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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京族的社会文化(4)

京族先祖当年在越南原籍时一般都是以血缘聚居的,后来由于他们迁来中国的时间先后不同,且受地理条件的限制,因而不得不混杂地居住在一起了。他们一般是为生活所迫而陆续迁来的,经济条件和单家独户的原因,使他们不可能也无必要各自建立自己的宗祠,而只好在村里联合共建一座“哈亭”,每村一座,把“本村诸家先灵”请到里面,与其他神祗一起,每年对其进行共祭。京族的“哈亭”是“属于封建性的宗族组织”,尽管它在发展变异中已不是单纯的某姓或某个家族的“宗祠”,但从它的有关活动中仍可窥见京族的各姓传统家族的某些文化特征。京族的这种既共同祀神又共同祀祖的习俗,显然是在独特的历史条件和环境下形成的,它是“宗祠”习俗的一种变异。也就是在这一前提下,宗族组织通过同姓的扩大成为可能。其对于同宗的认同大多是一拟制的宗族关系,并不断扩大宗亲关系。这些宗亲会对于成员在生活上互相帮助,并提供各种援助。异祖共祀在客观上是有其积极意义的,它淡化了家族和宗族观念,增加了民族意识,对发展地方经济文化事业是有裨益的。

第九节节庆习俗

节庆习俗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一个民族或一个地区的人们在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的不同方面。它是一面镜子,让我们从一个侧面了解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加深我们对这个民族的认识。

京族的节日与汉族基本相同,也过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等,同时也保留一些民族节日,如哈节。和汉族不一样的是,以前的京族人不在清明扫墓,而是在春节前。随着京族与外部联系日益密切,对汉文化的了解和接受迅速增多,一些外出工作的京族人把汉文化的影响带到家乡,一部分京族人把春节前扫墓的习俗改成了清明节扫墓。

春节。京族过春节与当地汉族、壮族相似。除夕日,各家做白薯饐糕点(糯米粉裹糖心)和过年菜肴。中午全村老幼齐聚哈亭,以“三牲”(猪鸡鱼)祭拜神灵、议事。除夕在“哈亭”议事,是京族人多年来坚持的一个传统。回家后再祭祖先,晚上守岁至零时,燃放鞭炮,再次以白薯饐祭祖先。年初一清晨,各家到井边烧香汲水,名为“买新水”。早餐家家吃糖粥、白薯饐等素食,不能吃荤喝酒,至午餐方可吃荤喝酒。年初一这天闭门谢客,至年初二才外出拜年访友。正月十五日称为“小年”(京族人不叫元宵节),这天要用鸡、猪、鱼三牲再祭祖先,春节活动才告结束。

清明节,山心、江龙等地的京族因受当地汉族风俗的影响,也进行扫墓拜祀,澫尾、巫头等地则是在农历十二月二十日至三十日扫墓祭祖,然后才过春节。京族人认为人鬼都一样过节,应当先祖宗后到人,所以到了清明反而没有扫墓的习惯了。七月十五本是佛教的盂兰盆会,佛教徒在这天要举办法会,祭奠祖先。京族群众在这一天也仿效汉族祭神拜祖。

中元节。七月十五本是佛教的盂兰盆会,佛教徒在这天要举办法会,祭奠祖先。京族群众在这一天也仿效汉族祭神拜祖。民间认为,无人供养的野鬼如果缺衣少食就会侵扰村庄,所以,民众请法师在七月十五施衣食,称为“施幽”。但奇怪的是,当地汉族是早一天(七月十四)过节,京族一些老人说,因为汉族比京族先来,所以过节也要早一天。其实,京族七月十五过中元节,和中国大部分地区过中元节是同一天,而当地汉族人七月十四过节,反而和壮族人是一样的(七月十四对壮族人来说是仅次于春节的节日),大约是当地汉族和壮族来往比较密切之故。节日这天,京族人早上煮糯饭和糯米糖粥供拜祖先,中午宰鸡杀鸭煮猪肉等供拜祖先后进餐饮酒。然后聚集到哈亭前,请法师作法,给鬼魂“施幽”。作法完毕,群众上前将“施幽”的食品一扫而光。民间认为小孩抢到“绝幽”食品为“得福”。

中秋节。农历八月十五这天,家家煮糯米饭、糯米糖粥和做“风吹米乙”,并买猪肉和月饼。到了傍晚,全家吃团圆饭。晚上则在户外摆上月饼、茶、柚子等供拜月亮,全家赏月吃饼。青年男女则利用赏月机会相互认识、交往。

食新米节。每年秋收以后,京族群众总是在农历十月初十这天用新米做饭,全家老幼围坐在一起吃新米,庆贺当年丰收并预祝来年的风调雨顺。

京族传统是不过重阳节的,但随着族际交往的频繁,近年来也过起了重阳。在这天,老人们在哈亭举行歌圩,歌唱生活、抒发感情,其乐融融。

京族还有“祈福日”和“还福日”,年初“祈福”,蜡尽“还福”。即在春节过后即农历2月20左右祈福,而年尾即农历12月20左右还福,意即一年来有很多收获,感谢圣神赐予的福气。

第十节禁忌习俗

禁忌本是古代人敬畏超自然力量或因为迷信观念而采取的消极防范措施。是人们为自身的功利目的而从心理上、言行上采取的自卫措施,是从鬼魂崇拜中产生的。它在古代社会生活中曾经起着法律一样的规范与制约作用。到了今天,许多禁忌随着人们对被禁物的神秘感和迷信观念的消除,已经逐渐消亡,但仍有不少禁忌遗留下来了,并且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京族的禁忌习俗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生产禁忌

京族渔猎作业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在生产和生活中的习俗、规矩和禁忌也是纷繁多样的。生产禁忌主要同渔业有关。由于生产力不发达,海上作业风险很大,为了保证出海安全,祈愿捕捞丰收,人们规定了一系列严格的禁忌。诸如渔网放在海滩上,忌人从上面跨过;晾置不用的渔具,要在旁边挂上一团荆棘以驱魔镇鬼。在缀织渔网时,忌人来问三道四。未经主人许可,旁人不得随便触碰或使用这些渔具。新造而尚未入水的竹筏,忌人坐在上面;胶新网忌别人走近观看和讲话,否则此网将捕不到鱼;渔箔里不许大小便。出海之前要在门外烧一堆火,将网从火上边抬过,取意“兴旺”。新竹筏也要经过这个仪式才能下海使用。特别在新竹筏装成后,要在路上或海边堆以融融热火,然后把竹筏从火上扛越而过,才能正式下水使用。在海上捕到第一网鱼时,必须将网中的几尾大鱼扔回海里,认为这么做事积善行德,会得到海龙王的庇佑,将来的收成才会得到持续。这些禁忌至今仍为渔家遵守。船头烧香敬神的地方不能坐。坐船忌双脚垂在船外或舱里。

有些禁忌与妇女有关。如一切网具,忌人在其上面跨过,特别严忌妇女跨越;抬网出海,下第一网时,忌碰见女人;拿鱼篮出门到渔箔去捕鱼时忌见女人;捞鱼钓鱼不准约妻子或有孕的女子一同去,否则鱼不上钩。稻谷开花时,妇女不能在稻田旁水沟里洗衣、剥麻皮。这些禁忌的设立反映了过去男子是渔业生产的主要劳动力、妇女地位低下有关。解放后妇女也逐渐参加海上作业,这些专门针对妇女的禁忌也就慢慢消失。

2、社交、生活禁忌

在渔家做客,好客的京族人会给客人敬献他们认为的美食,忌推脱或吃不完,因为这是对主人的诚意不尊重的表示。吃完饭后忌讳把饭碗反扣过来(尤其是在船上做客的时候),因为这被认为是“翻船”的凶兆。汤匙不能倒置碗中,也不可顺着碗边拖过,因为这些拖、倒的行为,是搁船、翻船的预兆。在烹饪方面,忌煮生鱼或焦饭,若这样,认为当年会捕不到鱼。忌讳说饭烧焦了,因为“焦”与“礁”同音,怕触礁。在船上不要说“油”,把油称为“滑水”,因为“滑”有“顺当”、“顺溜”、“顺利”之意,而“油”与“游”同音,船破后人落水才要游。做菜不用煎炒的方法,因为煎炒意味着“无水头”,是出海无获的表示。在搬东西的时候,器物要拿起来,不可以拖着推着移动,因有“搁浅”之嫌。在船上移动灶具或网具时,必须用双手捧或二人抬,忌单手拖。

进山打柴带米出门时,忌讳把米粒掉落在地上,否则在山上就会出事。到了晚上,不到到树林里吹口哨或唱歌,否则会被鬼怪摄去灵魂。建牛栏、鸡鸭栏要择吉日,不然家畜家禽会犯瘟病。平时吃新米不能让人看见,吃新甘蔗和新玉米不能让别人分享。吃完晚饭点灯后,忌讳别人来借钱。初一、十五忌讳别人进门借火或借盐,因为这意味着自家的财运要被扯走。

随着经济文化的发展,这些生活禁忌也已经被破除。

3、婚姻、生育禁忌

京族青年结婚,必须恪守同姓或五服内及姑表不许通婚的原则。有一些人的婚姻由父母包办,家人先请算命先生测算两人的命相是否相合,相合者在算命后的七天内得看家中是否有家畜死亡或碗碟摔坏之类的事情发生,如没有,则表明两人可以成婚。

迎亲时,途中如见亲人或村人,新娘要停下哭一阵子。如遇到水井,要停下来投些钱币。不能路过哈亭。如实在绕不开,则要给哈亭挂红布、放鞭炮,同时悄悄走开,不许唱歌,不许撑伞。婚礼两天内,新人严禁吃汤泡饭,因为这意味着“水淋米”,会招来大雨,使姻缘受损。

寡妇再嫁,则不能在前夫家里迎娶,必须到圩场、树林中等候男人来接。民间说法,寡妇如在前夫家里出嫁,会给前夫家里带来厄运。但山心岛属于例外,寡妇可以在家里出嫁,但是不许走正门,只能从旁门出去。

在生育方面京族也有诸多禁忌。孕妇居住的地方包括屋子内外,严禁动土、打地基,忌搬动家中的鲶汁缸、在孕妇房内墙上钉钉子,孕妇怀孕半年以上则忌在孕妇的房内剪东西。家人不能睡孕妇睡过的床,也禁止孕妇移动自己的床。孕妇不能进入哈亭参加哈节活动,不能吃腥味和刺激性的食物,认为此类食物能使胎盆增大临产时增加痛苦。

产前,接生婆还要测算出孕妇生产所坐的吉利方向,然后孕妇的衣服就要在这个方向晾晒。产下孩子后,其家人便在大门外挂一片渔网作为标记,旁人看了就不会贸然闯入。产妇坐月期间,外人入屋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但孩子满月后拜访的第一人,则被看是孩子的命中贵人。产后七天,孕妇才可外出,但不能到井边挑水,不能到厨房煮东西,以防冒犯灶君。坐月期间产妇及丈夫也不能进入别人家,不能参加哈亭的活动。满月后产妇方可进行正常的劳动和生活。

4、丧葬禁忌

解放前,老人弥留之际,家人就将其从床上移放到地面的新草席上,头朝左,脚朝右,不能倒置。认为老人在床上咽气,会对子孙不利。老人咽气后,子女及眷属须待法师查明当日无“重丧”之后,才可以哭丧举哀。给死者擦身用的水不能现去水井或河里提,必须用水缸里的水,并加柚叶煮一煮。洗尸水不能随便倒掉,而应用干净的瓶或罐装好,出殡后于深夜到树林中挖坑埋掉,以免别人踩到。死者所穿的衣服不能是棉布的,怕几年后捡骨骨骸色泽不亮。也不能穿别人的衣服,怕亡魂在阴间入不了神籍。死者的殓衣上要烧许多小洞,这样才能防野鬼抢夺。入殓前,请法师念咒做法,以驱赶棺材内外的各种灵邪,好让亡灵得到安宁。孝子还要给死者的头颈和脚踝处缠上两根小绳,以便亡灵固定于棺内,不出来四处游荡。

丧事期间,丧家要请一些亲友,但气氛相当肃穆,就餐者不能谈笑嬉戏,更不能划拳或匆匆吃完离席。未出殡前孝子孝女等人还必须站着吃饭,而且不许用碗筷,也不许穿鞋袜。若是唱哈期间去世,丧家不能马上办理丧事,因为个人的白事不能冲撞全村的喜事。等哈节结束,才能将棺材下葬。

京族认为80岁以上的老人去世是“百年归老”,是白喜事,殡葬仪式比较隆重,应守的禁忌也相对较少。

下葬后一般守孝一到二年。孝期未满不许办任何喜事,不得参加哈亭和祭祀娱乐,否则是对死者的不敬不孝。

京族有捡骨重葬的习俗,一般于葬后三年进行。忌葬后第十年进行。开棺日还必须选在重阳。骨骸不能见天日因此开棺时必撑伞在上。孝子不能亲自捡骨。重葬的地点非常重要,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幸福,因此要请风水地理先生择地,并择日重葬。

5、宗教信仰禁忌

京族过去除了主要信仰道教外,还有原始的万物有神观念。尤其崇拜海神、船神、风神,新鱼网使用之前,必先到海边祭神,祈求海神保佑下海平安、丰收。如果海产失收,则要备上祭品到海边拜祭。

在建房中,恪守占卜择日的禁忌。不但注重房基的选择,在奠基和其后的一些工序中,也必须按择定的吉日进行。认为凡是不按照禁忌和规矩修建的房屋,人居住后腰家破人亡,非常不吉利。建房时,必须使灶门口与屋门的方向一致,认为这样利于出海或耕作。

京族十分爱护森林,把森林称为“众营打”,即大家的山。任何人不得随意砍伐森林,尤其是海滩上的红树林,他们视为神树,连枯死的枝木也不能捡来当柴烧。乡约规定,随意砍伐森林的人,要视情节轻重处以罚款或负担劳役等惩罚。平时人们不得在红树林中放牧、挖蟹,找泥丁时不得伤害红树林的树根。违反者不但受到惩罚,还要遭到人们的歧视。这些禁忌起到了保护环境的作用。

随着京族社会文化的进步和发展,京族的禁忌习俗亦正在发生变化,其中某些禁忌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严格,有些甚至是消失了。

有人说过:“生活与历史的神秘性,总是通过某些个体和群体的特异遭遇,得到不可思议的凸现和表述,无论幸运还是灾难,都要选中一些人,都要由这些被选择者代表人类去接受、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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