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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没有你,我与谁成双

他捏着笔,自然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宋梓棋!”

“哦!”他提笔刚写下一个“致”,她就大着胆子急急道,“可以写我小名吗?柒柒!”说完又红着脸低下头。

看她害羞的模样,他不禁莞尔,提笔落下,“致柒柒……”

“谢谢!”她激动接过,却发现他的落款,不是“展儒渊”!是“渊”!心头突然一动,脸上更红了。

他却饶有兴致看着她羞涩的模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开口,气氛越来越尴尬。

“那个……那朵樱花好漂亮!”宋梓棋没话找话。

“去富士山时,落在我肩头的,便收起,做了纪念。”他淡淡说着,从口袋中拿出,放在她的书上,“你喜欢,便送你吧!”

“……”宋梓棋怔了半晌,“这……怎么好意思啊?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你的纪念品嘛!”

“纪念,不在物,在心!我已经把它的美,留在心上了,物,不过是载体。”他温和一笑,“你若喜欢,就送给你吧!”

宋梓棋激动得小心翼翼把樱花夹在书中,“谢谢啊!”

“柒柒同学,能不能冒昧的请你带我参观一下校园?”

“……哦,好!”听他唤着自己的小名,宋梓棋愣了两秒,赶紧回答。

两人并肩在校园里走着,周围的学生不断投来奇怪的目光,似乎认出他,又不敢上前辨认,纷纷窃窃私语。他毫不在意,依然悠哉悠哉欣赏风景。

宋梓棋不停介绍着校园里的景色,这是什么湖,这是什么亭,有些地方还流传着某种传说。他在旁边默默听着,时不时应几声,寥寥几语就把她从各处听来的残缺不全的传说补得精彩绝伦!

她听着不由得痴了,这个才子,还真是才华横溢啊!而且,他的声音,好好听!

走到一座吊桥前,宋梓棋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宋梓棋不好意思笑笑,“我、我们还是绕道吧?”

“为什么?这桥坏了吗?”

“……”宋梓棋红着脸支吾半晌,“我们学校有个传说,说这座桥,不能随便走的!第一个和你并肩走过它的人,会和你……和你相爱的……”最后几个字,细若蚊蝇,展儒渊却还是听见了。

“那你之前走过它吗?”

她摇摇头,“今天第一次来!”她平时不是上课就是泡图书馆,要么就是打工或者呆宿舍,其他地方,基本没走过,只是在学校的地图上看到过!展儒渊要她带着参观,她是硬着头皮顺着路标带他走的!

“这样啊!”他煞有介事点点头,“不如我们做个实验吧?”

“什么?”

“看看灵不灵啊!”

“这……不好吧?”

“怕什么?你……该不会……怕自己会爱上我?”展儒渊弯下腰,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他的脸与她的那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尖。

她吓得往后退,“我……我才没有!”

“那就走吧!”

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踏上桥面,不料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要并肩走才行的!”

她瞪大眼睛盯着他,全身僵硬,脚步凌乱,几乎是被他半拖着走过那座桥!

过了桥,他自然放下扶在她肩头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宋梓棋则红着脸,低着头,挪着小碎步在后面跟着,一路无话。

之后,他便离开了滨阳大学,宋梓棋的心也渐渐恢复平静,那天同游校园的事情,成为她藏在心底的甜蜜秘密!连对小桃都没有说过。

可是大二开学,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学校内炸开,知名作家展儒渊要来滨阳大学任教!

得知消息的宋梓棋,激动得几夜未眠,每晚看着那朵樱花,想着他的笑容,他的声音。然而更加令人激动的是,新学期,他居然是她的任课老师!

这就意味着,他即将与她面对面?她每个星期,都可以见到他好几次?!

宋梓棋激动得几夜难眠,新学期的第一堂课,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早早到了教室,却挑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没有勇气坐在第一排,只能隔着无数热情的同学,远远得望着他。

他依然风姿卓绝,依然幽默风趣,出口成章,他耀眼得像一颗星星,熠熠生辉!连教室窗外都站满了围观的学生!她们望着他,眼神与她一样,崇拜,痴迷……

然而在课上,他装作完全不认识她,目光几次从她这边扫过,都没有停留,她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和失落。那一颗飘飞起的粉红心,一点点坠落……

或许,他早就不记得我了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粉丝而已……

可临近下课,他走下讲台,亲自给每一个学生发一只空信封,让大家给暗恋的人写一首三行情书!是匿名的,要求下节课,同学们把信封交上来。

“展老师展老师,我能不能写给你啊?我暗恋的男神就是你!我一直喜欢你!”一个胆子大的女同学站起来,红着脸,满怀期待望着他。

展儒渊怔了怔,有些尴尬,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才道,“不能哦!”

“为什么呀?”女同学跺着脚,急了。

“因为……”他拖着尾音,狡黠一笑,“因为你已经说出来啦,不算暗恋!”

全班哄然,那位女同学也跟着掩面笑起来。

展儒渊继续发信封,走到宋梓棋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她却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看见他把一只信封放在书桌上,修长的手指按着,轻轻推到她的面前,她依然不敢抬头,双眸紧张盯着桌上他纤长清瘦的手,错过了他意味深长的一抹笑。

宋梓棋拿着信封回宿舍,苦思冥想写不出来,暗恋?她对他的仰慕?算暗恋么?应该……不算吧?只是粉丝喜欢偶像而已啊!

可是……如果只是偶像,为什么我会嫉妒呢?

回想那些女同学缠着他合影,有的甚至趁机抱着他,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同样是粉丝而已,我有什么资格嫉妒啊?

“唉……”宋梓棋长叹一声,重重往后一倒,仰面躺在床上,把空信封盖在眼睛上发愁,宿舍顶上的灯光透过信封,映照在她的眼前,却映出一片略深色的阴影!信封……不是空的吗??!!

她猛地坐起身,急急拆开,却发现信封里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三行字,“那座桥,真的有灵性。你觉得呢?”

她的脸倏尔红了,盯着那俊逸的字体发愣,回忆在那座桥前,“不如我们做个实验吧?”

“什么?”

“看看灵不灵啊!”

“这……不好吧?”

“怕什么?你……该不会……怕自己会爱上我?”展儒渊弯下腰,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他的脸与她的那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尖。

……

这封信,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可是那么耀眼的他怎么会喜欢这么不起眼的我呀?

下节课到了,同学们依次上台交信封。只有宋梓棋一个人没有交!

展儒渊的目光扫来,带着问询,“宋梓棋同学没有暗恋的人吗?”嗓音温柔,春风醉人。

全班哄笑,谁都知道宋梓棋是他们系的系花,追求者众,可单身至今!大家都看好戏似的盯着她。

被突然一问,宋梓棋有些窘迫站起来,“没有!”

众男生有些期望,跃跃欲试起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嘛!

展儒渊的眸掠过一丝失望,只是一瞬,又温和一笑,“从来没有么?”

宋梓棋弯起嘴角,盈盈一笑,美眸对上他的眸,“现在没有了!”顿了顿,又道,“因为我喜欢的人,正好喜欢着我!”

“喔……”男生们纷纷起哄,这是名花有主的节奏啊!女生们各自担忧,她有主了?谁啊?不会是自家的男神吧?表啊。

讲台上的展儒渊深深望着她,轻轻舒了口气,“那最好不过了!爱与被爱,都不如相爱!那么宋梓棋同学就单独写封情书,写写相恋的心情吧!”

“……”宋梓棋愤愤瞪着他的坏笑,恶劣啊!赌气道,“老师,我的情书可是不能给你看的!”

“老师不看!你直接交给你喜欢的人吧!我猜,他……一定很想看!”他故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

“……”宋梓棋气得磨牙,小脸在众同学的注视下涨得通红。

果然一下课,小桃就逼问她被哪个男生勾搭上了,她只好谎称自己写不出三行情书,怕交不出作业才乱说的。

小桃不信,又拿她没辙。

由于展儒渊的名气,和他们师生的关系,所以他们的地下恋情开展得异常艰辛。只能鸿雁传书,文字寄情,偶尔在图书馆的角落见一面,还要装得很陌生一样!

她会在体育课的时候偷偷溜出来跟他见面,会在晚自习的时候,拿本书去他办公室讨论文学。

他会背熟她的课程表,装作巧合路过她上课的教室,只为了给她匆匆一瞥。他会候在无人的小路旁,喂着仲夏夜饥饿的蚊子,只为了能在她耳边说几句缠绵的情话。

她知道他什么也给不起,人多时候,连一个深情的眼神都不敢给!

她有时会羡慕,羡慕那些普通的粉丝们,她们可以毫无顾忌对他笑,骄傲地说,“展老师,我喜欢你!”而她,却只能低着头,像个贼一样,从他身边快步走过。

在她们津津乐道谈论他的时候,她只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没注意,我不知道!”屡屡被铁杆粉丝们埋怨不懂欣赏男神!

周围的女同学陆陆续续有了男友,看着别人出双入对、情意绵绵,宋梓棋也会嫉妒,也想和他手牵手去逛街,想和他肩并肩坐在湖心亭聊天,也想在冬季依在他怀里避开寒风,也想光明正大拥有这份恋情!

可惜,一切不过是奢望!宋梓棋甚至不敢去奢望,小心翼翼维系这段地下恋,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他说,她是他的缪斯女神!她给了他无数的灵感,他的书越写越多,人气越来越旺!倾慕者无数!

而她的美貌也越发明艳,被奉为校花女神,追求者遍布校园,可却从未分给他人一寸目光,只固守着他的那一份见不得光的温暖。

宋梓棋偶尔也会不安,会害怕,她们究竟可以在一起多久?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她,他不再在滨阳大学任教了。他要去日本开一个文学研讨会,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他说回来就跟她结婚!

纵使恋恋不舍,她还是放他离去!她以为这短暂的离别之后,她就终于可以结束这段暗无天日的爱情,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

她也想过他的家庭会不会阻挠,但是她不敢问,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家庭是怎样的!她只知道,以往每次装作不经意提及他的家庭,他的脸色就不好看,心情也越发沉郁,她也不敢再提。

她以为既然他给了她承诺,就一定会娶她!她怀揣着满满的期待,坚持每天给他写信!就像相恋的时候一样!

最初的时候,他还有回信,说说那边的情况,时不时还会跟她开开玩笑,说要是把她揣在口袋里带来就好了!可以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他还说迫不及待想回国迎娶她!忍不住在信里跟她讨论婚礼的细节,和对婚后生活的憧憬!

看得她又甜蜜又酸涩!慢慢盘算着,他回来时,她还没毕业,他们商量好,先领证,等她毕业了,再办婚礼!

可是后来,信的内容越来越短,寥寥几句,字里行间透出一丝疲惫和倦怠。她以为他是累了,没有多在意,再后来,他的信越来越少,再也没提结婚的事情了。

宋梓棋渐渐感到不安,可是她没有勇气诘问什么,只是佯装淡定询问归期。他只是无奈说在日本有些未完之事,之后便杳无音信。

一封封书信,一份份电邮,都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应!约定的婚期一天天临近,他依然毫无消息。

他一向低调,除了出新书,根本没有任何的新闻,就这样无声无息。

她疯狂的寻找他,以她能力所及的范围!拨打国际长途给他在日本住的酒店,可是酒店却说他早就离开!

宋梓棋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小桃也由最初的劝她别想太多,转成骂他不守信,再变成为她抱不平,最后沉默的陪伴,劝她释然。

然而命运没有放过她,外婆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面对不算高额的医药费,可是宋梓棋却无能为力!她打工赚来的钱,根本不够医药费,更别说学费!

她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在她陷入绝境却消失了的男人!心一点点变冷!

如果一个男人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了,如果一个男人在许诺了你婚期,却在婚期来临时消失,那么还将如何相信他的爱呢?

她像是溺水的人,即将溺亡,而此刻,所谓的父亲出现了,他救她脱困,却要求她为宋家牺牲!她无法拒绝!她必须为了外婆坚强的去承受这样的牺牲!可她依然抱着幻想,幻想他会在最后的时刻出现!

而那个男人没有像童话中的骑士那样从天而降,解救她,却恶作剧般,以最惊人的方式演绎着这个黑暗童话!

当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被送到展家的时候,当她在展家看到那张一家三口的合影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而她,被残忍地戏弄了吗?

她苦苦守候的未婚夫,已经在日本结婚生子,而她却要为了他病重的儿子冲喜,嫁给他的侄儿!

呵呵,真真可笑!

她接受了命运的戏弄,因为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去拒绝!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其实上天已经为她做了最好的安排!

多年后,展儒渊摩挲着那本《擦肩》,怀念那个女孩子青春洋溢的笑脸,才发觉她早已隔着如许烟波岁月,隔着他的深情,美成书页中的一个剪影。或许,他们的爱情,只能在书的淡淡墨香里,隽永……

多年以后,展君衍偶然问起当年,宋梓棋第一次提出离婚的原因。他困扰多年,不得其解!

其实,这些年,也有好些读者问过她,为什么?是什么让她决然放弃养尊处优的名门夫人不当,要去做一个失婚妇女自己谋生?

她苦笑,当时一心想要摆脱这段婚姻,摆脱宋家的贪婪,绝不是心血来潮,只因为一个人,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完美得无可挑剔,唯一的缺点,便是不爱她的男人!

有时候分开,不是不爱,而是太爱。放弃只因为爱的太深,没有办法忍受不被爱!

正如薛星海所说,爱他才会在乎他爱不爱自己!

原来,她早已爱上他,只是她没有察觉罢了……

当年的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相安无事,平静淡漠。

看似精致的窗花后隐藏的火焰,日复一日在彼此心底蓄积着能量。

终有一日,纸包不住火!他们像两只飞蛾,为了心头的烈火,不顾一切!

一纸离婚协议,结束了这段荒谬的婚姻,却开始了单纯的爱情!

多年以后,宋梓棋在整理抽屉时发现了当年的那个文件袋,展君衍去咖啡厅找她,第二次谈离婚时带着的那个文件夹。

那日,她未等他开口,便抢先抱住了他,挽回了她摇摇欲坠的婚姻!这只文件袋,她始终未打开过。如今,已经染上些许尘埃。

带着好奇,她终于拆开它,文件袋中是一张纸,并不是想象中的离婚协议。

熟悉的字迹依然清晰——“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你一眼,并不深刻。

某年某月某日,我和你共结连理,无关心动。

怎知日子一久,你就无声无息,印在我心上。

离婚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我怎会容许自己一错再错?

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你,我与谁成双?”

原来,你从未想过放弃我,从未!无论世事如何,无论沧海桑田……

宋梓棋提笔,在这张纸上写道——“如果有个人,能让你忘掉过去,那么,这个人就是你的未来。

如果有个人,不会牺牲你,不会放弃你,不会让你活在黑暗里!那么,这个人就是对的人!”

某个清晨,她在书桌上又发现了这张纸,只是,后面多了几行字——“失去之后,才会发现自己曾拥有过什么。才会明白,该守护什么!人生总是后知后觉,才会有了错过!宋梓棋,我很庆幸,没有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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