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眠早早便起身,认真打理起自己来,清风昨日告知他玉浮宫修行首忌焦躁,故每一件小事皆要静下心来认真完成,所以到玉浮多日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玉浮弟子皆因于此。
风眠被安排打扫律堂,及众弟子习经之地,律堂离弟子住宿之地不远。风眠早早便来到律堂,本来觉得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殿宇不过方寸之地,但是映入眼帘的是高旷的穹顶,上由某种金属交织纵横,似剑戈相击,又如雷电舞空,构成了一幕杀伐肃穆氛围,穹顶之下是一眼难以尽收的矮几,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殿底,约莫有千余之数。
见已经有数名弟子已经在打扫大殿,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在积极调配着其余弟子的行动。风眠一眼便认出这人应该是打扫大殿众人的领头,故快步走向那人。
“师兄,我是被观尘师叔发到此地进行苦行的。”风眠施礼之后,说明了来意。
只见这被成为师兄之人,剑眉飞扬,双目仿佛纯净的白珍珠上由仙人妙手点上了两滴浓墨,黑白分明之中透着几分灵动,薄唇更是线条分明,唇角轻扬,见之让人如沐春风,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我已经听说了此事,那么你就打扫西角的部分。”只见此人边说边指了指范围,然后继续说道,“听说你不是我玉浮弟子只是暂住于此,你理应不参与我宫弟子的苦行啊?”
“因与宫中弟子比试出手误伤了他,所以观尘师叔罚我参与苦行习经。”风眠一脸羞赧。
“原来如此,我这观尘师叔虽不管戒律但是为人刚直你也莫要怨他。”俊美少年安慰了一下风眠。
“观尘师叔也是为我好,怎么会怪他呢,还没请教师兄如何称呼?”风眠急忙答道。
“师傅赐我的道号为清渊。”俊美少年答道。
“清渊师兄,那我干活去了。”不等清渊回答,风眠已经急忙离开这个师兄,总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俗物难以与清渊这样的美玉共处。
“律堂有近千座席,虽无如此之多的弟子使用,但是每一处仍需细心打扫。”清渊清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清渊只觉得这个叫风眠小孩,似乎有些怕生所以又提醒了一句。
远离了那个俊美似妖的师兄之后,风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今天的苦行工作。任何事情哪怕再简单只要你认真去做都会有新的体会,看着周围的少男少女都在埋头工作,没有一丝抱怨也没有一点马虎了事之心。风眠也受到感染开始沉下心,一丝不苟的做起事情来。大殿虽然每天都会打扫,但是风眠还是认真的把每一件事做了一遍,从扫地到、擦桌子,律堂很大,在这样一丝不苟的劳动中,由谢孤鸣离开的不快再到对自己梦境的困惑所到来的负担仿佛都可以不去想了。
“大家今天就弄到这里吧,快去用过早饭之后回来开始习经。”忽然大殿之中响起了清渊清亮的声音,风眠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收拾好工具准备随大家一起去吃早饭,身后传来声音。
“风眠师弟,你可要准时过来习经哦,今日教授经意的是管戒律的玉京师叔,他最是严格。”
清渊见风眠初来,好意提醒于他。
“哦。”风眠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出了律堂,只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清渊,无奈摸了摸鼻子。
用过早饭,风眠早早便来到了律堂坐好,不消片刻百余需要习经的玉浮弟子都来到了律堂。风眠想需要习经应该先有经书才行,于是在身前的矮几上搜寻半晌,只有桌上有一空白竹简再无他物,见周围弟子皆未带书卷来,虽然还是满心疑惑也便不急着寻找。
此时殿门打开进来一中年人,众弟子停止了交谈,目光都汇聚于进来之人身上。
只见进来之人身材高大,铜铃大眼,方鼻阔口,两颊略略泛青,显然是新生出的胡茬,看样子不像教经意之人,若将胡须留长反倒是像一屠夫。
玉京子在上首站定之后,数百名子弟连忙起身躬身施礼,玉京子还礼之后说道,“今日仍然依照惯例先习《清净经》。”不知为何,不管说话之人与你有多远的距离都仿佛在身前所说一般,这声音到是与相貌相配浑厚有力。
话音刚落,就见众弟子桌上的竹简自动徐徐张开,上面以小篆写满了约四百字的《清净经》。玉京子轻轻敲了敲身前的云板,众弟子便齐声诵读起经文来,通篇只有四百多字,片刻便诵读完毕。
“这《清净经》虽只有短短四百余字,但是每一句话可以解释成上千字的思维过程。涵盖了宇宙人生的全部真相,让人真正意义上地明白真理并获得解脱。我修道之人视为功修持之准鹄。“遣其欲而自静,澄其心而身自清”,自然而然就能“清静”,“渐入真道”。”玉京子缓缓开口道,随后再次轻击云板,众弟子又开始诵读起来。
道家讲究一切顺其自然,在教导弟子经意之时只是在关键之处指点一二,而不会逐字逐句的将经文讲解给弟子,故大多数的人将道家的讲经说成为诵经也不为过。但是这样的方式可苦了风眠这个半路习经的人,这《清净经》博大精深,有的句子玄奥难名,诵读三遍之后仍然不知所云。
随后在玉京子的主持下,众弟子又念了《玉皇经》、《三官经》和《真武经》。风眠倍感煎熬,这些经文皆晦涩难于理解,偏偏周围的人都在一丝不苟的认真诵读,更是感觉如坐针毡,时突然见一只手敲了敲身前矮几,抬眼便见坐于上首的玉京子已经立于身前。
“你这弟子为何不安心诵经?”玉京子面有愠色。
“弟子初入律堂习经,虽识得卷上文字,奈何经文玄奥,不得其意,故坐立不安。”风眠此时只能如实回答。
“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急躁本不是坏事,但是也正是因为无知才更要静下心来思索和考虑,而不是庸人自扰,你可明白?”玉京子缓缓说道,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一许多,“读这经文正如这修仙之路,没有人会告诉你什么是正途,所以自己能理解的才是属于自己的,这不仅仅是教导这位新入之人,同时也是告诉你们这些将要踏入修道之路的新人。”
风眠再次抬头的时候,玉京子已经重新坐于上首,但是他的一席话确深深的烙在了脑海中,自己理解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当再次诵读起经文的时候风眠眼前便展现出一副另外的画面,他不再执念于别人给自己讲,而是每一遍都自己去理解,每读一遍就会有每一遍的收获,重新静下心来,收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经意完毕之后,众弟子便要去传宫殿修习,风眠非玉浮门人自然不能同去,只能独自离去。这时见清渊朝自己走来,风眠连忙打招呼到,“清渊师兄。”
“你刚才说你不懂经文意思,在这律堂的两边会有一些经文的注本,你可以拿回去参看,但那多是前人的理解,故玉京师叔不同意我们看而已。”清渊说道。
“多谢清渊师兄。”
“其实也没什么,所谓的习经其实只是修心的一部分,平心静气才是诵经所要达到的目的。毕竟我们是修道而非穷经。”清渊劝解道。
风眠点了点头,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