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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刀匠流派

刀匠流派既是深入了解日本刀制作与历史的一条线索,也是日本刀收藏分类的一项依据。日本各时期均有刀匠流派出现,其中古刀期刀匠流派最为繁多,通常以地域划分,分为5个流派,分别为大和派、山城派、备前长船派、相州派以及浓州派。而近现代流派中最具影响力的则是月山派。下面对其进行一一介绍。

朴实无华———大和派

大和派起源于大和国的首府奈良,在日本都城迁到京都以前,大和国是当时日本的中心,所以此地刀剑制造历史久远。刀匠天国、天座在700年前后就自成一派,日本著名国宝小乌丸刀剑就是天国在平安时代中期(10世纪左右)的代表作。但自从迁都以后,大和国附近变得荒芜没落,刀剑的需求锐减,大和派也因此一时陷入低谷。

平安时代末期(12世纪左右),名匠千手院行信和重弘的出现,使大和派开始复兴,这与佛教兴起有很大关系。平安末期社会动荡,大寺院拥有僧兵以求自卫。大和派为各地寺院做刀,因此与寺院维持着密切的关系,到室町中期又迎来了全盛期。大和派依靠寺院势力而繁荣,后来也随着其与旧体制势力的寺院的关系崩溃而衰落。后来,大和刀匠分散于全国各地。

大和派的作品很少有铭文,其风格重视实用而非华美,这一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

极尽奢华———山城派

山城派起源于京都。平安时期迁都后,社会各方面都在迅速发展。著名刀匠三条宗近于987年前后成名,成为山城派锻冶的开山鼻祖,其后出现了众多刀匠,逐渐形成了山城派。

因为京都当时远离战乱,所以和其他诸侯国相比,刀匠出现较晚。在和平环境中,刀剑用于作战的机会极少,通常是在仪式活动上作为礼器使用,刀的观赏性要大于实用性,所以山城派特别注重刀的装饰,其他流派在装饰技巧上与其相比均望尘莫及。山城派刀剑的形态格调也是首屈一指,但地方上的流派更接近于刀剑作为武器的本色。镰仓时代,后鸟羽上皇制定御番锻冶制度,地方的名刀匠陆续汇集京都,形成了当时有名的刀剑生产中心。因为当时日本刀的需求对象多是公家或皇族,所以山城派以其优雅的风格脱颖而出,获得认同。但在其后的战乱年代,山城派由于所制刀剑实用性不强而有所衰退。

得天独厚———备前长船派

备前长船派起源于日本现在的冈山县,著名的宫本武藏即属该派。备前长船派在古刀期至少有刀匠2000人。该流派的刀质量优良、数量庞大。现在指定的日本国宝级刀剑中,该流派的刀剑占了近7成。备前长船派的繁荣得益于附近的优质铁矿,其砂石的质量居于日本的前列,另外附近水质也适合作刀,加之丰富的森林资源也提供了大量的炭。备前长船派远离政治权力中心,不受政权更替的影响,因此能面向全国市场提供刀剑,并引领时代潮流,名匠辈出。

日本应永年代以后,备前派所制刀剑的艺术性开始出现下降的趋势,这是由于日本对我国明朝的勘合贸易及战国时代日本国内对刀剑的需求大增,导致工匠开始大量生产刀剑而无暇顾及技术要求。日本天正十八年(1590年),备前地区发生了一场大洪水,大批刀匠遇难,使备前长船派遭受重创。而且刀匠大都居住在城市里,特地到冈山县订货的人越来越少,种种原因使备前派到了新刀期日渐衰落。

集众家之长———相州派

关东地区刀匠出现较晚,直到镰仓幕府后才有刀匠出现。随着镰仓幕府的发展,刀剑需求量增大,于是幕府召集刀匠到镰仓(即现在神奈川县的镰仓市)锻刀,被召集的有山城派的粟田口国纲、备前长船派的三郎国宗合助真一派。其后,国宗的儿子新藤五国光学习了备前派和山城派的特色,将技术传给了行光、正宗。正宗为了在作品上表现质朴刚健的武士气质,创建了以实用兼美观为特点的相州派。

正宗本住京都,在镰仓幕府初创不久,即迁至镰仓定居。当时他以镰仓附近钱洗川所产的铁砂为制刀原料。钱洗川的铁砂含有天然水铅的成分,因此冶炼出来的钢不仅硬度高而且韧性也佳,再加上正宗在火候、黏土成分与水温方面具有独到的见地,使他打造的武士刀达到了“锐利易切、刚柔并济、完美无瑕”的极高境界。在日本千余年的制刀历程里,他的作品最受日本刀界的重视和喜爱。

后起之秀———浓州派

浓州即现在的歧阜县。浓州派是在日本南北朝时代的战乱中快速发展起来的刀匠流派中最后兴起的流派。浓州处在关东和京都之间,在地理位置上得天独厚。到了战国时代,主要的战场为美浓国周边,刀剑生产供不应求,美浓派因此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大发展。当时以关市为生产中心,汇集了500余名刀匠,其名字中几乎都有一个“兼”字。因为美浓派是在战乱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所以重视刀剑的实用性。到了新刀期,美浓派的刀匠分散于全国,成为新刀期最具影响的流派。

近现代第一流派———月山派

了解日本当代艺术刀剑的人,一定对月山贞一氏不会陌生。月山不但是当代制刀第一名家,而且是日本文化厅选定的“人间国宝”。月山本人虽已不在人世,但他的门徒还在继续从事日本刀锻冶事业。在月山贞光所著的《为日本刀而活》一书中,详述了月山一生对日本刀钻研的热衷态度与奉献的精神,甚至在几次面临断炊的窘境下仍执著于刀剑艺术且终生无悔。皇天不负苦心人,大阪新刀月山贞一第四代终成日本锻刀界龙头,进而扬威海外,使世人对日本刀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月山派发源地在本州岛东北地区的穷困山区山形县,月山原是山形县出羽三山的主峰,月山派因此而得名。至江户时代末期以月山贞吉为月山派划时代的分野,贞吉之前称为古月山,之后称为大阪月山。

月山派锻工素以独特的绫杉肌著称,这种纹理类似中东地区大马士革兵器的折叠钢纹,由地至刃的方向呈现连续波浪纹理,两波浪纹间隔着漩涡状的肌理,即是月山派锻刀的重要特征。该派虽然在19世纪末才扬名,然而该派刀匠传世作品中最早可追溯至13世纪。早期多为神社、寺庙等锻造供奉用的刀剑,在古刀期并非名门大派,至明治维新废除武士制度,大阪月山第二代被礼聘为“帝室技艺员”,才使得月山派执日本刀剑界牛耳,迄今不衰。

古月山锻冶

古代月山派刀中有许多没有款识的作品,这主要是由于古刀期月山派刀匠隶属寺庙,为寺庙造刀,因此不落个人铭款。有款识的刀自14世纪(日本南北朝时代)开始显著增加,现收藏在出羽三山神社的太刀中,留有名刻的古月山派太刀数量极少。

大阪月山锻冶

月山贞吉迁移至大阪后,成为大阪月山派开基祖师,使月山派的绫杉锻冶技术更加活跃于锻刀界。月山贞吉、月山贞一(第一代贞一)、月山贞胜、月山贞一(第二代贞一)、月山贞利,祖孙五代名震日本锻刀界,世人称为大阪月山。

贞吉出生于1800年,初入新刀始祖———水心子正秀门下学习锻刀。1825年水心子正秀父子两代相继辞世,贞吉无所依靠,周游日本列国,后于1830年定居大阪。由于贞吉亲生儿子早年夭折,于是在1843年将贞一收为养子。贞吉于1870年去世,享年71岁。

月山贞一是将月山派发扬光大的灵魂人物。日本明治维新期间,日本政府颁布《废刀令》,废除武士制度,禁止武士佩刀,许多刀工只得改行。然而明治天皇虽然深受西洋文化的影响,但仍重视保存传统美术工艺,于1890年创立帝室技艺员的制度,贞一荣获礼聘,继续锻刀生涯,使月山派免于灭绝的危机。

贞一作刀风格除擅长祖传绫杉锻外更钻研龙浮雕技艺,雕工细密生动有力,使刀剑更具艺术性,世称月山雕。1894—1895年的中日甲午战争及1905年的日俄战争使高级军官的佩刀数量急速增加,因此担任帝室技艺员的贞一非常忙碌。1911年贞一奉陆军总部命令打造大正天皇登基佩刀,在此之前他也为明治天皇打造过御用佩刀。此时贞一将月山派的锻刀地位推到历史的最高点。初代贞一1918年去世,享年83岁。

月山贞胜是贞一长子,1869年生于大阪,原名英太郎,幼年开始跟随父亲贞一见习锻刀技术。其一生的成就并不逊于其父,其中最大成就是培养出两位国宝级刀匠,一位是其三子,二代月山贞一;另一位则是高桥贞次。月山贞胜也曾经为裕仁天皇打造礼仪用佩刀,1921年开始,除打造天皇、大元帅佩刀外,也开始打造天皇授予高阶陆、海军将官佩刀。贞胜除月山派锻工外,也精于备前派与相州派制刀技术,其作品大多刀身细窄,小切先,刀姿优雅。

二代月山贞一,即月山贞光,1907年生于大阪,原名升。其自幼在祖父及父亲的锻刀场旁玩耍,耳濡目染刀剑制作,作品风格吸取了祖父与父亲的精华。二代月山贞一从13岁正式开始锻刀生涯,18岁即在大阪美术协会展出处女作,当时所落铭款为“贞光”。他不仅是父亲最出色的学生,也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教,协助父亲指导学生。1943年其父月山贞胜去世,贞光继承了祖传锻刀业。

月山贞光继承祖业之后不久,二战结束,日本战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视日本刀为武器,不许再进行制作,也不许民间收藏,日本刀面临历史上最大危机,刀匠锻刀活动几乎全面停止,直到1954年日本政府又恢复日本刀制造许可。在这9年禁令期间,刀匠们或停业或转行,少数继续坚持锻刀者也过着极其潦倒的生活。月山贞光在《为日本刀而活》一书中道尽其甘苦。1954年恢复制刀许可后,其作品上的落款改为“贵照”,1965年在奈良县成立锻刀场后所制作品落款更改为“二代月山贞一”,沿用祖父月山贞一名号。此后其在锻刀界表现活跃,1971年荣获锻刀界最高荣誉,被认定为“人间国宝”。其作品吸收月山派以及相州、大和、备前等各派作刀风格,刀身雕刻功夫相较祖父月山贞一亦不逊色。

月山贞利是二代月山贞一第三个儿子,1946年生于大阪,现任日本刀匠会理事长,无鉴查刀匠(免检刀匠)。1969年毕业于大阪工业大学后开始跟随父亲磨炼锻刀技术,迄今获文化厅长奖等数项卓越成就奖,是大阪月山派第五代继承人。贞利认为当代日本刀已逐渐远离实用的领域而着重美术鉴赏的角度,其精通山城、备前、大和、相州、浓州等各派锻造技术,杰出作品相继面世,备受刀剑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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