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些许犹豫,但是刘大叔还是将元娘看做了自己人一般,侃侃道来。“呃,我师父其实会的东西很多,一开始的时候师父很欣赏我的勤学苦练,也很高兴我能够将他教的东西都学会。所以一开始交给我的东西很多,后来……”
说到这里,刘大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难过的情绪。“唉,后来,后来可能是师父看着我不太争气吧。其他有几个师兄弟也是各有缺点,自恃聪明的,有些愚笨的,或者是投机取巧的。最终,在师父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他偷偷的教给了我三道菜。”
刘婶子也是吃惊了,“相公,你这是连这个也要告诉元娘?”
刘大叔憨厚的笑了,“元娘也不算是外人了。再说了,如果不是元娘,我大概是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我的师父到后来那般郁郁寡欢,是我不争气啊,是我死脑筋不会变通才惹得他不开心!”
元娘听着,只是觉得有些玄乎,一开始她还当是弥留之际,师父给了刘大叔一本江湖失传已久的古老菜谱呢!
不过,对于刘大叔这么坦诚相待,元娘倒是颇受感动。只是今天相熟的人,刘大叔就是这么信任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还真的以为是一个收买人心的高手呢!事实上,在后来,元娘也是一直同这两个长辈坦诚相待,在将来也是让其受益匪浅。
“那三道菜,可是什么绝世好菜?”
刘大叔听到这话,笑了,十分的开心。“绝世好菜?这句话说的好!师父的厉害,是我永远达不到的高度。而这几年,因为不想让其他几个师兄弟知道了不高兴,再加上这三道菜本身就是比较繁琐,我担心这些食客们无法接受,也就是多年来并没有做过!”
元娘点头,表示理解。太过于高大上的菜,就如同阳春白雪,不是所有的食客都能够接受,也不是适合这个龙凤店的。
同元娘说话,刘大叔发现自己仿佛是遇到了知音一般。从前刘大叔很少对人提起自己师傅的事儿,这会儿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貂蝉豆腐、鮸鱼含肚、浑羊殁忽。这三道菜便是师父临去的时候教给了我的。其实三道菜除了第一道菜比较好学,另外两道都是不好做又是费事的。当然,我至今也不是能够做出师父的味道。”
还记得那个形容憔悴的老人,掂起炒锅为自己炒出了貂蝉豆腐的时候,自己顿时感觉十分惊艳。而那装在瓮中的鮸鱼含肚,还有那个从羊腹中取出的鹅肉,也是让自己回味无穷。
“鮸鱼含肚,这道菜本身就是个时令菜,不是随时都能做到的。得是到了六月份七月份,取二尺多长的免于,去鳞洗净,放养两日,抽去肠子,用盐腌渍,然后用水洗净,放到日头下面晾晒,用石头压着多次,再放入瓮中封口。等到二十天以后才是成了这道菜。”
“浑羊殁忽,这道菜其实也是极其繁琐的。首先把鹅洗干净,腹中装进调和的肉和糯米饭,再装入到之景的羊腹中。然后,上火烤制,等到烤熟后,去羊,取鹅食用。”
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刘大叔讲这些做法,元娘都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喉咙咕隆,咽了唾沫。
古代人是富有思维、智慧的,在食材和工具远不如现代的时候,他们能够想到这么多精妙、美味的食物,当真是令后代人敬仰、膜拜的。
第一次,元娘从这个架空了的朝代,有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感觉。第一次,元娘认为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现代速成菜,在古代人的智慧面前,也是不足为道。
很快,龙凤店变了样儿了。不仅是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画出一盘菜的模样,写着新菜请品尝。而且是等大家伙儿尝过了里边的菜,无论是新菜、旧菜,都似乎是让人食欲大开,味道不一般!
生意火了,食客们多的整个大厅似乎都快装不下。然而这一天,却是有一个人突然闯进了厨房。刚好是独自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的元娘回头,却是被一个男人捂住了嘴。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愣住了。
男人放下了手,“又是你?”
原来,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正是许久不曾见面的黄卓!
还没等元娘说什么,却是听到外边刘婶子在喊:“哎,你们是什么人?干嘛的?哎哎哎,那是我家的厨房,别随便进!”
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朝着厨房里逡巡了一圈儿,只是看见元娘这么一个活人。元娘强自镇定的,继续切菜。心里说这个黄卓仇家怎么这么多,在岳城也是能碰到他。两次都是被仇家追杀,是自己刚好赶上了这个低概率,还是他被刺杀的太过于频繁?
鬼鬼祟祟甲:“没人。”
鬼鬼祟祟乙:“按说他堂堂一个王爷,应该是不会藏到厨房这种地方的。走,再去找找!”
两个人悄声的说完这两句话,便是离开了。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元娘从他们的腰间看过被阳光反射过来的刀剑光芒。
这,的确是刺客,打扮类似普通人的刺客。
放下菜刀,元娘略略偏过头说话。
“人走了,出来吧。”
于是,灶台旁边钻出来一个人,此时身上也是蹭上了脏脏的东西。
黄卓一边掸着身上的脏东西,一边对着元娘说,“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来了岳城!”
元娘面无表情,倒是丝毫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冲动。突然,元娘开口,“王爷!”
条件反射一般的,黄卓抬头,“嗯?”
这下子元娘张大嘴巴不说话了。
以为元娘是被自己的身份吓到,又担心元娘因为自己曾经的隐瞒身份而不快。皇甫卓略略犹豫的开口:“呃,我的确是王爷,九王爷皇甫卓。当初没有对你说实话,实在是抱歉,无奈之举。”
如同回过了魂儿一般,元娘激灵一下的,却是学了一个古代女子的福身礼仪,朝着九王爷皇甫卓行礼:“民女不知道您就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皇甫卓愣住了,随即嘴角抽抽。
“你这是做什么?”
“啊,难道我的礼仪不对吗?不会吧,别告诉我见了王爷是需要跪的!那好吧……”
这个时候,元娘如同大义赴死的勇士一般的神情。皇甫卓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抽的更加厉害了。
赶忙的扶住了真的想要下跪的元娘,“别,你站着就行,没那么多规矩。”
既然是不用下跪,咱也不用担心没有及时做什么跪的容易。元娘嘿嘿一笑,“王爷,您果然是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啊。唉,王爷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了的,您瞧瞧,您总是遇到这种事情!啧啧,做王爷不容易啊!”
似乎是触动了九王爷的一种最易伤感的神经,本来是冷毅的线条,皇甫卓此时带了一种苦笑。
“是啊,倒是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可是还过的习惯?”
看了九王爷一本正经的关心模样,转了转眼珠,元娘故意说道:“不习惯啊,钱不够用,当然是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习惯。话说,既然您是王爷,啊,对,您还是这整个岳城的主子,一定是有很多钱吧?”
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直觉,皇甫卓硬着头皮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您看,您在民间口碑可是非常好的。爱民如子、英明果断、俊美非凡……您总不能让别人知道,您还欠着救命恩人的钱吧?”
“你!”用手指着元娘,皇甫卓哭笑不得的又放下了手。“我真是!唉,果然是不能高看了你!又是提钱?你就不能不掉进钱眼儿里么?”
“人家只是就事论事,真的是为了您好啊!护理费对您来说没多少的,我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元娘挑眉看着皇甫卓原本刚毅的脸,变成了一阵青一阵白,很是吃瘪的模样儿。“噗嗤”一下,元娘笑出了声。真是好久没有逗这个面瘫男了,倒是有意思的很。
而看到元娘的表情,皇甫卓却是更加懊恼。在很多大场合,在面对他那好皇兄的屡屡摆出的阵仗,他都是临危不乱,情绪毫不受到影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有点顽皮、胆大妄为的元娘,自己总是出现无力感、挫败感!
其实,元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看到皇甫卓的外形,就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般。呵呵,这个明明不到二十岁,在现代也就是个大学生小鲜肉而已,却是在古代端起了一个古板、严肃的王爷样子。
好吧,这是一个在各种场合临危不惧的高端王爷,惨遭穿越女调系了的场景。
正是在这个时候,刘婶子略带了些着急的样子撩开了门帘。
“元娘,三份鱼香茄子做完了吗?客人们都……”
原本想说客人们都着急了的刘婶,却是在看到屋里多出来的这个男人时候,惊呆了。
“咦?你,你不是九王爷吗?民妇叩见九王爷!”
说这话,瞪大了眼睛的刘婶在确认了人就是九王爷之后,果断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可不得了,岳城最大的头儿,突然就在自己家的饭馆里出现了,刘婶此时无比激动。
呃,真的是用跪的。好吧,元娘只觉得自己还算是明智,至少没有干巴巴等着人家不高兴。一个上位者,怎么允许一个小民的不敬?
皇甫卓做了个手势让刘婶安静的起来。
“好了,别说其他了。元娘你是在这里做厨娘?”
看到元娘乖巧了的模样,用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