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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全文及大意(2)

秦风

秦原来占有今甘肃天水一带,平王东迁时襄公曾派兵护送平王到洛阳,平王遂封襄公为诸侯,秦由周之附庸提升为一个诸侯国,秦地也随之扩大至西周王畿和豳地,即今日之陕西地区及甘肃东部。

《秦风》10首,为东周至春秋时期的作品,内中《车邻》《驷驖》、《小戎》等篇多言车马田猎之事,因而《秦风》表现了尚武精神。

车邻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大意”

本诗格调消极颓唐,一再劝世人及时行乐,勿负光阴,反映了秦国统治者腐朽的生活内容和没落的思想状况。

驷驖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大意”

本诗描写秦国贵族游猎时的盛况,车驾骑从,狩猎场面,归途情况,历历如画。有学者认为诗中之“公”指秦襄公。

小戎

小戎俴收,五楘梁輈。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駠是中,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俴驷孔群,厹予鋈錞。蒙伐有苑,虎镂膺。交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大意”

本诗主题为妻子思念征夫。妇人追忆出征时队列车马甲具之盛,最后颂扬夫君具有温和文雅的好品德。第一章中的“板屋”系用西戎民俗中以木板所盖之房屋代指西戎,因而本诗当作于公元前766年秦襄公伐戎之时。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大意”

这是一首优美的情歌。一个秋天的清晨,芦苇上的露水凝结成霜,诗人早已来到水边寻觅意中人。伊人阻隔秋水,在那一方,可望却不可即。诗人情意绵绵,相思无限。

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大意”

关于本诗主题,学者多有争议。一说为安居终南山的姑娘对进山来的青年的赞美与爱慕之辞;一说是秦国领有岐以西的周地后,周遗民对秦君的劝戒之辞。

黄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大意”

这是一首挽歌。秦穆公死,以100多位活人殉葬,其中有三位良臣:子车氏奄息、仲行、鍼虎,他们于国有功,秦人痛惜他们死得无辜凄惨,遂作本诗哀悼。诗中三章分别悼念三人,对统治者的暴虐恶行表示了强烈的愤恨。

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多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大意”

本诗抒发相思之苦。一位女子许久未见意中人,对他怀有无尽思念,但又担心他已忘旧情,故而失魂落魄,忧恼已极。

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大意”

本诗反映的是军旅生活,战士们情意深长,互共患难,从穿衣互助到生死与共,充满了同仇敌忾,共御外侮的昂扬的战斗精神。

渭阳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大意”

这是一首展露外甥与舅父依依惜别之情的送别诗。诗中外甥赠舅父的礼物路车、乘黄,是当时诸侯所用车马,因而学者们多认为诗中人物为秦康公与其舅晋文公重耳。

权舆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乎!不承权舆。

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

“大意”

本诗内容为没落贵族追忆过去生活豪奢,诉说现在仅能裹腹,哀叹今不如昔。

陈风

陈国国土相当于现今河南东部淮阳一带及安徽省亳县附近地区。

《陈风》十篇,多是东周以后的作品,内容主要是讽刺陈灵公的荒淫及陈国政治的混乱,同时还有一些诗篇是以恋爱婚姻为题材的。《陈风》诗歌时常涉及巫鬼,这与陈地崇信巫鬼的习俗有关。

宛丘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

“大意”

本诗写诗人爱慕一位巫女,倾心描绘她玄妙的舞姿。陈国民俗喜好跳舞,巫风盛行,诗中的“子”就是以舞降神为职业的女子。

东门之枌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婆其下。

糓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婆。

榖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大意”

这是一首民间情歌。良辰美景中,青年男女到市井聚会,歌舞相乐,并相互赞美,赠物酬答。

衡门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大意”

这是一篇没落贵族的自我安慰之作。残酷现实的砥砺已使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安贫寡欲,在一根横木支起的门内自求生存。闻一多先生曾释“衡门”为城门名,认为是指男女相会之处,故而判定此诗为一首情歌。

东门之池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紵。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大意”

这是一首情歌,以男子口吻描写他热烈追求一位在东门之池浸麻沤紵的好姑娘,赞美她美丽善歌,善解人意。

东门之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皙皙。

“大意”

本诗描写等候情人时的焦灼心态。一对青年男女相亲相爱,情意深长,相约于黄昏时分幽会,并焦急地想象、企盼那一时刻的到来。

墓门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大意”

本诗谴责、指斥有恶行的统治者。有学者认为被讽刺者是杀太子自立,致使国人离散的陈佗。

防有鹊巢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中唐有甓,邛有旨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大意”

本诗表露了作者的忧虑。诗人担心有人欺骗他的意中人,离间他们这对好情侣,深恐爱人误信谗言。

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兮。舒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天绍兮,劳心惨兮。

“大意”

本诗是《诗经》所收情诗中的杰作。诗人反复咏叹,成功地描绘出月色朦胧中美人风姿绰约,诗人劳心幽思的形象,十分耐人寻味。

株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大意”

本诗讽刺陈灵公与夏姬淫乱的丑行。夏姬本是陈国大夫夏御叔的妻子,生子夏征舒,字南。陈灵公和他的大夫孔宁、仪行父均与夏姬私通,后来夏南杀死了陈灵公,陈国也被楚国攻灭。

泽陂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之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大意”

这是一首相思诗。一名女子在荷塘泽畔遇到了一位健美优雅的男士,爱慕之情油然而生,遂日夜相思,辗转反侧,不能安睡。各章结构相仿,前两句写景,中两句书人,后两句述情。女子忧郁难熬的相思之苦跃然纸上。

桧风

桧,亦作郐、会、侩,为西周时分封的诸侯国家,其地相当于现在的河南密县一带,东周初年(前769年)被郑桓公攻灭。

《桧风》仅4篇,为西周及东周早期作品。

羔裘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大意”

本诗写一名贵族女子思念她那穿羔裘游玩、穿狐裘上朝的意中人,但又因有所顾忌而心绪不宁。

素冠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愽愽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大意”

本诗抒发的是诗人对家遭不幸,头戴白帽,身穿白衣白裙的丧主的关切与同情。

隰有苌楚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大意”

本诗抒发了作者悲观厌世的情绪。诗人感叹自己遭逢乱世,不堪其苦,竟然羡慕起草木的欣欣向荣、无知无忧和无家室之累。

匪风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大意”

这是一首游子思乡诗。风起尘扬,车马急驰,客居他乡的桧人触景生情,深深眷恋故园亲人,希望能遇到一位西归的同乡,帮他带个平安信。

曹风

曹国是一个较小的诸侯国,位于齐、晋之间,地当今山东定陶西南一带,后被宋国攻灭。

《曹风》亦仅4首,作于春秋时期,其中第一篇《蜉蝣》为其代表作。

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大意”

本诗叹息人生短促。在这位感伤的没落贵族看来,蜉蝣的朝生暮死恰如人生的华年易逝,最终都将归于死亡。

候人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荟兮蔚兮,南山朝。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大意”

候人系整治道路、迎送宾客的小官。诗人对清苦忙碌,却又无力养家的候人十分同情,而对不称其服的贵族士大夫大加讽刺。诗中渗透着没落贵族对新兴朝贵的嫉妒与轻视。

鸤鸠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大意”

本诗赞美君子淑人仪表优雅,品行端正,特别是其言行一致的好品德。但深层的诗意却是在陈古讽今,讽刺如今在位的权贵中没有一个德才兼备的好人。

下泉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大意”

本诗主题为曹人痛恨当时统治者的暴虐,追忆怀念明王贤伯。以往学者多认为诗中称颂之人为于乱世纳周敬王于成周的晋大夫荀跞。若如此,则本诗当是《诗经》中写成最晚的一首诗。

豳风

豳,亦作邠,地当今陕西旬邑县、彬县附近。平王东迁后,豳地为秦国所有。

《豳风》7首,全都作于西周时期,是《国风》中产生时间最早的诗。内中的一些篇章与周公有关。豳地原为周祖先公刘所居,周人一向重视农业,所以豳诗多与农桑稼穑相关。

七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爱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自私其,献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日镣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大意”

这是全面反映农夫生活的一首长诗。诗人采用平铺直叙的方法,分月描述农夫的生产与生活状况,从耕种、采桑、摘菜、养蚕到制衣、打猎、酿酒、盖屋等等,一年四季忙碌不停,但大部分劳动成果都被剥削者攫夺走了,农夫们自己却衣食不给,只能于辛劳痛苦之后略述不平之言。

鸱鸮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鸮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嘵嘵!

“大意”

这是一首禽言诗,全诗以一只母鸟的口吻申诉猫头鹰曾经抓走过她的小鸟,但她今天仍要筑巢育雏,不惧辛劳。诗中以一连串的动作描写,生动形象地刻画出了母鸟的顽强与艰辛,别具一格。

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土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驘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畽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缡。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于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大意”

本诗描写出征兵士在归家途中的种种思想活动。战士久役方归,细雨蒙蒙中不禁情怯意纷,想象田园也许已经荒芜了,屋室也许已经倾颓了。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思乡,因为家中有苦苦眷恋他的妻子,遥忆当初新婚时妻子的俏美靓丽,又忍不住揣测久别重逢时的景象。

破斧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大意”

这是随周公东征的将士喜获生还时歌咏的一首诗,因而也是《诗经》中有时代可考的最早的一首诗。诗中各章均以兵器的缺损描述战斗之艰苦,又以东方各国的震慑表现东征之成功,最后亦庆幸自己虽历经危厄,终得生还。

伐柯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遘其子,笾豆有践。

“大意”

这首诗写娶妻必须通过媒人,就如同砍伐斧柄必须用斧头才行。后人因此称为人作媒为“伐柯”、“作伐”。

九罭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大意”

这是一首留客诗。这位客人身穿衮衣绣裳,主人热情宴客,一再挽留。旧说诗意为东人留恋周公。

狼跋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

“大意”

关于本诗主题,学者争议很大。一说是赞美仁慈宽厚的公孙;一说是讽刺贵族王孙,嘲笑他身体肥大,衣饰华丽,但名声不佳,四处碰壁,处境狼狈。

小雅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同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大意”

这是周天子或诸侯宴享宾客的乐诗。主人用音乐和美酒佳肴款待众宾客,并对他们的功绩进行赞美。

四牡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

四牡騑騑,嘽嘽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翩翩者,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翩翩者,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大意”

这是一首诉怨诗。作者大概是使臣或别的小官,他抱怨王室之事没完没了,使自己长期奔走在外,无暇奉侍双亲,不能与家人团聚。

皇皇者华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我马维络,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我马维駰,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大意”

本诗描写使臣受周天子或诸侯的派遣,不辞辛劳,走遍各地访求贤达的情形。

常棣

常棣之华,鄂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明,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大意”

这是一首劝兄弟团结友爱的诗。作者以朋友作衬,指出在危难或对外的关键时刻,兄弟之情比朋友关系更为可靠。常棣,即棠棣。

伐木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伐木许许,酾酒有。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乾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大意”

这是一首欢宴亲友的乐歌。首章以鸟与鸟的相求比人和人的相友。次章写做好一切准备,专待亲友们到来。第三章写欢宴的场面和歌舞之乐。

天保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天保定尔,俾尔戬榖。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徧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大意”

这是一首臣下对君主的祝福诗。臣下用优美的言辞和美好的愿望,赞美君主,祝福君主王位巩固、万寿无疆。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狁之故。不遑启居,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大意”

这是戍边士兵久役归来所作的歌。前三章写士兵在边疆久戍不归,日夜盼望返回家乡的情景。第四、五章描述军营和军中生活。末章抒发士兵在回家路上的种种感受,表达了他的矛盾心理。

出车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旐旆,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狁于襄。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狁于夷。

“大意”

这是一首描述征战边疆的诗歌,作者是随大将南仲征伐狁的士兵。他既为跟随南仲远征而感到自豪,又因久戍边疆而生怀乡、思亲之情。

杕杜

有杕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中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四牡痯痯,征夫不远。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

“大意”

由于战事频繁,从军的丈夫迟迟不归,家乡的妻子思念不已。诗中写妻子不光日夜思念,还占卜问卦,预测丈夫的归期,怨女盼望团聚的心情跃然纸上。

南陔

这是首有声无辞的笙诗,演奏于乡饮酒等较正式的宴饮场合。除《南陔》外,《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亦均为笙诗。

白华

笙诗。有声无辞。

华黍

笙诗。有声无辞。

鱼丽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鱼丽于罶,鲤。君子有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饮宴的诗。诗中极力称颂主人宴席盛大,美酒佳肴齐备。

由庚

笙诗。有声无辞。

南有嘉鱼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翩翩者,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大意”

这也是一首写饮宴的诗。主人以美酒佳肴设宴,宾客欢饮而归。

崇丘

笙诗。有声无辞。

南山有台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大意”

这是贵族饮宴时唱的赞歌,主要内容是赞美“君子”的美德,祝其健康长寿。

由仪

笙诗。有声无辞。

蓼萧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大意”

这是贵族饮宴相会时唱的乐歌。主要写会面时的高兴和宴会时的喜庆气氛,以及彼此的称誉祝颂。

湛露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大意”

这也是贵族饮宴时唱的乐歌。写贵族在宗庙夜饮,赞美其酒后仍保持美德与威仪。

彤弓

彤弓弨兮,受言臧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大意”

这是周天子宴饮有功的诸候时唱的乐歌。写天子设宴,对有功的诸侯以礼相迎,并赐赠兵器。

菁菁者莪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汎汎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大意”

一般认为这是贵族们饮宴时唱的乐歌。也有人说这是女子喜逢爱人时唱的歌。

六月

六月棲棲,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大意”

周宣王时,大将尹吉甫奉命北伐狁,获胜而归。本诗详叙尹吉甫的征战经过,称颂他的才干和赫赫成功。

采芑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于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莅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軝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狁,蛮荆来威。

“大意”

大将方叔奉周宣王之命,率师南征,大获全胜,威震荆蛮。本诗着力描绘方叔率队的威武雄壮气势,称赞方叔老当益壮,深谋善断,功勋卓著。

车攻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

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萧萧马鸣,悠悠旆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大意”

本诗写周宣王东巡洛邑,大会诸侯的情景。诗中极力渲染装备的精良,纪律的严明和此行的重大收获,暗示这次会猎实有震慑安抚边境的意图。

吉日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群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王公贵族狩猎的诗歌。诗中说,贵族们选好吉日良辰,带上一切装备和仆御,到天子的园囿里狩猎,那热闹的场面使天子感到愉快,猎获之物则可以用来款待宾客。

鸿雁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大意”

这是一首诅咒繁重徭役的诗歌。整天在野外辛苦劳作的役夫,哀叹自己虽然建造了大批宫室,却得不到一处安息之宅。

庭燎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哳,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大意”

一般认为这是一首赞美周天子勤于政事的诗歌。诗中详细描绘由黑夜到天明的过程,以及周天子准备早朝的情景。也有人认为这是一首王宫守门人的自叙诗。

沔水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鴥彼飞隼,载飞载扬。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

鴥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谗言其兴!

“大意”

这是一首忧乱戒友的诗歌。诗人见时世混乱,谗言盛行,因而忧心如焚。他告诫亲朋好友,一定要对流言蜚语保持警惕,谨慎行事。

鹤鸣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泉,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大意”

从字面上看,这首诗似乎是描写园林池沼之美。但解诗者多以为诗中提到鹤鸣九皋、鱼潜渊底等现象,是为了表达诗人对怀才不遇的不满,故认为这是一首讽人访贤的诗歌。

祈父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

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大意”

这是一首出自下级军士之手的怨恨诗。他为自己长期远离家乡、居无定处、无法侍奉双亲而痛苦,更为经常受到长官的欺压而愤怒。

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大意”

这是一首对贤良宾客的挽留诗。一、二章写如何盼望贤良能做自己的座上嘉宾,三章写惧怕贤良隐遁的心情,四章写贤良已离去,诗人希望能与他保持来往。

黄鸟

黄鸟黄鸟,无集于榖,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榖。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大意”

一个流落异国,身受歧视和冷遇的人,自述其背井离乡之苦和对家乡、亲人的思念,表达了他急于回到父母之邦的迫切心情。

我行其野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只以异。

“大意”

这是一首弃妇诗。一个远嫁异乡的妇女,遭丈夫遗弃,作诗斥责丈夫喜新厌旧,并表示将与之决绝,回家开始新的生活。

斯干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

约之阁阁,椓之橐橐。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贻罹。

“大意”

这是一首庆祝王宫落成的颂诗。先叙王宫的建筑过程,次写宫室的宏伟壮丽,末祝君王居住此宫安宁幸福,早生贵子贤女。

无羊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角湿湿。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餱。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

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矣,室家溱溱。

“大意”

这是一首赞颂牛羊繁盛、畜牧业兴旺的诗歌。诗人首先勾勒出一幅生动真实、美妙动人的放牧图,并进而描绘牧人对未来的追求与憧憬。

节南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氏,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仕。

昊天不傭,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家父作诵,以究王訩。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大意”

这是一首政治讽刺诗。诗人痛斥执政大臣尹太师独揽朝政,结党营私,使国家濒于危亡。同时,也委婉地讽刺了大权旁落,委政佞人的周幽王,希望他能及时醒悟,任用贤臣,治理好国家。

正月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瞻彼中林,侯薪侯烝。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鸟之雌雄?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局。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

终其永怀,又窘阴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踰绝险,曾是不意。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慇慇。

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榖。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大意”

这也是一首政治讽刺诗。作者是一个受当朝权贵排挤的贵族,他眼见朝政腐败,世风日下,国家濒于危亡,因而忧伤不已,对昏愦的国王和专权的群小充满愤恨。

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汙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憖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大意”

这是一首抨击西周时政的诗歌。诗人认为,自然灾害和老百姓的一切灾难,并不是由上天造成的,而是因皇父等奸臣弄权引起的。他对皇父等人的倒行逆施、贪图享乐表示愤慨,并表示自己要为国为民勤勉工作。

雨无正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维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家室。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大意”

这也是一首抨击西周时政的诗歌。诗中说,当今天子昏愦暴虐,群小当道,国遭饥馑,王朝面临覆灭的命运。诗人处于如此险恶的乱世,虽有救国救民之志,却无拨乱济世之力,因而忧心如焚,将满腔悲愤发而为歌。

小旻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可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邛。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底!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大意”

这也是一首政治讽刺诗。诗中指斥周王昏庸无道,不辨是非,不知亲近贤臣、听用善谋,反而重用奸佞、误信邪言。诗人还对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处境作了生动的描绘。

小宛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怀二人。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榖似之。

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交交桑扈,率场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榖?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大意”

诗人生逢乱世,有感于生活环境的险恶,不禁怀念已故的父母,表示以后要辛勤劳作、小心做人。

小弁

弁彼鸒斯,归飞提提。民莫不榖,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坏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宁莫之知!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君子信谗,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杝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大意”

这是一个遭遗弃的人发出的哀歌。旧说或以为周幽王放逐太子宜臼,宜臼的师傅作此诗;或以为宣王时尹吉甫在后妻的蛊惑下赶走前妻之子伯奇,伯奇作此诗。后又有人说这是一首弃妇诗,写妇人遭丈夫遗弃后,又不见容于父母,故而发出哀怨。

巧言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匪其止共,维王之邛。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大意”

这也是一首政治讽刺诗。谗佞小人凭借其巧言利舌,颠倒是非,陷害忠良,搅乱朝政;昏庸君主不辨是非,良莠不分,近小人而远贤人。诗人以极大的愤慨,对昏愦之君进行讽刺,对奸佞小人进行鞭打。

何人斯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

伯氏吹壎,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靦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大意”

旧说士大夫之间互相倾轧残害,被害者作此诗以抒愤。近人则多以为是女子所作。女子所爱的人反复无常,始合终弃。该女子一片痴情,一面数落男子的无情无义,一面又敦劝其回心转意。

巷伯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大甚!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適与谋!

缉缉翩翩,谋欲谮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捷捷幡幡,谋欲谮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

彼谮人者,谁適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

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杨园之道,猗于亩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听之。

“大意”

本诗的作者是寺人孟子,他因遭小人诬陷,写此诗以表示愤慨。他在诗中疾恶如仇,表示与谗人不共戴天,并提醒执政者要保持警惕,不可轻信谗言。

谷风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习习谷风,维风及颓。将恐将惧,寘予于怀。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大意”

这是一首弃妇的哀怨诗。妇人控诉说,男人在危难忧患、穷困潦倒的时候,倒是能相亲相爱;可是境况好转,本该共享欢乐的时候,他却忘恩负义,把自己遗弃了。

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榖,我独不卒。

“大意”

这是一个无力赡养父母的人发出的哀歌。父母含辛茹苦养育子女,做儿子的却不能报恩、尽孝,诗人为此而痛苦、忧虑。

大东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然顾之,潸焉出涕。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大意”

这是东方诸侯国不满西周王室的剥削而发出的怨恨之歌。前五章以周人的生活和东方诸国人民的生活对比,写东国人民的穷困和怨愤。末二章说天上星宿有名无实,仿佛在为周王朝继续盘剥东方帮忙似的。

四月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榖?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大意”

一个黾勉事公、为国尽心的大夫,遭到小人陷害,被流放南国,有家难归。他于是借诗诉说自己的不幸,抒发心中的悲哀。

北山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大意”

这是一个官吏写的讽刺诗。他为自己整日奔走四方而叫苦,又为当时统治阶级内部普遍存在的劳逸不均等不合理现象而气愤。

无将大车

无将大车,祗自尘兮。无思百忧,祗自疧兮。

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无思百忧,不出于熲。

无将大车,维尘雝兮。无思百忧,祗自重兮。

“大意”

诗人感时伤乱,忧思交集,苦无出路,只好劝慰自己干脆不想这些,得过且过。

小明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岁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诒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怀归?畏此反覆。

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榖以女。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大意”

本诗作者大概是一个被贬戍边的官吏。他自伤久役,遂生思乡怀友之情,却迫于职事,不敢擅离。于是劝戒昔日僚友,希望他们勤谨供职、爱护忠良。

鼓钟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鼓钟喈喈,淮水潜潜,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罄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

“大意”

周幽王会诸侯于淮水之上,用先王之乐。按照礼制,淮水不是周王召见诸侯的地方,诗人闻此背礼之乐,为之忧伤,并作诗讽刺。

楚茨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济济跄跄,契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幾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殽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孔惠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大意”

这是一首反映贵族祭祀的诗歌。诗从农业丰收、仓庾盈满的景象写起,着重描绘祭礼的全过程和盛大场面。

信南山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霢霂,既优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谷。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大意”

这是一首农事祭祀诗。写周人在终南山一带开垦耕种,大获丰收,于是奉献牺牲,祭祀祖先,祈求来岁年丰人寿。

甫田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曾孙不怒,农夫克敏。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穆稻梁,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大意”

这是一首祈年祭神的诗。作诗者是一个拥有大量土地的领主,他视察农田,犒赏农人,祭祀田祖等衣神,祈求风调雨顺,人寿年丰。

大田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即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彼有遣秉。此有滞穗,分寡妇之利。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大意”

这是一首农事诗。对备耕播种、除草治虫、祈雨、收割等衣事活动都有叙述,还描述了祭神祈福的情形。

瞻彼洛矣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禄福如茨。韎有奭,以作六师。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大意”

这可能是周平王东迁洛邑,会诸侯、讲武事之际,诸侯对他的赞美之词。

裳裳者华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大意”

赞美贵族崇尚礼节、仪表堂堂。旧说以为是周天子赞誉诸侯之词,后有人以为是女子对贵族男子表示爱慕的诗。

桑扈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之屏之翰,百辟为宪。不戢不难,受福不那?

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

“大意”

诗中的“君子”,大概是方伯或诸侯一类的人物。周天子赞扬他有才干,称他是万邦的屏障,是百官的楷模。

鸳鸯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乘马在廐,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

乘马在廐,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大意”

一说士大夫颂古取物有道,自奉有节,作诗以制暴君。一说此为祝贺婚姻嫁娶之诗。

頍弁

有頍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旨,尔酒既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几说怿。

有頍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旨,尔酒既时。岂伊异人?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有頍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旨,尔殽既阜。岂伊异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大意”

这是一首写贵族宴饮亲戚的诗。主人对来客表示欢迎,并说人生短暂,亲友难得相聚,大家且开怀畅饮,及时行乐。

车舝

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匪饥匪渴,德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

依彼平林,有集维。辰彼硕女,令德来教。式燕且誉,好尔无射。

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殽,式食庶几。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

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婚,以慰我心。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新婚迎娶的诗。旧说系周大夫为反对幽王王后褒姒而作。大夫幻想有一位贤淑的少女嫁给幽王,以取代惑君误国的褒姒。

青蝇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

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营营青蝇,止于榛。谗人罔极,构我二人。

“大意”

诗人将喜欢拨弄是非、造谣中伤的谗佞小人比喻为嗡嗡乱叫的绿苍蝇,予以痛斥。他提醒执政者不要轻信小人之言。

宾之初筵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殽核维旅。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

稐舞笙鼓,乐既和奏。烝衎烈祖,以洽百礼。百礼既至,有壬有林,锡尔纯嘏,子孙甚湛。其湛曰乐,各奏尔能。宾载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尔时。

宾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仙仙。其未醉止,威仪抑抑。曰既醉止,威仪抑抑。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宾既醉止,载号载呶。乱我笾豆,屡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邮。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德。饮酒孔嘉,维其令仪。

凡此饮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监,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耻。式勿从谓,无俾大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语。由醉之言,俾出童羖。三爵不识,矧敢多又。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贵族宴饮场面的诗。诗中说,客人入席时都衣冠楚楚,讲究礼仪,酒酣之后便开始失态,烂醉之后更是丑态百出。诗人委婉地讽刺了客人的这种酒后失仪。

鱼藻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大意”

有人说这是周王宴饮诸侯时,诸侯赞美周王的诗。也有人说,这是讽刺周王饮酒作乐,不恤下民的诗。

采菽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芹。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汎汎柏舟,绋緉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大意”

这是一首描述诸侯朝见天子的诗。众诸侯来朝,天子对他们各有赏赐。诸侯感恩戴德,得意洋洋。

角弓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昏姻,无胥远矣!

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如酌孔取。

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

雨雪瀌瀌,见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雨雪浮浮,见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大意”

这是一首讽刺贵族阶层骨肉相疏、兄弟相怨的诗。诗中强调,兄弟及亲友间要和睦相处,要为百姓树立好的榜样。诗人对宽洪大量、维护团结的人表示赞扬,对争权夺利、破坏团结的人表示谴责。

菀柳

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暱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有鸟高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大意”

一个遭到流放的大臣,指斥周幽王反复无常、赏罚不明,是一个使人不敢亲近的暴君,并告诫同僚还是以明哲保身为宜。

都人士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发。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菀结!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匪伊垂之,带则有余,匪伊卷之,发则有。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大意”

这是一首称赞王都贵族男女的诗。诗人赞美他们的教养、谈吐、容仪,表达了对他们的思慕之情。

采绿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之子于狩,言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其钓维何?维鲂及。维鲂及,薄言观者。

“大意”

这是一首爱情诗。女子因丈夫过期不归,心里十分焦急,她由此下了决心,今后无论打猎钓鱼,都要跟他一块去,不再分离。

黍苗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归,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大意”

周宣王封申伯于谢,派召伯去谢营造城邑。本诗赞美了召伯营建谢邑的功绩。

隰桑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臧之,何日忘之!

“大意”

这是一首爱情诗,是一个女子的爱情自白。

白华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有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失恋心情的诗。主人公的爱人已经离去,他睹物思人,借诗诉说自己的幽怨和悲伤。

绵蛮

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大意”

一个长途跋涉的公差,饥渴劳累,幻想能有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瓠叶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大意”

这是农民在农事结束后饮酒会友的诗。写主客斟酒共饮,互相酬答,显得朴实而大方。

渐渐之石

渐渐之石,维其高矣。山川悠远,维其劳矣。武人东征,不皇朝矣。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山川悠远,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皇出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皇他矣。

“大意”

这是东征将士慨叹征战劳苦的诗歌。诗中着力描写路途的遥远,行军的劳苦和天气的恶劣。

苕之华

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大意”

这是一首反映荒年饥馑,民不聊生的诗歌。诗人面对窘困,产生了生不如死的想法。

何草不黄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大意”

这是征夫的哀怨诗。繁重的徭役,使得征人背井离乡,长期在外奔波,无法过安定的生活。

大雅

文王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裸将于京。厥作裸将,常服黼。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大意”

这是祭祀时对周文王的颂诗。诗中叙述了文王受命于天,礼贤纳士,施行德政的业绩。告诫后人要吸取商朝灭亡的教训,用文王奠定的制度治理天下。

大明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適,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二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大意”

本诗叙述周朝的创建过程。从王季的成亲,一直写到伐纣胜利,赞扬祖辈积德为善和武王征伐商纣的丰功伟绩。

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周原,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乃立皋门,皋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冢士,戎丑攸行。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大意”

这是周人颂扬其祖先古公亶父的史诗。诗中说,古公亶父带领周人迁到了肥沃的岐山周原,在那里建邦立业,为周的壮大奠定了基础。

棫朴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济济辟王,左右奏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大意”

本诗称颂周文王容仪大方,德行高尚,善于培育和使用人才。

旱麓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同。

“大意”

这是周人称颂文王的祭祀诗。诗中赞美文王能修祖先之德,因而得到上天和神灵的祐助。

思齐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誉髦斯士。

“大意”

本诗颂扬文王德行高尚,善用人才。指出,文王之所以贤明,是因为他有圣母贤妻,且恪守祖训。

皇矣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其柘。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帝省其山,作棫斯拔,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西周开国创业的史诗。主要描写古公亶父徙居周原,王季巩固亲族,文王灭崇伐密等重大事件,并强调周的兴起是上帝的意志。

灵台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於牣鱼跃。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於论鼓钟,於乐辟雍。

於论鼓钟,於乐辟雍。鼍鼓逢逢,矇瞍奏公。

“大意”

称赞文王兴建灵台,兴乐倡文,深得民心。

下武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媚兹一人,应侯顺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大意”

赞扬武王坚持孝道,继承并发扬了先王的美德,为百姓及子孙后代树立了好的榜样。

文王有声

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文王烝哉!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

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教。王后烝哉!

王公伊濯,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皇王烝哉!

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

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

“大意”

这是一首颂扬文王和武王的诗。诗中说,文王伐崇、定都丰邑,为周朝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武王征服四方,建都镐京,完成了文王的遗愿。

生民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教育,时维后稷。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訏,厥声载路。

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蓺之荏菽,荏菽旆旆,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瓜瓞唪唪。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

诞降嘉种,维秬维芑,维穈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麇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軷,载燔载烈,以兴嗣岁。

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大意”

这是一首歌颂周人始祖后稷的史诗。诗中叙述了后稷的诞生和成长过程,赞美他带领族人从事农艺,对农业做出了伟大的贡献。该诗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行苇

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或献或酢,洗爵奠斝。醓醢以荐,或燔或炙。嘉殽脾臄,或歌或咢。

敦弓既坚,四鍭既钧。舍矢既均,序宾以贤。敦弓既句,既挞四鍭。四鍭如树,序宾以不侮。

曾孙维主,酒醴维醹。酌以大斗,以祈黄耇。黄耇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宴饮场面的诗。王族举行私宴,意在加强内部团结,祈求长寿幸福。

既醉

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既醉以酒,尔殽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公尸嘉告。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其类维何?室家之壶。君子万年,永锡祚胤。

其胤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

其仆维何?厘尔女士。厘尔女士,从以孙子。

“大意”

周天子祭祀之余,与众贵族一起宴饮,贵族们颂扬天子的恩德,并借公尸之口备述上天赐福天子的祝词。

凫鹥

凫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殽既罄。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凫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宜。尔酒既多,尔殽既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

凫鹥在渚,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既湑,尔殽伊脯。公尸燕饮,福禄来下。

凫鹥在潀,公尸来燕来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

凫鹥在亹,公尸来止熏熏。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大意”

祭祀的次日,天子又设祭礼,宴饮公尸。本诗描绘了这一宴饮的情形。

假乐

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大意”

这是一首赞美成王的诗。诗中说,成王受上天的喜爱,受百姓的拥戴,他遵循先王旧章,善于治国安民。

公刘公刘

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餱粮,于櫜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

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陟则在,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乃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幽居允荒。

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乃理,爰从爰有。夹其皇涧,逆其过涧。止旅边密,芮鞫之即。

“大意”

这是一首歌颂周人先祖公刘的史诗。诗中叙述了公刘率领族人迁居豳的过程,赞扬他具有不安现状、勇于开拓的创业精神。

泂酌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

“大意”

这可能是一首规劝周天子的诗歌。也有人说这是歌颂公刘的诗歌。

卷阿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大意”

这是一首赞美君主、规劝君王的诗歌。诗人祝君王健康长寿,同时希望君王能求贤用贤。

民劳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惛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寇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弘大。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大意”

这是一首讽谏周厉王的诗歌。诗中说,老百姓已经劳苦不堪,现在该是君王醒悟的时候了,不要再亲近那些谗佞小人了,要赶快改变政策,稳定民心。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远,是用大谏。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天之方虐,无言谑谑。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救药。

天之方粮,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会莫惠我师。

天之牖民,如壎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无自立辟。

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大意”

这是一首讥刺昏君,劝戒同僚的诗。作者是一位老臣,他指斥昏君朝今夕改,使百姓处于穷困之中,劝戒同僚要公正为官,为挽救周室危亡出力。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曾是强御,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慆德,女兴是力。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强御多怼。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届靡究。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德。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大意”

这是一首借古讽今的诗歌。诗中所叙都是文王批评商朝暴政,分析商朝灭亡原因的话,实际上是在警告当世暴君不要重蹈覆辙。

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德行,四国顺之。訏谟定命,远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德,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扫廷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遏蛮方。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

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

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颜。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辟尔为德,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彼童而角,实虹小子。

荏染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德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僭,民各有心。

於呼小子,未知臧否。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

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我心惨惨。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匪用为教,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

於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远,昊天不忒。回遹其德,俾民大棘。

“大意”

这是一首政治讽喻诗。旧说卫武公晚年,目击时弊,作诗自警,兼刺王室。

桑柔

菀彼桑桑,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四牡骙骙,旄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谮,不胥以榖。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榖。维彼不顺,征以中垢。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阴女,反予来赫!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凉曰不可,复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大意”

这是周大夫芮良夫对厉王的讽刺诗。诗人见厉王用小人、行暴政,预感到大乱将至,为此忧心如焚,作诗以刺暴君。

云汉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

旱既大甚,蕴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下土,宁丁我躬!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我心惮暑,忧心如熏!群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遯。

旱既大甚,龟勉畏去。胡宁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卬昊天,去如何里!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宁?

“大意”

这是一首描写旱灾的诗。周宣王时,遇到了连年大旱,诗中借用宣王的话,描述了大旱造成的可怕局面。诗中祷告上帝和祖宗神灵,请他们不要漠视小民正在忍受的痛苦。

崧高

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斖亹申伯,王缵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其城,寝庙既成。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蹻蹻,钩膺濯濯。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往近王舅,南土是保。

申伯信迈,王饯于郿。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

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万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大意”

这是周朝卿士尹吉甫为申伯出封于谢而作的诗。诗中叙述了申伯受封于谢的原因和过程,赞扬他的品德和才干,相信他一定能团结好南方诸国,成为王朝南疆的可靠屏障。

烝民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大意”

周宣王命卿士仲山甫前往齐地筑城,尹吉甫作诗赠别。诗中对仲山甫的品德和才干表示了由衷的称赞。

韩奕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虔共尔位,朕命不易。榦不庭方,以佐戎辟。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鞗革金厄。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鳖鲜鱼。其蔌维何?维筍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祈祈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訏訏。鲂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慶既令居,韓姞燕誉。

薄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籍。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大意”

这是一首称颂韩侯的诗。诗中描述了周宣王时,韩侯朝见天子和迎娶新妇的过程,称赞韩候才干出众,对他镇守北方寄予莫大希望。

江汉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釐尔圭瓒,秬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大意”

这是一首歌颂召穆公平定淮夷的诗歌。其内容与青铜器召伯簋铭文相近,可以互相参看。

常武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大意”

这是一首歌颂周宣王率军讨伐徐夷的诗歌。诗中详细描述了从宣王发布军令,到大军班师回程的全过程,赞扬了宣王的英明和王师的威武。

瞻卬

瞻卬昊天,则我不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

“大意”

这是一首讥刺周幽王及其宠妃褒姒的诗。诗中说,由于幽王宠幸褒姒,施行暴政,已招致天下大乱,老百姓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诗人哀叹贤人已去,只得寄希望于祖先的神灵能及时唤醒昏愦的幽王。

召旻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昬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

皋皋訿訿,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弘,不灾我躬。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大意”

这也是一首讥刺周幽王的诗。内容与上一首《瞻卬》极为相似,意在斥责幽王任用小人,祸国乱政。

颂周颂

《周颂》是周王室在宗庙里举行祭典仪式时演奏的乐歌,内容大都是歌颂周代先王的功德业绩。共31首,朱熹认为其多为周公所定,也有康王以后之诗。

清庙

於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大意”

这是一首祭祀周文王之庙时演奏的乐歌,内容歌颂了文王的光辉品德,并号召后人永远遵循文王的德行。朱熹在《诗集传》中称其首次演唱是在周公建成洛邑(洛阳),率领诸侯祭祀文王之庙时。

维天之命

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大意”

此诗同样是祭祀文王,赞颂文王的品德纯粹,可与上天比美,并号召后人努力遵从。

维清

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大意”

这也是祭祀文王的乐歌,歌颂文王制定的典章制度清楚英明,使周朝兴旺发达。

烈文

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於乎,前王不忘!

“大意”

这首乐歌是献给参加祭祀仪式的助祭诸侯,劝奉诸侯学习文王武王的德行,奉公守法,永保爵禄。

天作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大意”

这是祭祀周代祖先太王古公亶父时演奏的乐歌,歌颂太王率领周民迁到歧山创立基业,文王又使百姓得到安康幸福。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大意”

这是一首祭祀成王的乐歌,赞美成王继承文、武二王的事业,勤于政事,拥有光辉的品德,使天下安宁。诗中表现出天命论和人的品德有机结合的哲学观点。

我将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大意”

这首歌词合祭上天和文王,内容表现了对上天和文王的敬畏之情。从中可看出,当时的人们将上天和祖先视为一体。

时迈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大意”

这首诗是周王在巡狩各地、朝会诸侯时,祭祀上天和山川诸神的乐歌。诗中的内容是说周王能够按时巡狩祭祀,不以武力而以美德统治天下,必定能保住天命。

执竞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大意”

此诗合祭武王、成王、康王,赞美他们的功业和品德,并声称上天必定多多地降福于他们的后人。

思文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大意”

这是祭祀周人的始祖后稷的乐歌,赞美后稷教百姓种植谷物,其德行可与上天比美。

臣工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尔成,来咨来茹。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畲。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众人,庤乃钱鎛,奄观銍艾。

“大意”

此诗是一首劝戒农官的诗,内容是劝戒农官奉公守法,教导百姓按时耕种,如此则必将取得好收成。

噫嘻

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谷。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

“大意”

此诗的内容也是劝戒农官,说的是成王教导农官率领百姓,开垦耕种土地。

振鹭

振鹭于飞,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无恶,在此无。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大意”

在周朝的宗庙祭祀活动中,夏王、商王的后裔——杞、宋两国的国君的助祭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此诗就是欢迎杞、宋国君来助祭的乐歌。

丰年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仅及姊。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大意”

这首乐歌是在秋冬收获后祭祀社稷众神和列祖时演唱的。内容说的是获得了丰收,因而可以为社稷众神和列祖准备各种祭品,众神也会遍降洪福。

有瞽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喤喤厥声,肃雍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大意”

这首乐歌描绘了周朝宗庙祭祀时奏乐的盛况。《诗序》认为祭祀前首先演奏这首乐歌,用以说明奏乐的规模符合祖制。

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大意”

这是一首将鱼做为祭品祭祀祖先时唱的乐歌。《礼记·月令》载:季冬时节方可捕鱼,周天子尝鲜前要先将鱼祭献祖先。

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於荐广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绥予孝子。宣哲维人,文武维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绥我眉寿,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

“大意”

这首诗是武王祭祀他的父亲——文王的乐歌。内容描述了祭祀时的状况,赞美了文王的品德和功业,并希望文王的在天之灵保佑后人。

载见

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旂阳阳,和铃央央。鞗革有鸧,休有烈光。率见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寿,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绥以多福,俾缉熙于纯嘏。

“大意”

此诗是诸侯助祭武王庙时演唱的乐歌。诗中描绘了祭祀时的盛况,并表达了诸侯希望武王的在天之灵降福于他们的心情。

有客

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大意”

这首诗描写了宋国的第一代国君——微子来朝拜周王宗庙,备受欢迎的情形。周灭商朝后,将商纣王之兄微子启封于宋,以客礼而不是臣礼对待微子。

於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大意”

这首乐歌歌颂了武王继承文王的德业,开创了举世无双的丰功伟业。胡安国的《春秋传》认为此诗是周公所做的舞蹈歌曲《大武》首篇。

闵予小子

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大意”

此诗是成王为武王服丧期满,朝拜祖庙时所作,后来就演变成新王继位朝庙时奏的乐歌。内容是成王自怜不幸,怀念武王和祖先,决心继承先王的遗命。

访落

访予落止,率时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明保其身。

“大意”

此诗是成王继位后所作,内容是延访群臣希望群臣帮助他继承武王之道。

敬之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大意”

此诗的内容承接上一首,前六句是成王自述群臣希望他恭敬从政的告诫之辞,后六句是成王表示一定要好好学习。

小毖

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大意”

该诗是成王在平定管蔡之乱后所作。武王去世后,成王继位,由于他年纪幼小,故而由叔叔周公摄政,商纣王之子武庚勾结成王的另两位叔叔管叔和蔡叔发动叛乱,并散布周公将不利于幼主的谣言,使成王怀疑周公。周公排除各种困难,率军东征,平定了叛乱。该诗的内容表达了成王总结教训的悔过之情,并请求群臣辅助自己。

载芟

载芟载柞,基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疆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绵绵其麃。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姊,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大意”

这是一首普通百姓庆祝丰收时演唱的乐歌,内容与《周颂》体不同,所以有人怀疑它应属《国风》或《小雅》。

良耜

畟畟良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笠伊黍,其笠伊纠。其镈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宁止。杀时犉牡,有其角。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大意”

此诗同样是普通百姓庆祝丰收,祭祀社稷之神时演唱的乐歌。

丝衣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大意”

这是祭祀时饮酒的乐歌。前五句描写祭祀仪式,后四句描写饮酒的情形。

於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蹻蹻王之造。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大意”

这是一首歌颂武王克商,建立丰功伟业的乐歌。

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於昭于天,皇以间之。

“大意”

该诗的内容是颂扬武王克商后屡获丰年,天下安宁,这些都归功于武王的品德。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於绎思。

“大意”

这首诗颂扬了文王的功德,目的是希望受封赏的诸侯不要忘记文王的恩德。

於皇时周!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周之命!

“大意”

该诗是周天子巡狩柴望祭祀山川之神时演奏的乐歌。诗中描绘了巡狩柴望时所见到的景象,并阐述了它的意义。

鲁颂

《颂》体是王室的专用乐歌,鲁国仅是诸侯,本不应有《颂》。但周公有大功于天下,所以成王赐周公的长子——鲁国的第一代国君伯禽以天子礼乐,鲁国于是有《颂》做为庙乐。《鲁颂》共四首。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思无疆,思马斯臧。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骓有駓,有骍有骐,以车伾伾,思无期,思马斯才。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騨有骆。有駠有雒。以车绎绎,思无,思马斯作。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駰有騢,有驔在鱼,以车祛祛,思无邪,思马斯徂。

“大意”

朱熹在《诗集传》中认为该诗是描写鲁僖公牧养马群的盛况。该诗中倒数第二句“思无邪”非常重要,孔子以它概括《诗经》的本质特征,即《诗经》的思想非常纯正。

有駜

有駜有駜,駜彼乘黄。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鹭,鹭于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有駜有駜,駜彼乘牡。夙夜在公,在公饮酒。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于胥乐兮。

有駜有駜,駜彼乘駽。夙夜在公,在公载燕。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榖,诒孙子。于胥乐兮!

“大意”

该诗描写了鲁国君臣在公堂上飨宴欢乐的情景以及饮酒时的颂祷祝愿之辞。

泮水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其旂筏筏,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鲁侯戾止,其马0 0.其马0 0,其音昭昭。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既饮旨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群丑。

穆穆鲁侯,敬明其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

明明鲁侯,克明其德。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

济济多士,克广德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不告于扬,在泮献功。

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车孔博,徒御无。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犹,淮夷卒获。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

“大意”

此诗是一首颂扬鲁侯修泮宫、征淮夷的文治武功的乐歌。泮宫是诸侯讲学行礼的地方,宫殿的东西南方有水池,形如半壁,叫泮水。

閟宫

閟宫有恤,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降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稚菽麦。奄有下国。俾民稼穑,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缵禹之绪。

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无贰无虞,上帝临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

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士田附庸。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旂承祀,六辔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是飨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

秋而载尝,夏而福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羹,笾豆大房。万舞洋洋,孝孙有庆。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寿作朋,如冈如陵。

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增增。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俾尔昌而炽,俾尔寿而富,黄发台背,寿胥与试。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

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天赐公纯嘏,眉寿保鲁。居堂与许,复周公之宇。鲁侯燕喜,令妻寿母。宜大夫庶士,邦国是有。既多受祉,黄发儿齿。

徂徕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

“大意”

该诗的主题是赞扬僖公振兴鲁国、征淮夷、从齐伐楚的功业,并反复祝愿他福寿安康、永保疆土。但在此前首先追述了周人和鲁国的历史,歌颂了周鲁祖先姜嫄、后稷、太王、文王、武王、周公的品德和业绩。

商颂

宋国的是商朝的后代,因其祖先曾为天子,所以祭祀时也存有《颂》体的庙乐。《诗经》在编纂时宋国的庙乐已有很多亡佚,存留的部分录于《诗经》,是为《商颂》,共5首。

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汤孙奏假,绥我思成。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於赫汤孙,穆穆厥声。庸鼓有,万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怿。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大意”

这是一首祭祀商朝开国君王——商汤的乐歌,内容多为描写祭祀时奏乐的场面。

烈祖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假无言,時靡有争。綏我眉壽,黄耇无疆。约错衡,八鸾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降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大意”

这也是祭祀商汤的乐歌,内容是歌颂商汤的功绩,描写祭祀的场面,祈求祖先的保佑。

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龙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祈祈。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大意”

这是一首祭祀商人祖先的乐歌。诗中追述了商人的由来和历史,歌颂了商人祖先契、成汤、武丁的功德。传说高辛氏之妃有娀氏之女简狄吞下玄鸟的卵而生下商的始祖契。

长发

濬哲维商,长发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何天之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硥,何天之龙。敷奏其勇,不震不动,不不竦。百禄是总。

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苞有三蘗,莫遂莫达。九有有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

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大意”

这也是一首祭祀商人祖先的乐歌,内容亦为追述商人的历史,歌颂祖先契、相土、成汤的功德。

殷武

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冞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汤孙之绪。

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予祸適。稼穑匪解。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是断是迁,方斫是虔。松桷有梴,旅楹有闲。寝成孔安。

“大意”

此诗是祭祀商高宗武丁的乐歌。诗中歌颂了武丁中兴商朝、征伐荆楚的功业,并追述了成汤的丰功伟业。该诗的最后一段还描绘了高宗武丁庙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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