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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西门一白、东门一黑

秋,是个多情的季节,就像一个多情的少女一样。

诗客骚人最喜悲秋,因为秋有很多引人发愁的地方。比如木叶渐黄、河水变清(清寒)都会惹得他们哭得死去活来,酣畅淋漓千万诗,诗中悲秋最动人。秋风吹白了白蘋,空蒙的山色,冷冷清清,叫人瞧了生寒。不过却有人呼出了“道人不是悲秋客,一任两山相对愁”。

这人一定是一个怪人,因为中国的诗人很少有对秋不悲的。其实中国的怪人本来没有很多,但却也不是没有。奇异的侠士,似乎活得很自在开心,实际上他们却承受着别人不能承受的痛苦,但从来也不肯说出来。

各地的秋自然有各地的特色,像丁香这个大镇就有它特别的地方。

周天红同朱小情一起到了丁香。此时已是下午了,太阳的光辉特别的温暖,照得人有点儿想睡。不过在丁香很少有人在下午睡的,因为这里秋的颜色,秋的味都是天下少有的。那些火红的枫叶近乎血的颜色,透出了勃勃的热情。那天蓝色的清溪让人感到生命的不息,蓬勃、向上。那些落叶也是一道景,这里的树木是参天大木,不过也间密的挨着。落叶在参天大木下铺了厚厚的一层,人踩在上面总会感到一阵酥软。那些枯草也是一道景,人高的枯草总是和了微风左右摇摆,像是在舞着一支优美的曲子。

住在客栈内,喝杯小酒、吃些小菜,那可是旅途中人们至高的享受了。

周天红自解决了威扬镖局一事后,便没有什么闲事可做。只是在各处游玩,此时到得丁香,便觉如人间天上似的,四下各处去寻景。像“一笔走天涯”的人生就是完美的,因为他过得开心,从不依着别人主意办事,他可称得上是江湖上有名头的人物,直白的说他很有名气。可是当一个人十分出名的时候,那么他的麻烦也会不少。

一日,周天红在客栈内喝着酒,朱小情正拿壶给他酌上。突然从外面风尘仆仆进来一人,向他笑道:“周兄,别来无恙吧?”这人却是管宁。

周天红忙将酒杯带酒直直抛了过去,管宁两指一夹,拿在手中,悠悠的喝了。便缓缓地走了过来,坐在登山櫈上,将杯递回,道:“听说周兄又做了一件好事,真是难得。”

周天红夹了一口菜吃下,便道:“说起来只怕管兄弟见怪了。”

管宁道:“别说那么多,现在像周兄这样的侠士,在世上真的很少见了。”

周天红道:“哪里,哪里,如果像我这样的人越少对世上就越好。”

管宁道:“周兄是说……”

周天红叹了口气,道:“世上如果少些不平事,像我这样爱管闲事的人就越少,你说,我少了对世上不是很有好处么?”

管宁道:“周兄原来是说这个啊。”

朱小情截口道:“不说的是这个,还是说坏人越多越好,好人越少越好啰。”

周天红轻拧朱小情的小脸道:“小鬼头,你少说几句不行?”

管宁笑道:“朱姑娘心直口快,实在让小可佩服得很。”

周天红道:“莫夸她。咱们别后约半月了,该好好共谋一醉。”说着便吩咐了小二切了两斤牛肉,拿了两坛酒。

管宁却止道:“周兄不必如此。小弟今晚只能叫你遗憾了。”

周天红道:“难道你有事?”

管宁道:“我决定明日到黄山区找黄山翠袖。”

周天红道:“你是不是找她去比武去?”

管宁道:“她曾说过,只要我武功有成,便可上山去找她,找她……”

周天红笑了,道:“是不是找她比武后,赢了后,就可以娶她弟子了?”

管宁不禁脸有些红了,道:“周兄怎会知道的。”

周天红道:“黄山翠袖在江湖上也是有脸面的人物,不过听说两年前她到京城带走了她那哭泣不止的弟子,并向那少年道:‘武功若不胜过我,休想娶我弟子’。那少年想必就是你了。”

朱小情笑道:“看不出管公子还是个痴情之人。”

周天红道:“管兄弟如此苦苦寻觅,为兄倒愿助你一臂之力。”

管宁道:“周兄若肯出手相助,那么这事就好办得多了。只是‘四明惨案’、‘洛阳惨案’两件事,咳,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周天红道:“‘四明惨案’虽然我听闻比较迟,但经过明察暗访,却发现了其中藏着一些隐秘。”管宁道:“什么隐秘?”

周天红道:“这事与钟山有很大关系。”

管宁道:“我也知道,但却无线索。”

周天红道:“‘西门一白’生死之谜也与这事有极大的牵连。”

管宁道:“这我也有些了解,可是这‘西门一白’倒是很不好查的人物。”

周天红道:“别人都说‘西门一白’是个大魔头,不知管兄弟怎样认为?”

管宁道:“我说他不坏反而很好,是一个仁义的君子。”

周天红道:“其实君子小人只有一字之别。”

朱小情不禁问:“哪个字?”

周天红道:“性!”

朱小情不解又道:“性?什么性啊。”

周天红道:“性善便成君子,性恶是为小人。关键还是区别在这性上。”

管宁笑道:“周兄说得对,不管他是君子还是小人,都还有性。不过我需要找到他才能解开此谜。”

周天红道:“要找到他也并不是太难。”

管宁道:“此话怎讲?”

周天红道:“这次我们在无为撞见了一个人,说起来很奇怪,他叫东门一黑。”

管宁笑道:“这人真有趣,和西门一白正好相对。”

周天红道:“难道管兄弟没有听过东门一黑这个人?”

管宁道:“兄弟见识浅薄,江湖掌故不是很多。”

朱小情却插了一句,道:“难怪你这么久都不能查出这个事的头绪来。”

管宁叹道:“这东门一黑究竟是何人?”

朱小情抢着道:“这东门一黑是个异人,与那西门一白齐名。天下人编了一句顺口溜,小孩们最爱唱的‘西门一白,东门一黑。一白一黑,天下无敌!’话说这两人武功都深不可测,只要联手,便可以打下整个天下。”

管宁道:“西门前辈的武功的确是出神入化,已臻无人之境。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东门前辈的武功与他却是伯仲之间,实在不可思议,不可想啊。”

周天红道:“不过这个人有很多毛病,既好酒又好色,要找他却十分方便。”

管宁道:“怎个找法?”

周天红问道:“哪里美酒和美女都有的?”

管宁道:“当然是怡红院、飘香院那些地方了。”

朱小情咬着嘴唇道:“哥,你真的要去那种地方啊?”

周天红道:“帮朋友不得不去,再说,你哥还真有点怀念那里面的美酒。”

朱小情横目对着他,恨恨地说不出话来。管宁道:“不过那种地方各地均有,你怎知他要到哪里去?”

周天红道:“他此刻必定在青云楼。”

管宁惊道:“青云楼?青云楼又在哪里?”

周天红道:“青云楼便在此镇上,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东门一黑都要到丁香镇青云楼呆上十天半个月。”

管宁道:“他还有这个习惯?”

周天红点了点头道:“我们吃了晚饭就去。”

朱小情道:“那么我呢?”

周天红道:“你就乖乖地呆在客栈里,那种地方可不是女人去的。”

几杯酒后,周天红、管宁便向青云楼赶来。青云楼是在这镇子的中心,一到门口便可听到那些人寻欢作乐的声音。歌舞笙箫,富豪或是不富的人,在这里都大打出手,他们永远也不觉得那些银子花的不值,反而觉得很值。那老鸨看到周天红、管宁都是斯文有礼的人物,可身体也够魁梧,便向楼上喊道:“快叫小月、小沙下来招呼客人了。”于是一青一蓝拿着小罗扇的姑娘娇羞着走了下来。这两个姑娘倒有些姿色,春葱般的玉手搭上了管宁、周天红的肩,拉了他们便向楼上就走。

楼上是一件雅阁,周天红叫了一桌酒菜和管宁对饮。那两个姑娘在他两旁为他们捶着腿。周天红突然问那位叫小月的姑娘道:“小月,你知不知道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是哪位?”

小月一把推开他道:“死人,面前有人,却问别人干什么?”

周天红道:“我有事找她。”

小月道:“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是赵楚容,她可没什么朋友哦。”

周天红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道:“你说了她现在在哪里,这锭银子就给你,怎样?”

小月见了银子就向变了一个人似的,娇笑着道:“有你的,她现在就在对面的西厢阁里。不过这几天都有客人,不再见别的客人。”说着便来取银子,周天红却将银子一抛,却正好从上面飞下来落在小月前的桌上。

小月接过银子笑道:“不过我瞧大爷们是些有名头的人物,今夜只怕不肯留在我们这里了。”

周天红笑道:“你真聪明,眼里不错。”

于是小月、小沙便银铃般的娇笑起来,小沙笑道:“不过无论你们今天留还是不留,都得付钱。”

周天红道:“你们真可是吸血鬼。”于是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来,道:“拿去吧。”又向管宁道:“走吧,想拿东门一黑还在里面。”

西厢阁内,清笛数声。东门一黑坐在一旁正在喝着酒享受着音乐带给他的陶醉。周天红敲了敲门,只听东门一黑道:“本大爷概不见客。请回吧。”

周天红道:“在下有要事相请,还是请东门兄开门吧。”

东门一黑道:“再重要的事可有我这喝酒重要?”于是从里将酌满的那杯酒直直的从里面打出来,酒杯穿窗而出,却一滴没有漏。

管宁两个指头却一把夹住了酒杯,慢慢地操在手里饮下,笑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东门一黑道:“既然你吃了我的酒,为何不将杯子还给我?”

管宁道:“东门老前辈若要叫小可还杯子可以,不过前辈还得将门打开,好叫晚辈将杯双手奉上。”

良久,门终于开了。黑袍书生道:“小子,真行啊。本大爷还是第一次给人开门。”

管宁将杯奉还。

周天红道:“兄台倒是逍遥快活得很啊。”

东门一黑道:“我逍遥快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天红道:“当然没有关系。可是我想和你谈一谈。”说着便闪入门内,道:“说什么还是进来谈吧。”

东门一黑笑道:“好个喧宾夺主,我今天倒是见识到了。”

管宁跟了进来,却见一人身长玉立,身披花纹长袍,头戴朱钗的少女持箫立在室中,这人赫然是凌影。

管宁忍不住喊道:“影儿,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便走近她,那少女道:“少侠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叫楚容。”

管宁抓着她的手道:“不要说你是楚容,你是凌影,在我心中任何人也不能取代的凌影。”

赵楚容挣脱他的手道:“少侠搞清楚了,我再说一次,我是楚容,不是凌影。”

东门一黑也似乎对管宁的动作感到吃惊,道:“小子,你干什么?要知道楚容只卖乐,从不卖其他什么的。”管宁又恍然过来,道:“难道她只是和凌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周天红笑道:“管兄弟只是因为对凌姑娘爱的太深的缘故。”

管宁放开赵楚容的手,淡然笑道:“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原谅。”

赵楚容笑道:“公子不必耿耿于怀,我与凌姑娘相貌相若,只怕是缘。”

周天红笑道:“如果是缘,管兄弟可要懂得聚缘惜缘。”

东门一黑却道:“你们说找我有事,怎不见你们提起?”

周天红道:“我们是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东门一黑道:“谁?”

周天红道:“西门一白。”

东门一黑道:“他是我死对头,你要打听就到别人那里去打听吧,这个人我绝不会说的。”

周天红道:“为什么呢?你们不是朋友吗?”

东门一黑道:“还是很好的朋友。”

周天红道:“如果世界上有几人能够知道他的去向,那么你就是那几人中的一位。”

东门一黑道:“是的。”

周天红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的去向?”

东门一黑道:“因为我怕我们两个见面就会打架。”

周天红道:“我也听说你们有这个习惯,可这次我们不要你带路,只要你说他在哪里,我们便自己去找。”

东门一黑沉思一会,便道:“很好,这个主意倒不错,他现在就在离这不远的一片楠木林是里。”

周天红拱手道:“多谢!”

管宁也向东门一黑道:“多谢前辈!”说着便同周天红一道出了青云楼,东门一黑却在他们走后,高声喊道:“天阴路黑,小心踩着毒蛇。”

周天红、管宁走后,东门一黑向赵楚容道:“继续我们的,吹一首《江南曲》让我听听。”

赵楚容淡然笑道:“你说他们找不找得到西门一白?”

东门一黑道:“管他们呢。我们只管乐我们的。”

赵楚容又继续问道:“你就不怕他们找你那好朋友麻烦?”

东门一黑神秘一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别人都还可疑,这两人我放心得很。”

楠木林其实就在离青云楼不到一里的地方。不过那里黑灯瞎火的,阴森恐怖,天上只有半钩月,点点星光照下来,更显得里面阴暗已极。管宁等举火前行,却从暗处跳出两个蛇一般的怪人来,喝问道:“来者何人?”

管宁拱手笑道:“不知两位何故阻挡我们的去路?”

那两怪人道:“我们都是灵蛇,奉命保护这片楠木林,不得让人闯入。”

周天红冷笑道:“这片楠木林是你们的吗?”

那两个自称灵蛇的道:“不是又怎样?”

周天红道:“不是的话,那就多有得罪了!”便手影一挥间点了两蛇的七寸之穴,不过他们只是不能动弹,并没有死。

管宁道:“东门前辈叫我们小心的就是这些么?”

周天红点点头道:“这两条蛇还不可怕,因为他们没有毒。”

管宁道:“那什么样的蛇有毒?”

周天红道:“天上的蛇和地下的蛇。”

管宁不再说话,因为他已发觉这个林子中的蛇还不少,而且有毒的还很多。他不得不提防着这些蛇,因为有的蛇毒性还很大,可以一下叫人致命。林中的风吹拂着,那股蛇腥的臭味盈满了整个林中。也不知道那西门一白为什么要到这么危险地方来做什么。或许是因为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吧,可是要承受这么大的恐惧那也需要十足的勇气。

周天红、管宁小心的向前走去,蛇很多,可还未等蛇从地下和天上出来,那些蛇酒被打住了七寸,或许说是它们碰到了雄黄,吓得身子也软了。

楠木林并不是很大,可要在黑夜里很快走完这片林子也并不太可能,因为晚间的蛇才敢出来伤人,而且伤人于不经意间。

林木中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是谁胆子这么大,在这么多蛇的地方来打架,就不怕被蛇咬?

火光照耀处却是那个“九天仙女”的童子貌似“囊儿”的少年同东门一黑打了起来。

管宁惊呼道:“东门前辈居然比我们走得还快。”

东门一黑和那“囊儿”一见管宁、周天红来到便止了手,东门一黑笑道:“你们可来了。”

管宁道:“不知前辈看见‘九天仙女’没有?”

东门一黑道:“我来就只看见他。”说着便指着那童子。

管宁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东门一黑道:“不知道。反正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周天红道:“我只知道你与西门一白才有这个习惯,怎的和这童子也是如此,除非他……”东门一黑点点首,道:“他就是西门一白。”便又向那童子道:“一白老儿,怎的装成这个样子,做成缩头乌龟了。”

那童子道:“想必前辈认错人了,我只是九天仙女座前的一个童子。”

东门一黑道:“你别装了,你的武功路法和西门一白一模一样,不是西门一白,难道就凭你就学得会?”

那童子笑道:“我是学不会,但是我家九天仙女可有的是办法。”

东门一黑笑道:“听说九天仙女有些名气,不知此次出尘是不是因为你?”

那童子道:“九天仙女出红尘,是为了洗尽人间最极不平的事,这次也是专为西门一白之事受到武林人士邀请才在凡间行走的。”

周天红也笑道:“西门一白,你就不要再装了,你最好的朋友不可能把你认错。”

那童子道:“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等九天仙女来了再说吧。”

东门一黑道:“我倒要看看这九天仙女是哪号人物,居然制得住鼎鼎大名的西门一白。”

那童子未作言语。管宁心下忖道:“上次他易容成西门一白,这次怎的他就是西门一白?”

蓦地一阵花香钻入每个人的鼻,这个香味的名字就和这个镇一样,是丁香的味道。众人神清气爽,林间的那股腥味也被花香赶走。东门一白“呵呵”笑道:“看来九天仙女倒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果然是仙气满林。”

九天仙女伴着紫茉莉花瓣而来,身着绿白相间的丝绸长袍。不过脸上始终用那方淡绿色的丝巾遮住。东门一黑却笑道:“九天仙女怎的如此害羞,快让大哥看看你的脸。”说着便掠去欲扯她脸上的丝巾。

从来没有人敢做如此的动作,九天仙女只轻喝一声放肆,但伸出玉掌,轻轻和东门一黑一抵,便将东门一黑弹了回来。东门一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大拇指道:“厉害,不愧为仙女。”

那童子却幸灾乐祸地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说过我们的九天仙女不比凡人,你还不相信。”

东门一黑狂笑数声道:“我说西门一白,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童子了?”

那童子怒道:“给你说多少次,我不是西门一白,你怎么还是一根筋啊。”

东门一黑冷笑道:“亏得还说是朋友呢?你就把我们从前的交情忘完了?”

那童子余怒未消地道:“什么朋友,我才没有你这种朋友,和你的交情,只怕只有打架的交情。”

东门一黑正欲再说,那九天仙女却止住他道:“你们不用争。是非曲直,以后自会知道。至于我的童子到底是谁也不用这操心。今天我来就是通告一声,‘四明山住’的事,各位可尽力查访,不过在明年初夏之际,在泰山之上,我将聚集各路英雄将这件事澄清。希望到时候各位英雄能将所收集的证据拿出,也好将此事弄得圆满结局。”

东门一黑却道:“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将这西门一白带走,因为……”

九天仙女轻然问道:“是因为什么?”

东门一黑笑道:“因为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管宁一惊,周天红也自一惊,更吃惊的是九天仙女。这东门一黑和真的一模一样,首先和西门一白见面后便打了起来,其次,又十分好色,只要是漂亮的姑娘,都要瞧上两眼。西门一白的惟一亲人在世上只怕只有她了,她便是“绝望夫人”。

东门一黑缓缓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娇艳动人的脸,那童子不禁失声呼道:“萍儿,原来是你!”

绝望夫人此时已是“欲语泪先流”了,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见我?”

西门一白道:“我现在已是万人追杀,带上你,不是连你也连累了吗?”

绝望夫人道:“我不怕跟着你害怕,只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上次你的死已让我伤透了心,怎么现在还要我操心?”

西门一白道:“萍儿,不要怪我。自上次我被人污蔑后,我便没过过安宁的日子。天天躲避着那些人的追杀。就算上次被妙峰神医所救,但从此我便很少露面,一直跟着九天仙女,于整个大江南北之中明察暗访,道此刻才有了些线索。洛阳那次以真面目示人便遭到了众人追杀,幸好管兄弟及时赶到,才不致被众人含冤杀去。从此我变异童子的身份跟着九天仙女,从未露出过真实面目。”

绝望夫人冷一萍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才肯告诉我这些?”

西门一白叹道:“江湖眼线众多,让人防不胜防,一怕连累了你,二怕暴露了行踪。于我于九天仙女都没有什么好处。”

冷一萍叹道:“他们始终不肯放过你?”

西门一白坦然笑道:“他们不达目的,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冷一萍道:“这次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幕后主使怎样?”

西门一白道:“我已猜出幕后主使是谁了,不过我们还需要证据。”

冷一萍道:“那主使是谁?”

西门一白道:“我的好朋友,现在钟山派掌门公孙平。”

冷一萍道:“你和公孙平是刎颈之交,他怎么可能害你?”

西门一白道:“很多事是很难说的,有些人看起来是朋友,背地里却是死敌。”

冷一萍道:“难道你们之间有过节?”

西门一白道:“也没有什么,只是从前一个小小的误会。”

“什么误会使你们从朋友变成敌人的呢?”冷一萍问道。

西门一白道:“你怎知道,公孙平背地里和我是一对情敌。”

冷一萍摇摇首道:“这事我从来也不知道。”

西门一白道:“其实公孙平也十分喜欢你,不过你总是对他不理不睬,而对我情深似海。公孙平曾找过我,问我有什么魅力能得到你的。但我却简单答了一个字‘缘’,他便很不服气,于是和我打了一个赌,一个终身也不能忘记的赌。”

冷一萍又道:“什么赌?”

西门一白道:“就是看以后你对谁死心塌地。”

冷一萍笑道:“最后还是你赢了,是不是?”

西门一白点点头,又道:“至于我为什么想到他是主使人。是因为除了他我再也想不起有第二个和我有点过节的人。至于他的行动,我更是一无所知。”

九天仙女向绝望夫人道:“冷夫人,你可以将他带走,不过你们要小心点为好。”

冷一萍谢道:“多谢仙女这几年对一白的照顾,不过尽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去找出证据,使一白洗刷身上的冤屈,好让仙女也能尽快回去复命。”

九天仙女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去吧。我先走了。”于是九天仙女便一溜烟地消失在林木之中。

绝望夫人道:“她究竟是人还是神?”

西门一白道:“说来是人也是神。”又接着道:“她的心肠和好人一样,而行为动作却跟神相近。”说着众人都笑了,林间的蛇在这笑声中也渐渐地溜走。

周天红道:“假的东门一黑在林,那么真的东门一黑呢?”

西门一白笑道:“只怕还在青云楼享受美酒和玉人呢。”

林中又传来一阵阵阴恻恻的冷笑,接着那人道:“西门鬼呀,西门鬼呀,我就在你周围你都看不见,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说着东门一黑飘飘然落在了西门一白的面前。

只听东门一黑道:“西门鬼,听说你这几年去逃命了,不知是否有新创的功夫啊?”

西门一白亦笑道:“当然有了,在这两年内,我一方面逃命,一方面却创了一套未央神功。”

东门一黑故意高声道:“未央神功?”接着又拍掌笑道:“有趣,有趣。不知你那套未央神功能否敌得过我这套七星八形腿?”

西门一白道:“你用腿,我用掌,这次我倒便宜了你。”

东门一黑虽然好酒好色,可是武功却一点也不坏。西门一白更不用说,天下公认的“大魔头”,功夫又能坏到哪去呢。众人没有阻止他们的这场比武,因为他们呢这是在进行武艺的切磋,武艺切磋对高手来讲本来就是一大好事。

西门一白展开身形,右掌挥着一道金光,直直的向东门一黑打去。东门一黑弯腰曲背,用脚做防卫。不料第一道金光飞在半途上就消失,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都在半途消失。东门一黑似乎有些生气地道:“西门鬼,你在搞什么鬼?”

西门一白却笑道:“这就是未央神功啊。”

东门一黑不服气地道:“你这个功夫怎么用来打人?”

西门一白却神秘地笑道:“等一会你自然知道。”的确,很快东门一黑才发觉了异常,那股金光的力道此时才击在他的身上,而他却无法阻挡。

东门一黑莞尔道:“这没什么,不就是未央神功,我的七星八形腿一定能破你的这套功夫。”

说着,东门一黑右足便像激浪一般,急速的乱点,而左足便停在空中。其实,东门一黑的右足在地上点着七斗星的七星位置,而左足却运疾如风幻成各种动物形状。西门一白渐渐地挥不出金光,可掌心吐出的真气却可伤人于无形。但东门一黑足尖点处激的他近旁空气就若海潮一样,将那些西门一白掌风发出的那些力道消于无形。眼见谁也伤不着谁,而在他两中间的空气却发出一声如雷巨响,整个林木就震动了起来。管宁、周天红似乎都有些站立不住。东门一黑、西门一白此刻立在地上,谁也不肯倒下去,因为他们呢从不在对方面前示弱。不过他们都受了不小的内伤,鲜血沿了他们嘴角汩汩流下。

西门一白笑道:“想不到这一次还是打了一个平手。”

东门一黑亦笑道:“永远的是平手不好么?”

西门一白又道:“永远的平手是好,只怕这个愿望永远也不能实现。”

东门一黑叹道:“这世上为什么就一定要分出个高低不可,哎,我真的不明白。”

西门一白道:“世间不明白的事还很多,不光只我们这个。”

东门一黑笑道:“我们一同归隐江湖,不问世事,我们就用不着大哥你死我活了?”

西门一白道:“这个世上就没有真正的隐居这个词,就算你隐居,必定还是会牵扯到江湖上的。”

东门一白道:“你这话怎讲?”

西门一白道:“像那位武林异人,一串‘如意青钱’牵动整个天下。天下武者谁不垂涎三尺,为这串青钱斗得个焦头烂额。就是在四明山庄那次,我怎讲也差点儿丧命在那场风波中。”

东门一黑道:“江湖风波恶,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西门一白道:“其实人生存在世上,也是这样。前面的路或许充满了铁藜,可我们还得硬着头皮冲过去。不过只要人在向前,那么他就有权力回头笑一笑。”

东门一黑道:“不错。只要人还在向前,就必须走下去,走不下去的只是弱者。”

西门一白道:“还有一种人是最可恨的,那便是坐在原地,笑话别人前进的人。”

东门一黑道:“可是我也最敬佩一种人,那就是自己倒下去,四肢瘫痪还想努力站起来向前走的人。”

西门一白道:“这种人活在世上也决不会多余。”

东门一黑道:“还会受到很大的欢迎,因为这种人世上本就不多。”

西门一白道:“可惜这些人的命通常都很短,短得像晨雾消失一样。”

东门一黑又笑道:“但他们的生命却是绚丽多彩的,就算是一根木柴,也燃烧得轰轰烈烈。”

西门一白道:“了解他们的人很少,除了几个知心的朋友外,只有他们自己。”

东门一黑道:“他们很少发怒,发怒起来就一定是不可收拾。”

西门一白道:“他们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怪的有时连他们自己也不能明白。”

东门一黑道:“他们有许多毛病,不过这些毛病却常常成了他们的长处。”

西门一白道:“可是很少有人能过他们的生活,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东门一黑、西门一白你一眼我一眼互相瞧了会,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笑声充满整个楠木林,就向那凉风吹打树叶簌簌作响着所奏的清秋之曲,豪壮而悲凉。他两人就像进入了五人的世间,忘记了管宁、周天红、冷一萍。英雄,英雄的寂寞也只有英雄才能分享。

冷一萍走近西门一白,拉住了他,道:“一白,你没有事吧?”

西门一白道:“我成名以来大小必是不下数百次,这一次又怎能伤得了我?”

东门一黑笑道:“不过,有一天我终会打败你的。”

西门一白亦笑道:“只怕那时输的只是你。”

冷一萍道:“我看你们都受了内伤,不如到客栈养伤好了。”

西门一白笑道:“客栈是要去的,还要和东门老儿喝上几杯呢。”

冷一萍道:“每一次比试过后,你们就喝酒,今天你们既有内伤在身,就改日再喝吧,别灌坏了身子。”

东门一黑却笑道:“醉死也比闷死好,这酒就今天喝。”说话间豪气如云,让人听了生畏。

周天红笑道:“管兄弟,你认为这西门一白和东门一黑是不是很有趣?”

管宁道:“的确有那么些有趣,可是他们无论是不是有趣,都是令人敬仰的。”

周天红道:“他两做朋友,实在是天下难得的绝佳选择。”

绝望夫人同西门一白向客栈走去,周天红、管宁也跟着回去了。

客栈内,西门一白、东门一黑在灯下互酌互饮,而绝望夫人却在一旁侍立。她知道西门一白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同东门一黑喝酒。冷一萍对谁都是“冷”的,而对西门一白却是“热”的。这叫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一物降一物。

西门一白、东门一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是用什么也不可取代的,同时他们又是敌人,就是谁也不肯放谁的敌人。这样的朋友,在世上本来就少见。

周天红又过去瞧了瞧朱小情,便回房睡了。

次日外面下了稀稀疏疏的小雨,直到第二天才放晴。

西门一白、东门一黑的酒已经醒了,说着便分道于客栈。东门一黑向管宁道:“小子,要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大有作为的。”

西门一白笑道:“东门老儿从来不夸人,这回可算是首次,管宁啊。上一次要不是你,我只怕已不在世上。这次你到黄山,只好靠自己,我不能重现江湖,不然又要平地惹出许多事端。拿出你的勇气,你既得如意青钱上的武功,我相信你只要仔细参悟,必定增益不少。”

“绝望夫人”道:“小管,我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你和影妹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安慰我,给了我不少的勇气。希望你这次到黄山一定不要虚此行。”

管宁道:“西门前辈,萍姐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于是大家各奔东西,天南地北,各处而去。

周天红陪了管宁和朱小情一道便日夜兼程的向黄山赶来。

……

一家酒楼上,一个歌女弹奏着一曲《梦江南》。管宁喝着酒,听得如痴如醉。周天红却问道:“我有件事却不明白,不知管兄可否知道?”

管宁道:“周兄请讲。”

周天红道:“如意青钱到底为什么那么值钱?”

管宁道:“因为得到这串青钱便可以独步天下。”

周天红道:“独步武林又如何?”

管宁道:“我也不知道。”

周天红道:“幸亏是管兄弟得到了,不然让那些恶人得了,那不是快要天下大乱了吗?”

朱小情笑道:“说不定哪回管公子真的拿了断魂宝剑配着如意青钱而去独步武林了呢。”

周天红轻轻一捏她的脸道:“小鬼头,竟说些不正经的,你就不会捡些好听的说?”

朱小情娇笑道:“人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嘛。”

周天红道:“那你就吃你的菜,最好不要开口。”

管宁听着那歌女用古筝弹奏的曲子,看着远方山头模糊地落日,叹道:“西门前辈、东门前辈若是想联手一统武林,说句话就行。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他们没有独步武林,但是他们仍然是天下无敌的。”

周天红道:“以其不争,是以天下莫能与之争。”秋天的落日虽然有些颓废,但不乏其豪壮的特点。远山空蒙,雾气围绕的山头,像是置身于仙境一般。秋是让人颓废的,不若说秋叫人难以接近。

循着悠扬的曲调,管宁仿佛听到了大江南北各小道的孩子们唱着儿歌,只听他们唱到:“西门一白,东门一黑。一白一黑,天下无敌。”

不过黄昏依旧是黄昏,秋天的黄昏也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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