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备,重重地甩在地上,看着突然惊醒的林六,怒道:“臭丫头,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不就是完颜元嘉弃掉的女人,男子想玩,那是瞧得上你……”
林六拢了拢半向的外衫,喝问:“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笑着,“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我是谁?”
林六正要起身,才惊觉自己竟无半点力道。
悲酥清风!
对,这是化功的药物,以迷烟的形式让人着道,不同于软骨散,后者是由药物形式。
“美人,你就从了我。也许我看你还算温顺,舍不得把你赏给旁人,如若你不肯听话,那我就也只好把人交给下人了!”
男子擦掌摸手,眼里闪烁着异常的光芒,口水从嘴角流出,满下巴的肥肉越发令人恶心。
林六依在床上,厉声道:“别过来!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你若碰我,我……我不会饶了你!”
“什么身份?呵呵!在老子这儿,你便是老子的人,来吧!”
男子不由说完,飞扑过来。
林六正要闪躲,却被那男子生生地抓住,不得脱身。只片刻,男子就将林六压在身下,一双肥手在她的身上乱扯。
“快放开我!放开我!”
“我的美人,你喊吧,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至,就算喊得再大声也没人知道。呵呵……来吧,让哥哥亲亲!哥哥会很温柔,一定比那嘉王侍候得还舒服……”
敢欺负她!
就算没有了力气,可打人的这点气力还算勉强有。
林六暗自运力,可半点内力提不起,握起拳头,一拳飞出。
男子被击中左眼,捂住眼睛,满脸肥肉化成了怒气,手臂一挥:“臭女人,给脸不要脸,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男子走到床前,一把抓住林六的胳膊,扬头就是一巴掌,只击得林六头昏眼花,巴掌震得她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服不服?”
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嘉王虽然冷漠,可还不至于太过下作,可面前的男子如此卑鄙。
林六未语,只用愤怒的眼神凝望着对方。
“臭女人,你不服是不是?”
不服!他就再打,握紧拳头,正要落下,却怎么也不能落,一个黑袍银制面具的男子阻住了他的手。
肥男支支吾吾地道:“四……四弟……”
黑衣人扬手就是一拳,重重击在肥男的胸前,肥男顿时痛得转向一边:“四弟,你……”
“我警告过你,在这庄里,任何人都不能碰她分毫。就算是你也不行!”
这声音……
于林六,太熟悉!
李夜!夜狼的声音!冰冷的、无情的,仿似寒冰凝结,实则波澜万千。
黑衣人身子一闪,快如闪电,眨眼就近了肥男身前,一手卡住肥男的咽喉:“看来,还是有人把我的命令当成耳旁风。”
“四弟!红颜祸水,修伯说了,你会毁在这女人手里的……”黑衣人的又紧了几分,肥男喘不上气,眼睛突出:“四……四弟……”
“这些年,庄中上下只知有堂主,不知还有我这个庄主。”
“四弟,我也……我也不想!”
“滚!”黑衣人一声厉喝,肥男奔离房子。
屋里,烛火摇红,一抹黑影是这般的熟悉,他的声音虽然冰冷,却带着来自春的暖意。
林六轻咳一声,正待坐起,便见那男子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制面具,是一面绘有野狼头像的面具。
“夜狼!李夜!”
“你还记得我?”李夜的声音没了先前的冰冷,只有一份按捺不住的激动,张开双臂,却刹时垂手而放,并没有将她揽入怀中。离她这么近,可他们的心却是这般的远。
看着她脸颊上的五根手指红印,他道不出的怜惜,却化成一句平静的话语:“你没事吧?”
“没事,一巴掌而已。”
这一刹,思绪停凝,她说得轻浅。
他近在眼前,却似天涯之隔。林六握住他的双臂,望着面前的眼睛,她想看懂他,就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想要读懂他心灵的世界。他第一次没有闪避,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交接,她的疑惑,他的坚持。
感觉是这般真实,以前虽曾朝夕相处,却没此刻这般真实,过往一切林六觉得像一场梦:“真是你做的?你就是那贼匪头子,就不怕引祸上身?”
他细细地凝视着她的脸颊,这一张脸,曾在分别后无数次入得梦来。最后却化成了一句最寻常的话语:“若怕,就不会招惹他们。既然招惹,自然不怕。”
她笑,傻傻的苦笑:“莽夫行为!”
他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可以派人潜隐在大燕朝堂,燕帝也可以派人潜隐在他们中间。
这自来都是一场殊死搏斗,而实力的悬殊,早已经注定了输赢,再如此下去,他和他的前凉后裔、忠臣良民们只会自寻死路。
曾经想问的话,不再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这一刻,她有的只是那平静的追问,或者问是不问都一个样,但她还是想亲耳听他说出来,否则这一生都不会得到安宁:“昔日在钟南山,是你把我的行踪告之嘉王?”
“是!”李夜不想骗她,即便这样的事实会倍加残忍。
“为了让你在太子、皇子之间顺利潜隐下来,从你知晓我身份的那刻,你们就计划好利用我让你和嘉王成仇,然后再顺利的投靠其间一位得势的皇子……如此,你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被他人所怀疑。对于端王和太子来说,他们都欲除嘉王而后快。是也不是?”
李夜冒然投靠端王或太子,对方必定生疑,如若李夜是为了报嘉王夺妻之恨,也减少了他们对李夜的猜疑,对于两位皇子来说,让嘉王多一个敌人、仇人,就是让自己多一位朋友。
“是!”
“从头到尾,你对我都只有利用,哪怕要代我受师父惩罚,哪怕闯可怕的生死阵,全都是为了将我布入你的局?”
那虽是局,入局的人又岂止是她,这其间还有嘉王,亦还有他——那个自恃此生不会动情的男子。即便动了情,在她的面前他说不出来。未动情时,他能说,可一旦动情却无法说出口。
心中有的是对她的愧疚,更多的则是想要保护她,让她远离男人的战争和算计。
“是!”他重重地低下头来,不再去看她的脸,满心都是愧,有些无颜面对她的感觉,可她就在面前,当她道破所有的实情,他才发现面对她有多难。
“你怎么可以那般利用我,枉我被困嘉王府时,一想为你担心受怕深深自责,以为是我累及了你,以为是我害了你……可是,从头到尾,你对我都只有利用!”
捧着她的脸,这样的怜惜,摘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冷毅的面庞,看着面前那红艳欲滴的娇唇,这般的诱人。他吞咽了几口唾沫,随之快速别开视线。
他心里有她,可他无法说出心里的感受。
林六道:“李夜,你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风雪里,她曾怀疑过,他就在附近,为她杀了野狼;为她寻来郎中……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是一个杀手,一个亡国的皇子,肩担复国梦,身负亡国仇,不配谈情说爱,他能做的,就是封锁住****,就算面前是他此生唯一心动的女子,他也不可以说出来。
“你应该恨我,我一直都在欺骗你!”
心,骗不了人。他对她有心。曾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他在努力地寻找她的足迹,可每一次赶到她的落脚处,你总是先一步离开。之后,他学会远远的观望,知晓她获得自由,知晓她过得开心,便已足矣。
只是,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和她还会见面。当有心人再一次将她当成局中的一枚棋子时,他再也无法静坐下去。
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你不是一个善于说情话的人,我还是喜欢看你冷酷、凝重时的样子。”
经历那么多之后,她不再言说****,这个话题于她太过沉重。
她曾想过,与沈思危相携到老。可,沈思危以护她为由,背弃了他们的誓言。
也曾试过,要嫁给李夜,做他的妻子,可原来那一场生死与共的经历背后,居然是利用和算计。
她想用情感来将他束缚,想用私情说服他善待嘉王和沈思危。她看到了那双有了暖意,有了温情的目光,却不确定,是否是因为她而发生了改变。
有些情,不可试。
决定不爱的人,最后动了情。
决定想爱的人,最后却封锁了情。
情是一道坎,情是一道门,被情困住的人,想要挣脱,站在情感外沿的人却不停的踱步。
林六道:“是不是你派人抓了沈五公子?”
为什么要提那人?
即便他在为利用她、伤害她之后感到懊悔,也曾想过要弥补,她的心里依旧记挂的还是那个人。
“他一再地害你伤心。”
“那已经是过去。”
“我是不是也成为你心里的过去?”
她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搭救嘉王和沈思危。
她没想过,因为在离燕京时程大宫女的那番话,让她几乎快认定,这件事不是前越、前凉的余孽所为。
问过之后,李夜已然后悔,他不该问。决定了不再在她的面前表露情意,可那句话还是道破了他心底的秘密。
李夜道:“饿了吧,我做了几样你爱吃的清淡小菜。”李夜蹲下身子,神色里充满着无尽的宠溺,她曾以为读不懂他眼里的深意,可现在她读懂了,却为自己的读懂而感到害怕,是他做的,他一个堂堂的凉龙堂少主,竟为她做了这清淡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