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种植作物因地制宜
在长期农业生产实践活动过程中,土家族人因水源、气候、土壤等不同条件进行不同的种植以期达到增产增收的目的。在村落旁或海拔较低的旱地,一般以蔬菜、包谷、黄豆为主,并辅以麻、棉、小麦、油菜等其他经济作物交替种植,一年多季,种植利用率较高,收成也好。根据不同的地点与不同的作物,其种植的方式也各异,播种的方式就有散播、点播或条播等。管理也是非常仔细,如中耕追肥、除草灭虫等,有的甚至在田地周围垒起篱笆,使作物免受禽畜之害。在远离村落的田地,一般来说在高山、山坡之上,或是在土溶、窝坑、土坪、梯坡等地多种包谷、高粱、油菜等,斜坡多种绿豆、芝麻、荞麦及红薯等,在沙质土地上也种植芝麻、花生等农作物。山地一般是一年一季。根据实际情况,土家族人也有间作的传统习惯,有的在种包谷、高粱等高秆作物时同时种下绿豆、滚豆等矮秆作物,俗称“下脚粮”,这些“下脚粮”收获的时间比包谷和高粱早,所以一般也不会影响到包谷和高粱的收成。也有在小麦地里套种土豆的,还有的进行粮林间作,如桐茶林里种上绿豆、茶豆、豇豆等豆科作物,这样既增加了农作物收成,又肥沃了土壤,使桐茶树多结果实,增加收入。新开垦的荒地适宜种上烟叶与辣椒。稻田也因水源、阳光、气温等不同,进行不同品种的栽种。
一般在坪坝水田多种中熟、迟熟品种,坡田、雷公田多种早熟品种,主要是为了避开六七月间的高温旱季,一般一年一季,也有少量的条件好的坪坝田种双季。过去土家族人习惯“泡冬水田”,现在因科学技术的发展,田里的一年一熟制已逐步改变成一年多熟制,如稻麦两熟、稻油(菜)两熟、稻荞麦三熟、稻稻麦三熟等,习惯的“冬泡田”也逐步为种冬粮和种绿肥所替代。
(五)细收善管,种选优良
土家族人对辛勤劳作得来的劳动果实是倍加珍惜的,从不糟蹋浪费,非常善于收藏劳动果实。《来凤县志》(清同治版本)云:“土家人收藏甘薯,必穿土窖,欲其不露风也,收藏包谷及杂粮,或连穗高悬屋角,或于门外编竹为捆,上复以草,欲其露风也。”土家族人家大部分都有贮藏粮食的小仓库,或在楼房,或在偏房,可避免潮湿和鼠虫之害。山地广栽红苕、土豆,每户必择一干燥之地,挖一深数丈、宽数尺的土洞,其洞口较小,仅能容一人出入,内藏土豆、红苕,可放半年以上并保持新鲜。
包谷或其他杂粮连穗高悬屋角,或在门外编竹为捆,上覆以草,也有的把包谷壳叶剥去,放在火坑的蔑楼上烘干,这样包谷与杂粮的籽粒就不会被虫蛀或化成粉。土家族人对其他粮食、经济作物及果实也有一套保储的方法,如辣椒,用稻草捆成串悬挂在房角窗口,宛如一幅幅红色的春联,挂满了土家山寨,尤其是在萧瑟的冬季里,显得格外有生气。土家族人对粮食及经济作物种子的选择与保管看得非常重要,如稻谷、高粱、小米等作物都是穗选的,选好之后是单打、单晒、单藏,绝不与其他粮食混在一起,包谷则选个粒大、籽饱满的用壳叶连起来,单独收藏;豆类则选籽粒饱满的;蔬菜瓜果之类也注意品种的储藏,而且每隔3年总要把品种更换一次,有“浓田不如换种”之说。如今,水稻与各种山粮的品种不断更新,对土家族山区农业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六)劳作艰辛,土妇尤甚
土家族妇女在农业生产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清乾隆时期《永顺府志》中写道,“土民重农桑,男女合作”;清嘉庆时期《恩施县志》中写道,“乡间僻处,男坐家中接待宾客酒食,而刀耕火种皆妇女”。土家族妇女勤劳节俭,身体健壮,不缠足,少美容,善理家务。在家庭中妇女是内当家,操持家务,如带孩子、推磨、煮饭、背水、洗衣、做鞋、纺纱、喂猪养羊等日常家务都由妇女承担。在繁重的农事活动时,为了不误农时,妇女也和男子一样辛劳,如挖土、锄草、插秧、耕地犁田等,就是拖木、抬岩这样大强度的农活,妇女也同样能做。在锄草的紧张季节,妇女们把摇篮和小孩同时背上山,到工地后,把摇篮挂在树枝上,锄草时与男人们争先恐后,互相追逐,不甘落后,有的妇女甚至用布带把小孩绑在自己背上和男人一起劳作。
在收粮食和收捡桐茶时,她们背着背篓,负重百斤以上,在崎岖的山道上履步如飞。正如清代湖南永顺土家族文人彭勇功在《竹枝词》中写道:“谁家少妇学耕田,叱犊声尖四野传,转弯抹角全不费,犁坯瓦盖陇头烟。”新中国成立后,土家族妇女同其他各民族妇女一样,政治地位得到日益提高,男女同工同酬,更激发了土家族劳动妇女的劳动积极性,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女英雄、女模范。
(七)经济作物,合理种植
土家族农业经济以生产粮食为主,同时兼种其他经济作物。在土家族地区,经济作物历史较悠久,在古老的土家中有许多关于经济作物的词语,如麻叫“泽苦”、茶叶叫“日阿古”、黄豆叫“七布”、芝麻叫“写不”等。当地经济作物种植量不大,一般是为了自给自足,尚未形成商品市场,其主要类别:
一是棉麻。土家族人的棉麻地主要是上好肥沃的坪地,棉花自然是供纺纱织布,做棉絮、棉衣等之用,麻主要是用来织布和制成各种绳索,所以种植棉麻主要是解决土家族人的衣着和一些劳作工具的必需品。
二是烟叶。主要是草烟,又称晒烟,主要是用于男子自吸和待客之用,如家里来有男宾,三匹草烟是不可少的。现在,有的地方已大量种植生产烤烟,如恩施、建始、来凤等地大量种植白肋草烟,已成为振兴地方经济的支柱产业。
三是茶叶。这是土家族地区的一大特产,种植历史悠久,因其海拔高污染少,故茶质也好,一进土家山寨,到处都可见一片片翠绿的茶园,茶叶已成为振兴地方经济的一个重要项目,一个非常重要的拳头产品。如湘西古丈、保靖,湖北恩施、宣恩、鹤峰等地的茶叶远销欧美和日本,每年为国家赚取大量外汇。
四是黄豆。这是土家族人种植很广泛的一种经济作物,它是用来做豆制品的原材料,最常见的豆制品是豆腐,它是土家族最喜爱的食品之一,不仅平常食用,但凡婚丧喜庆的酒宴上,白豆腐、炸豆腐也是必备的一种上席菜。豆腐制成的霉豆腐也是土家族日常食用的食品,用黄豆磨成的浆连同渣在一块经过烹调是土家族人非常喜爱的,也可以说是土家族人所特有的一道菜,名曰“合渣”,千百年来传承至今。黄豆的植物蛋白含量高,也是喂猪、奶牛的最好饲料,用途非常广泛。所以土家族人对种植黄豆格外重视,除地里种黄豆外,还在田坎上、房前屋后、地边地角上也种上黄豆,这一般都是采用点播种子,用铁锹在地上砍开一条口子,把黄豆种放进去,然后盖上施肥,这种方法播种的黄豆苗会长得好,结荚也多,所谓土家族种黄豆“见缝插针”,就是说的这回事。五是油菜。这是大宗的经济作物,一般是在秋收后栽种,大部分种在稻田和土坪中,有点播也有育苗移栽。冬天一般不施肥,这是为了防止过早开花结实,否则会遭霜冻雪打,立春后再追肥,以求高产。其他还有芝麻、葵花、花生、西瓜、甘蔗等,一般习惯坡地种芝麻,地边种葵花,沙壳土壤种花生、地瓜,良田沃土种甘蔗、甜菜、西瓜。以前,这些作物不会大面积栽种,因为主要是为了用于自食和款待客人,现在这些作物已发展成为了商品,所以这些作物也就开始大面积的栽种了。有的人还栽种一些灯芯草,灯芯草供点桐油灯用,朴席草用于编织草席,这些现已绝种;还有靛草,代染衣用,也叫土靛,现已绝种了。
清末时期,土家族地区开始种植罂粟(鸦片),至民国初期由于地方政府和地方绅士提倡并强迫推行,罂粟的种植更加普遍,大片的良田沃土种上了罂粟,粮食种植面积减少了,罂粟多了,吸食鸦片和销售鸦片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有少数人借着鸦片烟土大发横财,而大部分人则倾家荡产,同时当地社会烟多、枪多、匪多,动荡不安,种罂粟是土家族地区的一场灾难。新中国成立后,经政府严禁,现罂粟已绝种。
土家族聚居的山区,中草药资源丰富,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就有“华中药库”之称。土家族人在有条件的地方也常种上一些药材,以增加经济收入,他们栽种的一些品种大多是医药价值和保健功效较高的品种,如人参、白术、茯苓、天麻、黄连、贝母、杜仲等。另外,土家族人对蔬菜的种植也很重视,他们认为菜是半年粮,所以土家族人的地里是四季蔬菜不断,菜园四季青绿。
(八)遵循科学规律,加强水肥管理
土家族人在从事农事活动的初期对水肥管理认识不足,完全是靠天收获,所以收成很低。随着农业生产的发展,世代的劳动实践,土家族人逐步地认识到了水肥对农业生产的重要性,如当地俗话所说,“有收无收在于水,收多收少在于肥。”土家族人在改土造田时就非常重视水利工程的设施配套,如拦河筑坝,傍山开沟,飞架木枧等,为的是把水引进稻田,有的在田边打井,利用井水浇灌田地,此外还置备了一些特有的工具,如背桶、戽斗、蜈蚣车之类的抗旱工具,以备大旱时抗旱之用。对一些靠天水的雷公田也开有山水沟、“牛塘”等用以引水、蓄水,以备旱时之用,平时对这些田堰身搭得高,水关得深,插的老稻禾,又是早熟品种,这些都是防旱措施。随着农业生产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土家族人对水利建设的认识也逐步加深,所以水利工程的建设也随之加强,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各级人民政府领导人民大兴水利,在土家族地区也修建许许多多的小型电排、电灌等工程,并且水利工程建设还在不断地完善之中。
在农业生产中除了对水的利用管理这一重要环节外,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土家族人懂得肥料对一年收成的好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于是土家族人把积肥、储肥、施肥作为农事活动的一项重要内容,土家族人每家基本都有便池粪坑用以积肥,特别是畜牧业发展起来后,猪、马、牛、羊的粪便就成为了重要的肥源。还有油桐、油菜籽经过压榨后剩下的渣滓(枯饼)更是庄稼所需的上好有机肥料。土家族人在每年的冬春都要大积水土肥、草木肥,这已成为农事活动之传统的重要习惯,田边地角、灰棚粪池比比皆是,这都是用以积肥储肥之用。肥料充足了,丰收就有了基础。土家族人对稻田还有“打冬”“打春”的习惯。所谓“打冬”即秋收后把山上、路边的杂草割来铺在稻田里,然后翻耕把杂草沤在泥里,经过一冬杂草腐烂发酵,这对改变土质,增加肥力,特别是增加土壤有机质有很大好处。“打春”即在来年春天砍一些嫩草树叶等一些绿色植物(俗称积绿肥),经过翻耕沤在田里,以增加肥力。土家族人插秧习惯插“灰秧”,即将草木灰拌上人畜粪更加之枯饼肥,用脚踩成糊状,每个插秧者带上一盆肥,每插一蔸秧,将秧苗粘上一团肥插入田里,土家人称之为“安蔸肥”。用这种方式插的秧苗,无返黄现象,因有肥料安蔸,禾苗长势会很好,这就为丰收打下了基础,但这种方式会使得插秧的功效大打折扣,所以在田多人少的地方一般行不开。现在也开始使用化肥,但化肥成本高,而且易使田土板结,所以大部分土家族人仍然使用农家有机肥。
(九)采掘野生资源
土家族人聚居的地方,虽多崇山峻岭,但因有众多河溪环绕,具有亚热带温湿气候特征,雨量充沛,野生植物颇多,最早定居在这里的土家族先民长期以耕山为主,靠山吃山,养山吃山,这里的群山是“百宝山”,所以土家族人除了农业生产的收成以外,还有采摘和挖掘野生植物的习惯,以此来增加家庭收入。土家族人采挖野生植物主要有葛根和蕨根,继而将葛浆过滤,沉淀得葛粉,葛粉可用开水冲服,也可制成饼,煎、炒、烹、炸均可,美味可口,营养价值很高,滤出的渣叫葛沫,灾荒年景可用以充饥,平常时光可用作猪饲料。蕨根的挖法制法与葛根类似,土家人把挖掘葛蕨叫做“开地仓”,在饥荒岁月,葛蕨是饥民的救命之宝。同时,山上的野生山果种类众多,土家人采摘的野生山果主要有梨子、栗子、杨桃(猕猴桃)、葡萄、八月瓜、金钩、灯笼果等,用猕猴桃可以酿酒,制作罐头和蜜饯等,其酒是土家族的宴饮佳品。土家族人采集的野生纤维有野麻、葛麻和芭茅等,采集的野生药材有天麻、黄连、黄柏、五倍子、土茯苓、麦冬等等。在森林覆盖之下,野生菌、灵芝、香菌、大足菌等众多食用菌以及野生的薇菜、蕨菜、莼菜等也是土家族人采摘的对象,土家族人把这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野生植物称之为“天财地宝”。
二、林业
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与森林密切相关,森林是生态系统中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成员。土家族人聚居的地方大多千山万岭,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他们世世代代与森林打交道,深知森林的重要性,同时也爱林、造林、护林,林业生产成为仅次于农业的一个经济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