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信对这栋楼很熟悉，背靠路边，入口要从大路边转过去，一共有两个单元。两人下车站在路边，常信下意识的就先去看梁老师家的后窗户，借着路灯灯光可以看出来，果然有好几块玻璃都破了，不过整栋楼所有窗户都是黑乎乎的，显然没有一户还有人住，有好几家的窗户玻璃都破了，只不过似乎没梁老师家的破的那么厉害，所以乍一看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两人顺着大路边的一条岔路转到楼正面，依稀能看出来楼前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两组水泥桌凳，其中一张水泥桌的桌面已经塌了歪朝一边。在空地角落处有棵电线杆，上头挂着一盏路灯，不过显然坏了，外头大路边的路灯灯光又被楼挡住，所以楼正面要暗得多。
常信打开手电四处照了照，积雪中扔着两个破盆，别的也没什么。又往最右侧一楼梁老师家的前窗户一照，这下就看出区别来了。常信对梁老师家的布局很熟悉，总的大约五六十平米，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个小卫生间，右手边是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左手边是个兼做客厅和饭厅的小厅，小厅外头连着一个只有半截墙的开放式阳台，但是她家自己把阳台的上半截以窗户的形式封起来了，当作厨房，封阳台的窗户就变成了前窗户，所以玻璃面积比较大，一共估计有二三十格。这时候一眼看去，几乎所有玻璃都碎了，这显然不是因为时间太久、玻璃老化之后自然碎裂的那种情形，而是被人故意敲碎的。
常信撇了撇嘴，就迈步向右侧的单元门口走去，徐显慧紧紧跟在他身后。走到单元门口，常信重重的跺了一下脚，但是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显然也坏了。
进了楼道，每层楼四户人家，左右两边各一户，中间正对楼道两户，梁老师家就在一楼最右边那一户。常信用手电一照，只见其余三户人家的门都紧闭着，只有梁老师家的门虚掩着。这是一种由上中下三块木板嵌在一个框架里组成的木门，但现在中间那块门板上有一个大洞，从破损情况看，应该是被人从外面使用蛮力弄破的。
常信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伸手拉了一下门边墙上的开关线，灯却没亮，用手电往里四处照了照，正对着门的卫生间门开着，蹲坑旁边有一只歪倒的塑料桶。右侧的两间卧室，小的一间门关着，大的一间门敞开着，可以看到一个梳妆台翻倒在地，被褥就凌乱的堆在旁边的地上，上边有些一片片或者一点点的黑色痕迹，似乎是某种黑色液体洒落了形成的。
再往左侧厅里一照，茶几翻倒在地，一台老式电视机也是屏幕朝下扣在地上，四散着一些碗碟的碎片和杂物，还有一些似乎是日光灯管的碎片，常信抬手用手电往天花板上一照，灯管果然碎了。另外，也有很多那种黑色的痕迹，特别是翻到的茶几旁边，有很大一片，看起来那种液体最初应该就是在这里洒了的。
常信迈步向厅里走了过去，徐显慧也急忙跟过去，不由自主的身后抓住常信的衣襟，常信感觉到了，就背过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事，就是乱点，别的好像也没什么。”
说话间就走到了茶几旁边，常信想要琢磨一下那些黑色的痕迹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这可能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于是就用脚将茶几蹬开了些，用手电一照，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先被茶几压住的地方，还有更大的一片那种黑色痕迹，痕迹中间有一把菜刀，刀上也沾满了那种黑色——这应该是干涸了的血迹！
徐显慧也看出来了，轻声说道：“这好像是……好像是血！有人在这儿用菜刀杀了什么东西，流了很多血，干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嗯。”常信轻轻点点头，看那菜刀刀刃一侧微微向上翘起，下边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于是就用脚将菜刀拨开，下面露出了两根大约五六厘米长、比手指略细一点的小棍子，因为上面也沾满了那种干涸的血迹，黑乎乎的，一时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常信看了一下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又伸出脚去拨了一下其中的一根，翻了个面，可下面也还是黑乎乎的，正准备蹲下伸去仔细看看，忽然听到身后的徐显慧“啊”一声惊叫，同时就感觉自己拉着她的手背猛的向后扯，不由自主的就退了两步。急忙扭头一看，只见徐显慧已经退到了门边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微微张着，一脸惊恐。
常信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小慧？”
徐显慧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往小棍子的方向指了一下，又急忙缩了回去，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是手……手……手指，是人的手……手指头！”
常信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那不是什么像手指的小棍子，确实就是两根人的手指！应该是有人的手在那张茶几上，被那把菜刀砍断了两根手指，流了很多血！然后那人在房间里到处移动，血迹就洒得到处都是了。这人也许曾经想用被褥压住伤口止血，所以被褥上的血迹就显得特别的多！
想到这里，常信也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现场这个样子，应该是曾经有人从外面破门而入，然后和房子里的人发生了剧烈的争斗，所以弄得房子里一片狼藉，后来应该是有人争斗输了，就被强制按在茶几上砍断了两根手指。房子里的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梁老师了，问题是破门而入的人又是谁呢？断人手指，这得有多大仇恨啊！另外，被砍断手指的人又是谁呢？是破门而入的那人还是梁老师？这种木门是实木的，虽然老旧了点，但还是比较结实的，能破门的应该是男人，男女搏斗，那么搏斗的输赢几乎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里，常信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着，自己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急急忙忙抬手往门外的方向指了一下：“小慧，咱们快走，去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