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刚了解到，该县城只有一条河流经过。那条河在县城的边缘，罗刚去看过，河水非常浅，甚至没不过脚踝。住在河边的老户说，这条河原本就是季节性的存在，赶上雨季的时候才有那么丁点的水，赶上秋天到来年春天，几乎干涸。
“这河啊，都流不到海里呢……”
罗刚又严谨地问了老户，这河不像河、溪不像溪的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淹死过人。老户只是憨憨地笑了笑：“这河浅得很，哪里淹死过人啊。”
罗刚谢过老户，继续沿着河边前进，又打听了几户人家之后，他肯定这条浅河的确没有发生过淹死人的事情。于是罗刚匆匆赶往客运站，买了一张前往邻县的客车票。罗刚还不知道，这调查伊始虽说没有结果，可也算简单顺利，接下来的调查，他将陷入矛盾的漩涡之中……欧璐璐回忆说，在郭俊峰死前两天两人见过面，当时郭俊峰看不出任何的反常。两人跟平时一样，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学习、上网。
“那能跟我讲讲，郭俊峰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与以前见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安佑麟提醒道，“比方说，上网习惯？查看的内容？”
“我只是在休息的时候会看看他上网的时候干吗，他大都在看《争鸣书院》……”
不对，不对，不对！
卓卿珊连续在脑海中否定着，她不相信安佑麟没有看出端倪来。要知道，当时可是调查唐宁公馆案的关键期，也是刑侦大队众人最焦躁的时期。郭俊峰会在这个时候抽空陪女友在咖啡馆上网？根据卓卿珊对郭俊峰的了解，他所谓的上网恐怕依然跟查案有关。
卓卿珊侧脸望着安佑麟，只见安佑麟满脸理解和同情的笑容，可眉宇间带着疑惑。
“能尽快抓到凶手吗？”欧璐璐含着泪水，“那天……小峰真的没什么……如果硬是要说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那天敲键盘的频率很快，像是在……”
“跟别人聊天？”安佑麟问。
欧璐璐点点头：“平时小峰上网比较安静，看视频的时候会戴着耳机，很少打字，可那天他不停地敲键盘。”
“你有留意郭俊峰在使用什么社交软件吗？聊天工具？”
欧璐璐陷入回忆：“小峰平时很少用聊天的软件，那天他没有登录聊天工具……”
“他在写文档资料？”卓卿珊问。欧璐璐摇摇头。
相比卓卿珊的急切，安佑麟倒是不慌不忙，他用拇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楂，双眼发直。
“郭俊峰当天都打开了哪些网站？”
“在《争鸣书院》的官方网站看各期讲座……还有……我扫到一眼，********……”
啊？********？
卓卿珊吃惊地望着欧璐璐，欧璐璐这才察觉是自己失言了，她赶忙解释道：“是页面带点黄颜色的网站，上面还有些褐色的点……”
罗刚是被邻座大姐叫醒的，下车之后罗刚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可能是在车上睡觉着了凉。罗刚按例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然后到外面找一家小饭馆，把因为赶车没能吃的午饭补上了。
下午三点多，饭馆里没几个人，罗刚拿出了赵洪军局长给他的资料，坐在饭馆的角落里边吃饭边看。资料显示，死者林月月在镇中学念了三个月的书。他又跟店老板打听县城附近河流的数量，老板告诉他，县城附近有两条河。
罗刚决定改变套路，先调查河流附近的居民，看溺水死亡的人是否符合调查方向。罗刚并没有再打电话给自己在广厦市公安局的老同学，那样做太显眼了。罗刚不断与自己心中那轻视真凶的想法做斗争，他心底总有强烈的想法，就是不相信凶手会如此的神通广大。
罗刚去了河边，发现河岸被修建成了江南水乡河道的模样，被做旧的老式房屋围在河道两旁，可河道外围就都是些很普通的现代建筑了。罗刚在河边转了转，虽说天气阴沉得快要下雨了，但还是有不少游客泛舟河上。
罗刚来到河边一家酒吧隔壁的饮品店，喝了几杯饮料的他跟年轻的女服务员聊得火热。罗刚本性寡言，可为了调查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多而不杂，的确让女孩为这个精壮干练的寸头汉子心动不止。
女孩是当地人，为罗刚提供了很重要又令他头痛不已的信息：“有没有淹死过人？有啊，去年有游客淹死过，喝多了酒，天亮了才被发现……”
当罗刚问起早些年镇上是否有淹死过人的事情发生，女孩用调情的眼神望着罗刚，几乎忘记该回答罗刚的问话了：“有很多，在河道改修之前，大都是游泳和失足落水的，另外那条河也是……”
欧璐璐离开之后，卓卿珊认真地询问安佑麟：“你确定那就是‘梨皮’？”
卓卿珊口中的“梨皮”是一家新兴网站，受众是年轻群体，网站的主要内容是科技话题，吸引了很多对科技感兴趣的年轻人加入探讨和研究。当然也不乏各行各业的有识之士，在不同的板块中为提出问题的访客解决实际问题。
“从欧璐璐的描述上看，网站的确是‘梨皮’！”
说着，安佑麟便掏出手机打开了梨皮网，梨皮网的页面很简洁，上面有一个被削了一半皮的鸭梨，整个主页也像是梨子皮的纹路—黄色加褐色的小斑点。
这时卓卿珊的手机响了，她查看信息后告诉安佑麟，“《九卦周刊》最新一期开售了！”
安佑麟起身，带着卓卿珊走出了与欧璐璐约见的咖啡馆。安佑麟撑着伞，与卓卿珊来到了最近的一家书报亭。雨水不小，可是到书报亭买杂志的人却不少。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纸质书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少杂志社也开始投向网站经营。不过《九卦周刊》却是个异类。
两人终于排队买上了《九卦周刊》，旁边两个年轻的女孩撑着伞，艰难地翻开了杂志，不断地惊呼着。杂志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明星？暗娼？娱乐公司高层竟做老鸨逼良为娼！”
“啧啧啧，俞依娜的文笔现在也那么不正经了？”安佑麟侧脸看着封面嘟囔着。
卓卿珊按照目录找到了那篇文章，那篇文章果然按照安佑麟的要求，通篇内容非常八卦、引人入胜。文章直指宏娱传媒高层杨萍利用工作之便欺骗女孩到会所卖淫。同时也隐晦地提及尹亮和汤凝的故事，用的是匿名。俞依娜非常有写作技巧，如果不是安佑麟和卓卿珊知情，读这种文章很难联系到当事人身上。
卓卿珊和安佑麟读到了关键的几个段落，俞依娜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文章的引导上，都将读者的思维引向了作者的目的—皇隐山男尸案和唐宁公馆案很可能是由匿名的“尹亮”所为，是“很可能”，并且让读者忽视这一引导。“俞依娜太厉害了，写文章太有煽动性了！”卓卿珊把杂志卷在腋下，甩了下沾上雨水的头发，“如果她写文章的时候夹带私货，那就真是社会舆论的一大灾难了……”
晚上，安佑麟独自坐在房间地板上发呆，卓卿珊本想跟他连夜商讨郭俊峰跟梨皮网的关系，被他拒绝了。
“既然大家都认为案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你再连夜跟我待在一起，要惹人怀疑了。”
安佑麟依旧在墙壁上的照片上寻找线索和思路，他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就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一个又一个案发现场的照片时，地板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是那部单线联系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