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渊扬了扬眉:“我记得钱品衣那一门的规矩是:偷师学艺者断一只手,若是屡教不改并且以所学害人则要断另一只手。”他的眼眸眼神是黑沉沉的,看上去没有一点的光色,犹如吸走所有光源的深渊一般叫人觉得可怖,“把人交给钱品衣就好,让他按门规处理,也算是卖他一个人情。虽然对方并非主谋,但是既然做了这样的事,自然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大致的处理了比较重要的事情,萧沉渊总算舒缓了神态,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淡淡道:“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他是这样,杜云微是这样,萧沉烨和周云起自然也是如此……”
话虽如此,想起自己对南楚所布下的那些事情,萧沉渊面上的笑容很快便收敛了起来。他把册子上看到的事情想了一遍,沉默片刻才道:“戎族那边近来从外边购了许多粮草,兵强马壮,显然已有再入中原之心。秦国边境已然被整顿过一次,就算是真有人通敌卖国也不可能卖出那么多分量的粮食,最有可能的是从魏国和楚国那边买入……”
阿卢见萧沉渊顿住口不再说下去,加上对这事也知道一二,便难得的秀了一下自己的智商:“北魏正在与秦国作战,有周云起在,定然是无暇他顾的。这事肯定是南楚那边周南生做的。他倒是狠,这么大手笔的资敌也不怕秦国守不住边界,殃及南楚。况且,他毕竟不是楚帝,把一大笔的粮草卖去戎族,若是被戳穿了,怕是要被南楚满朝攻讦。”
萧沉渊长指在桌案上扣了扣,轻轻地,他抬眼看了看阿卢,说道:“第一,有周云起在,秦国至多只会是损失惨重,从北魏仓促收兵对抗戎族,戎族是过不了南江的;第二,以周南生如今的身份地位,便是楚帝又能耐他何?”周南生拥兵自重已久,且这些年南楚全靠他一力支撑,南楚水军十之八九都是被他带出来的,楚国的蠢人或许很多,但是蠢到自毁长城的到底还是少数。
阿卢被萧沉渊那一眼看得有些心凉凉,随即很快就明白了萧沉渊刚开始的停顿——肯定是觉得要对付南楚有些对不起自家王妃,这才不好意思说出来。屁颠屁颠凑上去搭话的自己果然是智硬。
萧沉渊似乎知道阿卢的心思,垂下眼想了会儿事,交代道:“这事若是掀开来说,周南生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权衡利弊,知道形势的人最后还是会站在他那边,依他的身份地位,到头来伤不到他分毫。你让玉想容私下里把这事告诉楚帝,就说是那个嫁给周南生的义妹无意发现的,楚帝定然会按下不提,只在心里琢磨。周南生固然一心为公,但这种事一旦多了,怕是楚帝都要容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