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草屑在她面上一擦而过,毛茸茸的感觉。易雪歌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泥土中,但她还是毫不在意的爬起来,急匆匆的去扶萧沉渊问道:“你还站得起来么?”
萧沉渊轻轻的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替她擦了擦她面颊上的泥灰。他浑身无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是十分艰难,可是他却做得十分认真。易雪歌几乎是呆怔的看着萧沉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他轻轻的擦过,原本就发红的眼里几乎立刻就要落下泪来。
这一瞬间,溪水和风声都已经成为背景,萧沉渊身上那种淡淡的药香若有若无的在她鼻端拂过,就像永远都捉不住的浮云一样不可捉摸。那样的香气让她想起夏日里烈阳下面那一点清凉的树荫和温柔的凉风,如同饮酒沉醉不知归路。当他这样静静地、认真地、毫无一点****的看着易雪歌替她擦拭面颊的时候,那双乌黑的眼眸就像是易雪歌第一次见到并且为之惊叹的黑宝石,她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类似于心酸、类似于欢喜的心跳声。
如果,她的心是被人丢在灰尘里的石头,那么萧沉曜就是捡起石头的人,萧沉渊则是替石头擦去灰尘的人。
心花怒放,但为君故。
泪水的重量实在太沉,易雪歌还是没忍住,很丢脸的落了泪,有一滴正好就砸在萧沉渊的手指上。萧沉渊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怔了怔,他抬头去看易雪歌问道:“怎么哭了?”他觉得有些好笑,眼中有点点笑意荡开,“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易雪歌粗鲁的擦了擦眼泪,眼角火辣辣的疼,她恼羞成怒的瞪了萧沉渊一眼,整个人就像是清晨的花朵一般凝着湿润的雨露,重重叠叠的花瓣上都带着露水:“要你管?我也没见过救人把自己半条命都给赔上的。”
萧沉渊实在不想这个话题上纠缠,轻声提醒她:“我们去那边躲一躲,火要烧过来了。”
易雪歌和萧沉渊一起努力,果真还是挪了一点地方。易雪歌终于有了一点理智去想其他的事:“你怎么忽然会武功了?”就他那马上的两箭,简直是萧沉曜再生好吗?易雪歌差点被吓得心跳都没了。
萧沉渊闭了闭眼:“萧家家训,男儿七岁习武,我虽不才,倒也不敢违背家训。”
这回答未免多了点水分,但易雪歌捉摸不透他的神情加上不想太过追究,只得照单全收,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一次,谢谢你了。”
萧沉渊闻言微微一笑,他长发散落,面如金纸,容色惨淡。但这一笑之间却依旧有一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花绽初蕊的原初之美,使人心神俱往,为之心折。
他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保你周全。”
易雪歌低着头,沙哑模糊的“嗯”了一声。她咬着唇只觉得眼眶温热,干脆不去擦眼泪,只是别过脸不去理萧沉渊,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