗嗣位,建策攻宋。靖康二年俘虏了徽、钦二帝。
听到消息的张宪坚决不相信金人会有这么好心,一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在胜负未定前可能这么感情用事。傅东东的确比起徽宗、钦宗二帝是有气节,但不是金人不战的理由。
张宪向雷万春要求必须做好金人乘夜进攻的准备,不可掉以轻心,但所有的人都投入到对傅将军的哀悼工作中,对粘罕还是有了一点点好感,不想信金人会背信弃义偷袭,都认为张宪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宪真着急了,当天嘴边就起两个大火泡。而岳云想起当年日本鬼子还是很尊重张自忠将军的,想想金人之于日本人要好一点,可能还真是被感动了呢,所以这就没把张宪的话放心里,帮张同学和师傅多说。
事实证明粘罕在这件事情上真不如小鬼子,张宪说对了。金人就是看到应天守军誓死保卫家园的勇气,不想耗费太多军力,想麻痹应天守军,然后乘其不备,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应天城。
十八日当夜,金人就乘着月光进攻了。
就在完全没有准备的应天大小官员,还在为傅东东将军起草挽联,向皇帝和宗帅报告忙碌时,金人杀进了应天城。原先一切的布署都因为放松警惕,事发突然而无法实现,兵败如山倒的应天守军仓促逃跑,留在应天城的老幼妇儒成为了金人屠杀的目标,而就在漕帮应天分舵所在的巷子里,上演着应天城最惊心动魄的血战。
已经知道自已又错了的雷万春,带着万分愧疚和悔恨的心情,指挥着漕帮的众人一边抵抗金军,一边组织帮众上船,而漕帮码头上的物资仓储大库却正是金人进攻的焦点目标之一。
到这时连雷万春都看出来金人是想抢劫粮食、军械以及各类药品,张宪自告奋勇顶住金人,让雷万春尽可能装船,向西北运到开封找宗泽元帅。
场面一片混乱,尸体遍布每一条小巷子。黄天岐带队去抢运物资,张宪、雷万春和金人展开巷战,留下有伤在身的乔哲在分舵待命。
岳云这一刻可以用六神无主来形容,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死人,没见过真实的战争。
从家乡带弟弟妹妹逃出来,路上确实遇上了金人,但当时一门心思想逃命,没有注意到其他,为雷万春所救后,体能严重透支,也实在没注意,但这一次,从三层的观察口,岳云真切的看到人类死亡的每一个细节,他慌了,怕了,更让人揪心的是师傅受了伤,只有张宪法同学一个人支应着越聚越多的金兵。
扶师傅回来的齐师兄传达上船撤退的命令时,岳云早就把阿福她们安排到了船上,听到师兄传令,岳云拼命喊到“张宪哥,上船,上船。”
已被金兵团团围住的张宪根本无暇他顾,当然也无法抽身,急得岳云只好点着了麻草炮杖向金人扔去,可是距离太远,帮不到张宪还招来了金兵。
好在接近观察口的小队的金人不了解三层的木楼只有小云子一个,也没有冒然进攻,只是团团围住。
由于部分金人以为木楼中有宋军主力,围住了木楼,张宪的压力减少几分,乘势冲出包围,抵达了预定地点。这下岳云成了金人包围圈的馒头馅。
一个人处在木楼的三层,向下看是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向远看是已经启航的大小船只,岳云一下子什么都不怕了。
反正已经这样,也不用去埋怨别人抛下他不管,只是想如何唱好诸葛孔明的空城计,如果金人冲上来应该如何应付,是自杀殉国还是苟且偷生,二选一。
委屈、不甘,百味从生,小娘亲的情、杨再兴的恩,看来今生是无以为报了。
楼下的包围圈闪开了一条道路,一个将军打扮的金人走上前来,操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说到“楼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下来受降,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勇气,岳云竟然扯开了嗓子喊到:“金狗,有本事你们上来,你岳爷爷在这等你。”
好吗,楼下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然后就爆出一阵大笑,岳云一时二丈和尚,没摸到头脑,想了一会明了,自已的声音暴露了。
这群愚昧的家伙,他们不知道天山童姥吗?没文化,连天龙八部都没看过的人简直不可理遇。
岳云还在给自已找平衡的时候,就看见远处东西两边尘土飞扬,而金人后身开始大乱,是师傅和师兄来救我了吗?不等岳云了解清全部情况,金兵已经开始上楼了。
随着金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岳云的心跳开始加速,虽然已经打好主意一但金兵从三楼露头,自已就从观察口跳出去。虽然八成会摔伤,但也好过束手就擒,至于和金人开展白刃战,岳云倒不是不想,只是看齐向东都不是对手,自已平时成绩比齐师兄差得还多呢,就不自取其辱了。
跳下去一切听天由命,逃生的机会应该没有,下面也人山人海呢,万一死了也可以穿回去,一但受伤被俘,恩估计金人可能会放松警惕,也许还有逃跑的机会。
然后比较狗血剧情的一幕发生了:
当岳云闭上眼逃下去的时候,衣服挂在了窗户上,然后岳云用刀割断衣服,然后掉下来,然后发现自已在一个男人怀里了。
怎么回事,是穿二次了还是回家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岳云刚想挣扎,就被什么东西从脑后敲了一下,不省人事。
当岳云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雷万春和黄天岐坐在身边,张口想说什么又没有力气,翻身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看到的就换成了张宪那张苦大仇深的小脸,看到岳云想起来,直接按下,“别动,黄堂主不让你乱动。”
“我要小解。”
张宪直接把岳云抱起来,走到马桶旁边,“快点。”
恩就这姿势,实在出不来呀。
看岳云还在磨蹭,张宪的脾气有点上来,“快点!”
“你把我放下,我自已来。”
“小不点,事还挺多。以为我想抱着你呀,是黄堂主说你受了惊吓,这几天要卧床静养,让身边必需有人。”
“我上茅房不用有人。”
“卧床静养,你听懂没有,就是只许躺着,不许起来。”
天哪,张宪同学竟是这样的刻板,岳飞怎么可以把这种人视为知已。虽然对张宪有千种不满意,但现在房里只有岳云和他两个人,岳云想知道自己昏倒前的事件只能问他。
“宪哥,那天后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叫我什么,你要喊我张公子,我可没有你这么胆小的兄弟。”
“恩,那天怎么回事呢,我从楼上跳下来掉在马上,然后就不知道事情了,救我的是你吧!”
“不是,是你爹岳飞救的你,我们也往里冲了,但是没冲过去,你爹就抱着你冲出来了。”
“啊,他人呢,我要找爹爹。”
“他走了,他还要和金人打仗,把你交给我们送我们上船就走了。”
“他,他看见岳雷和安娘了吗?他好吗?他……”
“闭上嘴睡觉,你要静养。”
岳云不敢再多说话,碰上张宪同学,最好还是顺着他,如果改运不成功,以后在他手里的日子还长。
虽然保持了房间的安静,但岳云的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瓶子,酸甜苦辣咸五感从生。
酸的是岳飞都没等他醒来就走了,甜的是总算遇到了岳飞,苦的是岳雷的问题还没解决,辣的是娘亲和杨再兴的事还没和爹说,咸的揣测岳飞这会子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儿女。
现在岳飞在哪里,他会想我们吗?想着想着,岳云一下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下床,坐在一边看书的张宪真的恼了,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躺下,找不自在你就动。”
本来极有进退,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岳云,也不知从那里来的脾气,凭什么听你的呀,我找爹用向你请示汇报会吗?
“干什么,我去找我爹,不用你管。”
一阵叮当过后,岳云被捆的结结实实,还堵上了嘴扔在床上,张宪同学坐在旁边继续看书。
到傍晚时分,雷万春携黄天岐来探望岳云的病情,看到的是一个被捆成棕子的小不点,已经忍了张宪很久的雷万春终于发作了,一边给岳云解开绳子,一边毫不客气的指责张宪不通事理,听得岳云这个痛快。
张宪就和没听到一样,起身施礼,“雷帮主,岳云一直卧床休息,如果没什么事情吩咐在下去做,我就走了。”
这种不冷不淡的态度把雷万春气的够呛,但还说不出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张宪出去,眼不见心不乱。
被捆成棕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但也让岳云清醒了很多。见到师傅赶走张宪,便偎依在师傅怀里,装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