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皇帝,易雪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去——既然萧沉曜是死于非命,那皇帝肯定就是罪魁祸首之一。至于那位据说怀着东华太子遗腹子的太子妃杜云微和正在边疆的周大将军周云起他们是否知情又是另一个谜团了。
从私心里说,易雪歌并不希望他们两人会和这事有什么关系。萧沉曜固然不曾对易雪歌有过半点心思,但对于这三人肯定也是用了真心的。被兄长背叛还可以归咎于帝王之家的冷酷绝情,若是这三人一齐背叛,那就是真正的打击了。
易雪歌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心情一下子就又差了下去,就像是坐云霄飞车似的,心情一下子就从高处掉到下面。她忍不住低下了头,小声道:“他该多难过啊。”
“那是他活该。”萧沉渊冷淡的下了结论——对于任何有关萧沉曜的话题,他总是格外的冷淡并且苛刻。当然,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萧沉渊和萧沉曜在先帝跟前的待遇区别就好像是充话费送的和亲生的。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也算是忍者神龟了。
易雪歌嘴皮子自然是说不过他的,但她还是毫不留情的用手揪了揪萧沉渊的长发:“你刚刚说什么?”简直跟扯绳子似的。
萧沉渊只得改口:“我什么也没说,行了吧?”他眼中有厌倦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很快就归于平静,随即他便伸手替易雪歌理了理衣服,温声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易雪歌想了想觉得事情大部分都说清楚了,也是该为了明天养精蓄锐,于是就干脆利落的出门去了。她一出门,刚刚一直守在门外的侍从阿意就进了门。
阿意看着易雪歌背影的目光里面好似都带着某种异常复杂的涵义,他带上书房的门,看着正站在窗口的萧沉渊,说道:“殿下今日待王妃,倒是难得的好耐心。”
萧沉渊就站在窗口,目光随着易雪歌离开的身影移动着,闻言便收回目光,垂首笑了笑。他微笑的时候,从容而冷淡,几乎感觉不出半分的笑意,就如同初冬时节落下来的雪,细碎而冰冷:“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能够拿出自己的全部,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当真算得上是傻得可爱。”他的眼眸又黑又深,看人时就像是那夜里的深渊一样莫测,“这大约也是萧沉曜一辈子唯一能够得到的一点儿真心了吧,偏偏他还视若无睹。”
阿意低下头,提醒道:“可她倾慕的是东华太子,而非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就好像是沙子在玻璃上磨过。
“我明白。这件事你不必再提醒我……”萧沉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非常的轻,他的语调一下子冷了下来,好似寒冰一样。
萧沉渊关上窗,回到案前,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难得的说了一句真心话:“阿意,我只是觉得有些累,有时候半睡半醒的时候,我都担心自己会这样睡死过去。深夜寂寂,前路茫茫,那么多的人为我流血、为我赴死,我却不知他们所为是否值得……”他顿住口,意识仿佛回到了那充满血腥的一夜,那种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苦使得藏在破碎躯壳里面的灵魂亦是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