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当然是林老爷林夫人管着。我说你这小和尚胆子也太大了点吧，难不成你要让林老爷林夫人当替罪羊。”小怜怎么也猜想不出这莫聪到底要干什么。
莫聪戳着她脑袋。“我说你这脑袋真是木头做的呀。就不会转转弯。除了林老爷林夫人，府里不是还有个管家呢吗？这管家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什么事不经过这管家？表现上看来是林老爷作主，可是这管家知道的事情怕是这林老爷都未必知道。我问你，府上的管家为人如何？”
“挺老实的。还算个好人吧。跟我家夫人挺近乎的，事事都替夫人操心。我听夫人说这管家原来是我家老爷身边的人，才来这里没几年。”
“这就好说了嘛。你快去把他叫过来，咱们得演一出好戏。”小怜听着好奇。
只是看这小和尚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敢再说其它。
小怜四处寻找管家，只是不知他在何处。后来听别人说管家正在灵堂安排活计，小怜情知那鬼魂一说十有八就是子虚乌有，但是灵堂毕竟不想去。可不去呢，又见不到管家。正不知怎么好时，却见管家走来。
小怜上前给管家问好。要说管家也是势利眼，倘是别的丫环，这管家爱理不理，看得不顺眼的地方没准还要呛白两句。可这小怜怎么能是普通丫环能比得了的呢。她不仅是丞相府的人，更是杜可儿的贴身丫环。于是管家也与小怜示好。
只是小怜言及小姐有事要问问管家的时候，他心里起了疑心。小姐的事情一般都是夫人安排下的。虽然管家也有跑腿的时候，但小姐从不直接与管家说话。今日这却是怎么了。但既然是小姐的贴身丫环总不好是欺瞒他吧。
于是跟着小怜一路走来。进到杜可儿房内，只见杜可儿安坐在床上，除了杜可儿尚有莫聪站在其侧。管家奇怪起来，这小姐闺房岂是他一个小和尚能够随便进来的。
“大胆小和尚，你真是色胆包天，竟敢闯到小姐房里来了。”
莫聪含笑不语，杜可儿起身来道：“你就是管家？”
方才小怜走后，莫聪将事情一来二去都细细讲给她了。杜可儿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了，只得依着莫聪的妙计行事。
“小姐万福。我就是这府里的管家。”
“听说你以前在我父亲那里做事？”
“回禀小姐。小人原是丞相的属下，因为年老多病才来到的这里。小姐，您小时候我还抱过您呢。”
“哦，这么说来管家是自家人。哎。我说呢，我一见管家就有一股特别的亲切感。管家你瞧着地上的碎片了吗？”
管家如何没有瞧见，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花瓶碎了一地，他还没问及，杜可儿便来问他了。管家瞪了一眼莫聪道：“难道是这小和尚砸碎的，小姐，你可不知道这花瓶少说也得值上三五千两，让他赔。他要不赔咱们就让他在府上为奴为婢，非要给小姐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杜可儿话峰一转。“谁说是他砸碎的，我分明看见是你弄碎的。小怜你说是不是？”
这管家老徐真是有如天惊一般，想想那莫聪表神还真个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对对对。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小怜接口道，“管家不经小姐传唤便来到小姐房中，已经是对小姐大大的不敬了。被小姐发现后慌忙逃走，岂知竟然摔碎了小姐最喜欢的花瓶。这时候小和尚听见有声音也跑了过来，不仅是我可以替小姐作证，就连小和尚也是活生生的证人。”
莫聪含笑点头。“正是如此。”
“你们。”管家老徐百口莫辩。别说是花瓶老徐赔不起，这冒然闯入小姐的房中也是死罪一条。便是杜可儿故意中伤他，杜夫人即使明知小姐撒谎，可为了小姐杜夫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杜可儿只要一哭一闹，怕是整个天都得翻过来。
“小姐，老徐我生是杜家的人，死是杜家的鬼。你这可是折腾死我了。小姐不管有什么吩咐老徐我照办就是了。只是这等事情倘被夫人知道了，我有几个脑袋也不好使了。”
“哼，你知道就好。接下来的事情，你必须都听我们的。要是你敢说半个不字，你瞧我把不把这件事情编得有声有色说给夫人听。”
“我的小怜祖宗，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吧。就算是天上的月亮老徐我都想方设法给你弄来，你何必弄这一出呢。你瞧瞧，这花瓶碎的，怕是粘都粘不好了。”
小怜这才看了看那地上碎掉的花瓶，真是让人心疼，那可不得值好几千两吗？
“管家，情非得已。望请恕罪。”还是杜可儿知书达礼，说了些亏欠的话。
“小姐，你这可折煞我也。我怎么敢当？小姐有事尽管直说，小姐的事情那是重中之重。老徐纵然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完成。”
杜可儿道：“管家，我不是要你死。就求你帮点忙。这个小和尚要问你几句话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就行了。”
老徐这才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和尚，可不是新觉大师的弟子吗？
莫聪这时候才道：“管家恕罪。其实此番让管家受惊了。这既非我所愿，亦非小姐所愿。只是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府上连续出了两条人命，管家却不生疑吗？”
管家也觉奇怪，他一个小和尚怎么对这府上的人命却如此关心，但当下也不好多问。看来小姐跟这和尚交情非浅，弄不好小姐真个会到夫人那里去告状。
“你说的不错。我是有些怀疑。不过既然官府的人都说了是鬼魂所为，我们也没办法。谁不知道那些官差都是猪头肥脑不办事的家伙。可我们这些下人又怎么好插嘴。”
“管家，我问你，那两具尸体你可都见过吗？”
“见过，当然见过。衣衫不整。我们已经详细查验过，确实是被人先强奸再杀死的。要说这两个丫环也够可怜的。平时乖巧听话不说还隔三差五的给我老徐送东西。只是造化弄人，这样好的两个丫环却给人弄死了。”
“的的确确是给人掐死的？”
“千真万确。”
莫聪在杜可儿房中走了几步，神情当中满是思虑。小怜皱眉心道：“看这人倒像是个行家，他这两步官步也不像是个和尚，这人到底是谁？”
“可疑。太可疑了。”莫聪突然回过头来。“管家，你看，凶手两次下手都是夫人身边的丫环还不可疑吗？还有刚才管家说这两个丫环平时乖巧得很，所以说明她们肯定不会惹事。既然不会惹事那就肯定是别人惹到了她们。管家，这两个女子家境如何？”
“唉。像我们这做下人的哪有家境好的。翠儿家里有一个年迈病重的妈妈，每月的工钱都给妈妈看病了。这环儿家里有个正在读书的弟弟，也是处处用钱。这两个丫环每月的工钱不曾有一分用在自己身上。”
“她们两个平常与谁有过来往？”
“她们很少与外边的人来往，倒是环儿和翠儿都跟大公子闹过别扭。大公子历来好色，后来林夫人还训斥了大公了几句来着。这件事情就也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大公子生前得不到这两个丫环，一定要死了以后要这两个丫环去伺候。”
“管家，这两上丫环的家里可曾查过吗？”
“官府中的人都是一堆六二五，一听是鬼魂惹事谁都不想理。他们说是去查，其实老徐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谁都没这心思。”
莫聪皱着眉。“老徐看来我们得到两个丫环家里走一趟。”
老徐道：“也对。这件事情府里一直瞒着呢，还没告诉她们的家人呢。”
“等等。”小怜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管家和莫聪。“你们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我跟小姐不是白忙了吗？”
莫聪回过头来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少跟着掺和，你跟小姐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本来小怜还想不掺和，可是莫聪这话真是太气人。什么叫小孩？小怜就是不服输。何止是小怜就连那杜可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出戏里杜可儿可是主角。
“你才小孩呢。我跟小姐也要去。”小怜气势凶凶的道。
“这里边没女人什么事？”莫聪道。
“听你这口气很是瞧不起女人呀。我家小姐是普通的女人吗？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去。你敢扔下我跟小姐，我现在就告诉夫人去。我不但要说管家不懂规矩还要告你这小和尚对我家小姐毛手毛脚的。看看咱们谁倒霉。”
“就是。”杜可儿也实在气急了，“小怜，你就这么说，就说他们两个人都欺负我。”人家只道杜可儿是个乖巧的千金小姐，岂知杜可儿才不是乖巧呢，那只是演给夫人和老爷看的，其实她巴不得像姐姐那样到处在外面野呢。而且像查案这么好玩的事情她杜可儿是非要参加不可。
莫聪嘿嘿笑了两声。“两位小姐，这事你们也跟不得呀。我跟管家都是粗人，怕是少不了要走路。你瞅瞅，纵是小怜姐姐不怕，但杜小姐怕也禁不起折腾。要是小姐腿上旧伤复发可就更不好了。再者说，我跟老徐带着你们两个怎么好走出去呀？”
管家也满脸堆笑的道：“就是呀，小姐。您还是踏踏实实的在府里等我们消失。”
“我偏不，我就不。”却不是那小怜在嚷，而是杜可儿嚷了起来。杜可儿早就憋坏了，平日里对府上家丁说话都不敢大声还不是顾及着自己千金小姐的仪态吗？如今不管是莫聪还是这管家都是杜可儿油锅里的菜，不对他们两个凶对谁凶呀。“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跟着，你们要不让我跟着，我就让小怜现在告状去。你们看着办吧。”
莫聪看事情不大好办，若不让这杜可儿心里舒袒了，怕是他和管家还走不了。
“杜小姐，不是不带你？实在是带不了你。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别说是让你在外面走，就算是带你出这宅子我怕都不成。要是真带你出去，看门的问起来，我怎么说。难道我要跟他们说小姐是跟我们去查案的。”
杜可儿瞪了莫聪一眼道：“我不管，反正你得有办法。你这和尚猴精猴精的，把我弄出府去还是什么大事？哼。我不出去，你们两个就别想离开这里。”杜可儿索性坐了下来，她倒要看看现在是谁更着急。
莫聪倒没料到现在这事情难在了杜可儿身上，本来以为小怜是最难对付的，谁知这杜可儿耍起横来比小怜尤甚。莫聪向小怜使个眼色。
可没逃过杜可儿的眼睛。“谁求我也没用。我就是不想待在府里。”
小怜摆摆手。“我说小和尚，我家小姐真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可厉害了。你们要再不带他出去，小姐可真跟你没完了。我可警告你，小姐可不好说话。”
莫聪把心一横道：“带你出去也行，只是你别给我们惹麻烦就成。”
“谁惹麻烦了，我有手有脚我就只跟着你们有什么麻烦的。走，咱们现在就走吧。我好久没出去玩了。”
“等等等。”莫聪叫住了杜可儿，“不过我提前声明，小姐你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管家你替我作证。”
“小姐你就留下吧。”管家只得好言相劝。
他管家还没见识到杜可儿的厉害呢，不等管家第二句话出来，啪的一声，又一个名贵花瓶碎在地上。杜可儿毫不在意的道：“你再说，啪。”又一个花瓶掉在了地上。“再说，我全都砸了。”小怜都被杜可儿吓怕了，这还是她服侍的杜可儿吗？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蛮横小公主嘛。“小怜，把母亲送给我的那串珍珠拿来。”
“小姐，你干嘛？”
“不干嘛。我就是看着不喜欢了，把它砸了。”
“小姐，那可是老爷花了十万两才买来的。十万两呢。”
“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跟母亲说不小心丢了。母亲又不会怪我。你见过母亲罚我吗？”
起初管家还想实在杜可儿把他逼得急了也只得把事情跟杜夫人实话实说了，岂知这个杜可儿根本就不像杜夫人说得那样是个乖巧的女儿。
“小和尚，你……你倒是想想办法呀？”管家在一旁催促道。
莫聪半笑不笑的道：“你家的小姐闹起来还真跟别的千金不在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