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林秋儿，她也坐起身来，却见林倩倩疯狂地下了床，想奔往林佩佩，怎耐腿上系着铁链，走不到十步，便再也走不动，唯有站在原地，讷讷地望着林佩佩。
“三妹，三妹……你帮帮我吧！”
林秋儿也辩出了林佩佩，惊呼道：“是佩妹妹，是佩妹妹！”
林佩佩就知道，林倩倩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原来她还活着，还被嘉王关在这无法小院之中，成为被铁链束缚的囚徒。
绣菊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正要过去带林佩佩走，不曾想，从侧厢房里传出家奴的厉喝声：“谁？谁？”
林佩佩一惊，猛然回头，却见两个家奴已经移了过来：“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此院属王府禁地，你竟敢私入？”
林佩佩满是惊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座无名小院里，居然囚关着林倩倩和林秋儿。她们堂姐妹四人，除了林伊伊没了下落，都在这儿了，连她的小姑姑也在这座王府里。
家奴甲道：“瞧这丫头长得不错！”他摸了摸下巴，对着林佩佩清秀的小脸吞咽了一口。
家奴乙奸笑：“这回我们又有得玩了。再把她好好地调教一番！”
两人互望，走向林佩佩。
绣菊听说是禁地，哪里敢闯进去。
林佩佩双手环抱，大声嚷道：“我是王爷的妾室，谁人敢碰？我要叫王爷剁了你们的手足。”
两人未再近身，“敢闯禁地，按照府规应当如何？”一个冰冷的声音像从地狱里飘了出来，林佩佩寻声望去，却见嘉王与小喜子出现在院门口。
小喜子应道：“入禁地者留下双足！”
“请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林佩佩吓得六神无主，扑通一声就跪在嘉王的膝下，他瞧也未瞧，道：“都看见了？”
说看见了！
那是她的堂姐和大姐。
可嘉王将她们他关在禁地院子里，自然就是想瞒着所有人。
小喜子追问道：“林司帐，王爷问你话呢？”
不能不答，林佩佩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已经和她们说过话了，难道还要说没有看见。“奴婢……看见了！”
“好，很好。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
林佩佩不知道，这一切太突然了。
“王爷，奴婢想请……”她的话才说一半，就从嘉王的神色中看到了异样，自幼她就学会了瞧脸色，就像林六懂得如何自保一样，“王爷，奴婢也恨透了她们，她们自恃嫡出，处处为难奴婢和林奉侍姐姐，奴婢正好想请王爷好好处罚她们。”
那是她的亲姐姐和亲堂姐，她居然要他处罚她们。
林佩佩知道，这一回自己蒙对了，至少在她的话说完后，嘉王神色中的冰厉轻浅了一份，虽然只有一刹，可他是满意的。
“你叫林奉侍姐姐？”嘉王颇有些好奇，得宠之后，连自家的亲姑母都唤成姐姐了。
林佩佩笑道：“回王爷，奴婢如今是司帐，自然就得尊她为姐姐。”
嘉王又是一阵苦笑。
真没想到，这林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儿。
他使了一个眼色，小喜子道：“林司帐，你可知道这两个女子是王府的艺伎，可她们几次三番的和王爷作对，故而，王爷将她们俩关在此处，教她们一些规矩。如今你知晓了也好，不如今儿你进去好好教教她们！”
“为王爷分忧，是奴婢的份内之事。”
小喜子从家奴甲从取过一条马鞭，递与林佩佩：“林司帐今儿就证明给王爷瞧瞧。”
她接过马鞭，手有些微颤，其实她不惧打人，可那两人是她自幼一起长大的亲大姐和堂姐。
嘉王凉如严冰地道：“你们三女间，只有一人配做本王的奉侍，其余两人只能为府伎。”
王府艺伎等同青楼娼人，不同的是她们所服侍的是王府幕宾之客，亦或是府中有身份的先生、家奴、护院。
林佩佩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曾以为自己得了宠就可以是真正的女主人，没想到这远远不够。
家奴乙打开大门，小喜子拊掌而拍，便有两名彪形家奴进入院中，跪地磕头：“多谢王爷厚赏！”
小喜子摆了摆手：“去吧，好好享受！”
林倩倩和林秋儿见有两个男子进入，浑身颤栗如筛。
“美人，我们来了！”彪形胖男喝了一声，开始宽衣解带。
“胖子，我要那个大眼睛美人。”彪形大胡子高喊着。
林佩佩愣了一下，外面传来小喜子的声音：“林司帐，你得好好的教她们。”
大眼睛美人，指的林倩倩，从皇后到王府艺伎，而且外界还说她死了，她不能承认自己是皇后。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凤奴。
“啊——”
一声尖叫，传下耳朵，林佩佩不知道怎么教她们，很显然，如果她不做些什么，也许就会触怒嘉王。
她挥起马鞭，大声骂道：“死丫头，给我住嘴！即是艺伎，就要懂得如何讨悦男人，否则，王府养你们做甚。”
马鞭重重地击落在林秋儿的身上，她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林佩佩：“你……你也姓林，你也和我们一样……”
“住嘴！”又是一鞭，“我和你怎么一样，我是王府的司帐，而你们不过是下贱的家伎。王爷着令我教你们规矩，你就得好好的学，谁敢不乖，马鞭侍候！”
没有什么，比林佩佩的话更令林秋儿心寒。她没想到，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居然帮着外人用鞭挥打，对她的求饶视而无睹，对她的痛苦叫声听而不闻。
是的，她的心冷了！
彻度地凉了！
人，活到这份上，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闭上双眼，不再尖叫，这样的凌辱、折磨是多少次，她已经记不得，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噩梦就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和轮回。
林秋儿想死，可这屋子里所有可以做为自尽的工具没有，头上没有可以刺破咽喉的发簪，屋里没有可以上吊的绳索……
欲死不能，生不如死，便是如此罢！
这不是人间，她虽还活着，却已经堕入了地狱。
林倩倩看着抽打着林秋儿的林佩佩：“三妹，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姐妹啊，你怎么可以帮着这些野蛮的燕人凌辱自家姐妹。”
“啪！”林佩佩一鞭落到林倩倩身上。
倩倩早已经学乖了，不再求饶，甚至不再做无畏地挣扎。林秋儿还想过要自杀，可她怕死，有句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想复仇，却没有复仇的资本。
“我是王爷的女人，而你们不过是府伎。吃了王府的饭，就得替王府干活，你们的存在，就是用自己慰劳王府有功的家奴。”
林佩佩怒骂着，是的，她必须学会恨，恨林秋儿、恨林倩倩，她们自恃是嫡女，没少对她进行刁难，现在风水轮流转，她终于有出头之日，终于比她们高贵了，而她们是低贱的府伎。
各抽了二女一鞭，林佩佩奔出房门，走近嘉王，问道：“王爷，奴婢做得还好吧？”
小喜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嘉王的神色，道：“有林司帐为王爷分忧，王爷自是满意的，这几****定要将她们俩好好教导一番。做得好了，王爷自有封赏。”
这便是林家的女儿？嘉王颇是不屑，在生死富贵面前，就算是亲姐妹又如何，居然也能背叛。曾以为，林佩佩是纯洁的，原来，她是这样的残酷、冷情。
嘉王很是失望，却未流露于神色之中。没说一句，携着小喜子离去。
夜黑如漆，没有星月，没有光亮，万物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外面，微风阵阵。拂动罗帐，吹舞纱帷，肆意翻滚，这样的飞舞，让林六不由得忆起嘉王和林佩佩的痴缠纠结，不是嫉妒，是心寒，对嘉王的失望。
男人，是这世间的强者，他怎么可以对那般年幼的林佩佩下手。
林六已经开始绣第三张帕子了，她并不喜欢菊花，偏爱幽兰，特意为自己绣了一张兰花罗帕，可正准备打底图，却想为沈思危做些什么。
绣菊越坐越不安，她不得不先行逃离，因为如果被小喜子发现她也跟着去了禁地，怕是真的就保不住双足了。可这么晚不还没回来，又担心林六主动问及，左右思忖，拿定主意，索性先过来说一声。
“林奉侍，司帐还没有回来，奴婢有些担心。”
圆圆问道：“今儿，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你怎先回来了？”
林六拿着碳笔，在一张鲜纸上描着新的图样。
绣菊心下发虚，那个地方，是她领林佩佩去的，也是她说每日下半夜王爷就去那儿，所以林佩佩才会好奇。
圆圆又道：“到底出了甚事？”
“奴婢，我……”绣菊越是支吾，林六就越好奇，她追问：“出了甚事？”
绣菊不敢说，害怕林六责怪。
林六一掌拍击在桌上，厉喝道：“快说！”
从未见过她生气的样子，这样的秀眉高挑，怒容满目，还挺吓人，又有圆圆在一边追问，绣菊便一五一十黄昏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