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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刀身制作方法

炼钢与锻造

众所周知,日本是资源贫乏的岛国,除去少量铁砂之外,当时根本采掘不到易生高温的燃料矿源,自然环境的恶劣使日本早期炼钢只得使用一种叫做“松炭”(即是把柴薪燃烧至半途予以熄灭后所制成的木炭)的燃料。松炭燃烧时的最高温度虽可达1200℃,但燃烧时间却不长,故中期以后的炼钢改采用“佐仓炭”,遗憾的是其仍非理想的燃料。

一直到距今约300年的江户时代初期,一位住在现在和歌山县田边市,名叫备中屋长右卫门的人,发明出一种能长时间保持800℃左右温度燃烧的“备长炭”,燃料难题方告解决。备长炭以槲木制成,能在长时间内维持均衡温度,其不仅为当时的炼钢术带来了一线光明,同时也成了日后日本料理中烧烤等食物制作不可或缺的燃料。

在始终无法获得高温燃料的情况下,日本人绞尽脑汁地开发出“半熔解”与淬火冶炼”的特殊技法,经过千年左右的考验后,这项技法逐渐去芜存菁,正式成为日本刀冶炼打造的秘方。

日本刀的刀身制作过程相当复杂,刀身之优劣除了靠刀工的技术外,并非完全可以用经验与技术就能控制,还要靠几分运气。通常1名锻造师加上4名助手合力锻造,历时2个月左右方可制成一把刀,完工后再交给研磨师研磨。

冶炼首先,在铁砂中掺入适量的石英粉和木炭粉,并以脚踏式风箱(后改为手拉式)将其送进熔炉燃烧。经过3昼夜的持续燃烧后,铁砂即变成半熔解的黏稠状,这时再除掉浮于表面的一层杂质,并使之冷却凝固成板条状的生铁。

然后以铁锤将第一阶段生成的板条状生铁打碎,根据经验将碎铁块分为含碳量高低不同的两部分,低碳钢称为“庖丁铁”,高碳钢称为“玉钢”。庖丁铁因具有弹性与韧性可作为刀芯部分,玉钢具有坚硬的特性适合做刀身部分。至于碳的含量标准,依照解析名刀成分的结果,发现刀芯部分以0.1%~0.4%、两侧的皮铁与刀背的栋铁则以0.7%左右最为理想。

锻打提炼出庖丁铁与玉钢以后,再分别将其反复折叠锻打以增加其弹性与韧性,其原理就像揉面粉做馒头,面揉得越到家,蒸熟的馒头吃起来越带咬劲,锻打也要软硬适中。

以锻打玉钢为例。先以炭火将玉钢烧成红软状态,然后取出敲打,打至原来一半的厚度,再重新烧红、折叠起来重新锻打,如此反复多次,玉钢中所含的大量碳即会随着敲击而与火花一并逸出,如此经过反复的锻打,含碳量便会逐步降低,并趋于均匀,最后分别形成制刃所需要的心铁和皮铁。这其间折叠方式的不同就造成刀身地肌形态的不同。

制刃经由上阶段所冶炼出来的心铁具有较好的弹性,但硬度偏低;皮铁则反之。将皮铁折成“U”形,包在心铁外面,然后再将其锻打成武士刀的雏形。这是最常用的“甲伏锻”的制造方式。而如果将硬度高的钢作心铁、硬度低的作皮铁,则称为“逆甲伏”。

最简单的是用单一钢铁制刃,称为“丸锻”或“一本造”。此外,还有夹钢方式的“三枚合”,即两片低硬度钢夹住一块高硬度钢,如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两片中等硬度的钢则称为“五枚合”,依此类推还有“七枚合”、“九枚合”等;“本三枚”是在“三枚合”基础上再于刀背处增加一块硬度更低的“栋铁”。像这样的组合方式有几十种之多。

淬火当刀身成型后,即开始进行淬火,以使刀锋部分达到坚硬锐利的境界,由于此时尚需在刀身上制出具有硬度及美感的刃纹,故所下的工夫要比前四个阶段复杂。

首先,在刀身全体涂上一层含有砥石粉与碳粉的黏土,刀锋部分要较其他部分为薄,然后再施“淬火冶炼”。涂上黏土的刀身烧成红软后,其刀锋部位因附着的黏土较薄故颇易敲打,而且淬火时的收缩作用也较其他部位快。此时敲打的力量若能维持均匀,则刀锋很快就会变得既薄且硬。相反,黏土附着较厚的刀身两侧与刀背部分,因淬火时的收缩作用较慢,故仍能保持住原有的柔韧性。

在下水淬火前,需要覆一层特制泥土于刀身上,靠近刀背部分覆较厚泥土,依次渐薄而下,刃口处则不包泥土。刀身下水淬火时刃口未包泥土处(刀刃波浪纹部分)直接与水接触可增加其硬度,包覆泥土部分并未与水直接接触可增加其韧性与弹性。

淬火即所谓的热处理,其作用是使刀身具有良好弹性,使刃口坚硬不易缺口。一把好刀应软硬兼备,于格斗时刀之两侧应具有弹性,可吸收、化解对方兵器攻击造成之震力,避免手掌被震麻木造成兵器脱落,而刃口因坚硬的特性不易造成缺口。这一工艺处理成功地克服了传统铁器过软或过硬的矛盾,使之软硬兼顾,攻守得宜。

淬火是铁、水、火三者最后一赌胜负的关键,由于复合不同材质又裹上厚薄不等的泥土,在水中强烈温差的变化使刀身也产生许多纹理变化,除了刃口边的波浪纹之外,还有类似金线、银线、雷电闪光等奇特条线,以及或大或小的结晶颗粒;另有折叠锤打锻造时留下的痕迹,有如松树皮纹者,有如流水漩涡者,有如木材年轮者,还有如浮云、如高山、如朝露、如晚霞、如涛里浪花,变化多端,各具神态。刀两面之纹路并不一样,细看之下与我国长卷山水画颇为神似,不过它是刀由淬火产生的自然美,其美只能用视觉欣赏,以手触摸只感一片光滑柔嫩,而且其美并非只存在表面,就算将表面磨掉,里面还是一样。也就是说,美丽的刃纹是磨不掉的。

淬火一般都在夜晚的黑暗中进行,这样更利于刀匠看清刀身的真实颜色以判断其温度。淬火的水温要求非常严格,系直接决定其良窳的最大因素,因此自古以来水温就被刀匠视为秘方而不轻易外传。据说曾有一个刀匠为了得知同行淬火时的水温,偷偷将手指插入水槽,暴露后被剁去了一只手。但水温这个秘方透过今天进步的科学已经获得了解答,那就是7~13℃的水温,即为最理想的水温。因为,若水温低于7℃,则淬火时易使刀锋的收缩作用加快而产生裂痕;水温若超过13℃,则淬火时刀锋又会因收缩作用减缓而不易保有合适的硬度。

各刀工对刀身造型与淬火过程均极考究,锻刀完毕后对各部细节均详加检查,甚至辨听敲打刀身所发出的声音,近护手处应浑厚低沉,而近刀尖处转而轻脆响亮,若音色节奏变化唐突则表示材质不均或厚薄宽窄不匀,这种刀即使已完工,刀工也会将之丢弃,以免毁其声誉。

研磨刀身制好以后,要交给专门的研磨师来研磨。研磨的步骤也非常复杂,要用粗细不同的磨石,由粗到细分阶段研磨,直至将刀身磨得像镜面一样平整,这样才能充分把刀的特征展现出来。

日本研磨技术主要分为两个流派。一派是本阿弥家族,他们对徒弟的要求非常严格,要花很长的时间训练基本功,如坐姿的训练、如何持刀、如何把握磨刀的节奏等。另一派是藤代家族,他们的学习相对轻松得多,藤代认为如果花太多的时间练习基本功,会使弟子们失去信心。因此藤代家族的训练很快就可以进入研磨的实际操作中,然后发现有不正确的地方再及时纠正。

研磨分为粗磨和精磨两个阶段,粗磨用的磨石较大而宽,以手持刀按在磨石上磨;精磨则要用很薄的磨石,只能用手指压着石片在刀身上磨。

粗磨阶段又分5个阶段,依次使用5种磨石,分别为:

①粗砥这种磨石是由天然大颗粒的砂岩或金刚砂制成的,可磨去刀上的纵打印、磨快刀刃、磨出脊线。这一阶段磨刀,刀身要与磨石完全垂直。

②备水砥是由较粗的颗粒和细一些的砂岩制成,研磨时不再像粗砥时那样刀身垂直于磨石,而是刀身向左上方稍斜,这样可以把新的磨痕与上一块磨石留下的区分开。

③快晴砥这一阶段再将刀身进一步向左上方斜一些,通过进一步研磨,使刀身表面光滑细腻,金属的颜色逐渐加深,刀身更加明亮,刃纹也依稀可见。

④名仓砥其又分为中名仓砥和细名仓砥,先用中名仓砥磨,再用细名仓砥磨。到了名仓砥这一阶段,刀身不再与磨石固定为一个角度,而要在磨刀中稍加晃动。经过这一阶段,刃纹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⑤内昙从这个阶段起,磨石只能用天然的了,这时磨石的颗粒已经很细了,要随时警惕磨石里面可能有的缺陷,如不留神会划伤刀身而使前功尽弃。内昙又分为中内昙和细内昙,中内昙用于磨掉名仓砥留下的痕迹,使刃纹更加清晰;细内昙只用来磨刀刃和刀脊。

随后进入精磨阶段。精磨阶段要用最细腻的研磨材料,用的磨石像纸片一样细腻。研磨师把磨石用拇指压在刀身表面磨动,使刃纹的细节更加清晰可见,映像、耀眼花纹、雾状花纹也显现出来。这些细节的呈现使刀有了个性,也显示了工匠对材料的控制能力。精磨掌握得不好非但不能显出以上这些特性,还会使刃纹更加模糊。精磨具体又分为4个步骤:

①箭尾箭尾是几毫米厚的内昙片,是为了去掉上一步漏掉的磨痕,如果上一步磨得好,箭尾只用一会就可以了。

②地艳砥为黄褐色或者橙色的磨石,用地艳砥磨过后,刀身颜色变深,地肌开始显露出来。

③擦拭液是一种氧化铁在丁子油中的悬浮液。滴到刀身表面,用棉花团摩擦。它可以使刀身颜色变暗,更显出金属图案和其他细节,但用得过多会使刀身变黑。

④刃艳砥是日本刀精磨过程中所用的一种石材。用刃艳砥研磨时,首先将石材切成细薄片放在刃口部位,然后用拇指按压住细薄片在刃口部位推磨,以使淬火后刃口部位形成的纹络清晰地呈现出来,形成刃纹。

经过上述5个阶段的冶炼打造,一把武士刀才算完成。由此可见武士刀的制作包含了刀匠的无数心血。

试斩

刀制成后,为了测试其性能,有时要经过试斩,但试斩不是每把刀都要经历,只有极少数。试斩的物件一般是尸体或死囚。一刀能砍断一层尸体的称为“一胴”,两层的称为“二胴”,如此类推。历史上最高的纪录是68岁的武士中西十郎兵卫以“兼房”刀创造了“七胴”的成绩!

近代一般采取较为文明的“坚物试”,或称“荒试”,以铠甲等坚硬材料作为试斩对象。日本当代名家吉原义人也热衷于“坚物试”。将试斩结果以金字嵌入,记录试斩结果的铭文叫做“试斩铭”。

鎺钓的制作

“鎺钓”在我国有多种不同的名称,其中“吞口”是较为通用的说法,指的是刀身与护手之间的销。其功能主要是:增加与鞘口的摩擦,以加强刀在鞘内的固定,防止刀不经意的滑出鞘口;刀鞘口与鎺钓对应的位置比较宽大,收刀时便于刀尖入鞘,具有刀片入鞘的引导作用。日本刀充分考虑了实用,收刀时是眼观四方,紧盯着眼前局势的变化,收刀的动作只由双手完成,完全不用双眼,鎺钓的设计主要是为了发挥这个功能。

理论上每把刀的鎺钓都是量身定制,不能互相调换,因为每把刀的宽厚规格都不一样,不像刀镡可以随意搭配。鎺钓的材质有金、银、铜等,工艺方面也各色各样,除了精密度是绝对的要求之外,在工艺美术上也有独特的表现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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