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珊小心翼翼的跟在张氏身后，直到到达张氏的院子。
张氏遣退了房里的所有丫鬟，脸黑沉的可怕。
“你给我跪下！”张氏拍了拍桌子，怒声道，吓得苏佩珊立马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这是苏佩珊第一次在张氏面前下跪，也是第一次苏佩珊不敢跟张氏顶嘴，因为这一次，连苏佩珊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输得一败涂地。
“快告诉我！你和四皇子什么关系！这件事就是你所谓的计划？”
苏佩珊不敢直视张氏的眼睛，将头埋得更深了，支支吾吾道：“我……我喜欢四皇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氏霍然起身，仿佛听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一般，径直走到苏佩珊面前，指着苏佩珊，吼道。
“我说我喜欢四皇子！这下听到了吧！”苏佩珊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愤怒与屈辱，张氏对自己一向是疼爱有加，这一次却让自己下跪，实在是太令苏佩珊失望了，这还是那个疼她、爱她、护她如宝的母亲吗？
“啪！”张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个耳光扇在了苏佩珊的左脸，苏佩珊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张氏一个耳光下去没多久，苏佩珊幼嫩的脸蛋便立马红肿起来，看的张氏又是心疼，又是绝望，她张氏的女儿，居然说喜欢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苏佩珊摸了摸自己疼痛难忍的左脸，又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缓缓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氏，喃喃道：“母亲……你……你居然打我？”
“对，没错，我今天就是要打醒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的心血？让你学琴棋书画，让你跟着嬷嬷学宫中礼仪，让你读《女戒》《女训》，足足花了十几年，才培养成今天的你，培养成了一个知书达礼、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张氏捶了锤心口，痛心疾首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努力，努力做到最好，努力让你和父亲满意，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做到了，你们还是不满意啊！”苏佩珊眼泪簌簌往下坠落，滴湿了柔软的地毯，滴湿了张氏的心房。
“不，你这么做不是为了让我和你父亲满意，是为了让宫里的人满意啊！我们之所以这样严格要求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送你进宫，送你坐上母仪天下的宝座啊！”张氏终于说出了心底里的实话，看着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张氏缓缓上前，理了理苏佩珊凌乱的发髻，温柔的抚摸着苏佩珊好看的眉眼。
“原本我和你父亲打算送你进宫参加秀女，可当朝皇帝年纪已经大了，太子如今正当大好年华，又一表人才，与你正是绝配啊，你若是许配给了太子当皇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了！”
张氏直直的看着苏佩珊，眼里流露出疯狂的野心，可张氏话锋一转，脸色一变，又冷冷道：“可你呢！现在却跟我说你喜欢四皇子！四皇子说难听了点就是一个宫女生的野种！又不被皇上看重，你若是跟了他，将来会吃苦的！”
苏佩珊剧烈的摇着头，急切道：“我不怕吃苦！母亲，你不了解他，四皇子有才华，对我好，温柔又体贴，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我非他不嫁！”
“此话当真？”张氏气的浑身直发抖，暗骂苏佩珊怎么如此不争气，瞎了眼，看上那个四皇子。
“当真！”苏佩珊目光坚定而决绝的看向张氏，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给人以勇气与信念，能让两个人紧紧相拥，一起对抗外界的压力。
“好，我等会儿便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去太子府上，商量亲事，再不济也能当个侧妃，也比四皇子的正妃好，总之，你休想嫁给那个四皇子！”见苏佩珊如此倔强，张氏只得狠下心来，放出狠话，希望能打消苏佩珊的决定。
苏佩珊闻言，如晴天霹雳，上前死死的拉住张氏的衣袖，摇晃着，哭喊道：“不！母亲你不能这样！”
“母亲这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我已经和四皇子有夫妻之实了……”苏佩珊见张氏执意如此，只得说出这个秘密，希望让张氏知难而退，毕竟完璧之身不可修复，若是自己嫁给了太子之后，他发现自己不是完璧之身，一定会修了自己，张氏也一定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
张氏听见苏佩珊的话后，仿佛浑身上下被抽空了力气，脑子里一片眩晕，若不是扶着一旁的桌子，张氏险些滑倒在地。
“你……你这是实话，不是为了阻拦我而骗我？”张氏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于是再次问道。
“是实话，在上次我们去寺庙的时候，就发生了……”苏佩珊埋着头，声音细若游蚊，心里满是心虚与惶恐，她害怕张氏真的将这件事告诉给苏德浩，以苏德浩的性格，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你……你简直是疯了，你可知道这件事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他会怎么做么？让你削发为尼，剃度出家！”
“不！母亲你一定不会告诉父亲的对不对！你一定要帮我瞒着啊！”苏佩珊目光看向张氏，眼里满是哀求与惶恐，看得张氏于心不忍。
“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会考虑考虑的。当务之急是苏恒一事，你整理整理仪容，免得等会儿去你父亲那儿的时候被他看出什么来。”张氏稳定了番自己激动的情绪，毕竟待会儿还要去书房，要是被苏德浩看出什么来，那可就遭了。
“好，我知道了。”苏佩珊闻言，立马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又拿了帕子，敷着红肿的脸颊。
张氏看着苏佩珊脸上的掌印，心底一股内疚之感油然而生，可是内疚之余也对苏佩珊感到头疼无比，苏佩珊婚前贞洁不保，自己真是害怕她真的会嫁给四皇子。
可若是将她嫁给太子，要是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皇家威严不容玷污，到时候苏佩珊的下场只会更惨。
张氏思来想去，头都大了，于是叹了口气，再不言语……
“母亲，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苏恒在哪里么？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依我看还是放了吧，父亲加大了人手搜查，若是被发现了，可就遭了！”苏佩珊焦急问道，疑惑的看向张氏。
计划出了差错，谁也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原本苏佩珊的目标根本不是苏恒，想杀苏恒早就下手了，她只是希望除掉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再嫁祸给苏乐瑶罢了，可谁知现在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苏乐瑶没事，苏恒却出事了。
“苏恒他……”张氏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声线颤抖着，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
“他究竟怎么了？”
“他死了。”张氏闭上了眼睛，后悔不已道。
“什么……死了？母亲，是你下的手吗？”苏佩珊瞪大了眼，心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是，不过那是无意的！我只是想让他安静点，免得引来人。”
“那尸体呢？你丢哪儿了？”苏佩珊极力获取尽可能多的细节，打算回去就告诉穆远恒，问问他究竟该怎么办。
“湖里，就是那个房子后面的一处湖泊内。”张氏回忆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夫人，小姐，老爷传你们去书房了。”外面的丫鬟突然出声道，顿时将苏佩珊和张氏吓得魂飞魄散。
“母亲，我们先不聊这个，该去父亲那里了……”
“好，我们马上去。”
丫鬟听了两人的答话，便不再多言，在门外静静等待着。
“母亲，走吧，今天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给父亲，你的，我的，都一样。”苏佩珊直视着张氏的眼，张氏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仿佛从苏佩珊眼里看出了些许威胁的意味，可是转眼一看，苏佩珊又恢复如常。
张氏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尔后与苏佩珊一起出门，往书房走去。
去书房的路上，张氏努力平息着呼吸，使心灵得到一丝安静，可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又怎能安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