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没有运河的城市。
它的每一个屋顶都矗立着形似烟囱的避雷针。那里的建筑令人眼花缭乱,但色彩又如此单薄,无数的玻璃堆积在滑腻的街道上,形成刺眼的强光,汽车碾过路面时发出地震的噪音。离黎明越近,灰霾也就越深,乌鸦一般回旋在城市的上空。
陌生人从四面八方聚拢,涌现。那些身强体壮的人,内心永远暗藏着一只或两只活野兽,有人将它比作黑夜里的斑马。
她一直在念同样的一首诗,在大街小巷,人群聚集处,在月亮湾。她更像是孜孜不倦地散布着谣言,为了那贴身的爱,两个人的头发一起等到灰白,直到将幸福的年轮焚烧成烟与灰烬,埋进大地浩荡的手掌中。
一座没有运河的城市,无意间对着大海伸出一只翅膀与咆哮。它的货物一直在船上。更早的时候,铁轨沿着石拱桥铺向遥远的西南方。
穿过若干条街道,我急促地奔向她,亲吻她温暖的耳垂与脸颊。关于记忆,我们一时也无暇辨认,关于现在,那正经历着的,无论苦难或是阴影,请允许我们共同遵守黑匣子的誓言。
那些内心暗藏斑马的陌生人,他们操着奇怪难懂的方言,为的是身体里不欲人知的秘密。在那里,科学不能为探险家制造解码仪。到处都是流动的售货亭,小商贩们一再地向人轮番兜售着假钞和监听器。
为了找到共同的喜好,我和她约定去另一座城市隐居。再咆哮的野兽也不会尾随陌生的脚步而来。一座城市的运输史就这样被抛弃在无人的沙滩。而另一本史册上,我们将重新记上艰涩的注脚。
阴雨连绵的一天,无中生有的一天,逃遁的一天。
十一架飞机飞过假期犹疑的头顶。在天字码头,我们未曾卸下单薄的身体。出租汽车驶过短促弯道,宽大的旅行箱中,装满了崭新的帐篷,睡袋,烤箱,和一堆熟透的蚊子。车轮在细雨中溅湿路人猎奇的新衣,一阵狂风卷翻了那充满褶皱的雨伞。
人们几乎丧失了叱责的能力。
2010-10-5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