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又关了,唯一变化的就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姜羽说不出应该用什么感情面对的人。
十年前是他把八岁的姜羽收留,虽然那个时候的姜羽已经被打断了四肢,可怜得像是随时会死去,可他却盯着她的眼睛说:“是个聪明的孩子。”从那之后,她就真的成了一个聪明的孩子,为他发明了无数药和武器,成了他的一把万能钥匙。
最苦的日子里,她曾想过不再继续下去,她要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和那个魔鬼一般的人。于是她逃了,并遇到了南辰,重新获得了生命。
“为什么?”姜羽面无表情地盯着秋子墨,问道。她在他面前一向都是严肃且谨慎的,对于这样一个她看不透的危险人物,她无法做到轻松。
“原来你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秋子墨答非所问,脸上依然是那种高深莫测的笑,配上他不俗的样貌和伟岸的身姿,的确能够吸引大多数女人的目光,并让她们深深迷恋。不过姜羽并不在其中。
十年来她见过他太多次,相当了解在这一身魅力的皮囊下,是怎样狠戾的心。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南辰。
秋子墨的话让姜羽一时不知道如何去接,默了默正要不管不顾继续自己的话题,却听见咔嚓一声,房门在秋子墨身后缓缓关上,一时又禁了声。
眼睁睁看着秋子墨向自己走过来,他走得是那样潇洒,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步态从容得仿若在观赏满园春色。不知为何,姜羽背上汗毛直立,直觉想要逃走。
之前四个小时她都没能逃出去,现在在秋子墨这个恶魔的注视下,逃跑自然成了奢望。而且她此时正站在窗前,身后便是与墙壁同样用符合玻璃制成的窗户,窗户落了锁,除了能将目光送出去之外,她是退无可退。
“你别过来。”姜羽罕见地慌乱了,小脸更是紧绷起来,双手狠狠攥着拳头,冷冷地喝道。
秋子墨眉头稍向上挑了挑,喉咙里发出一个似笑非笑意味莫名的单音节,步子没有丝毫停顿。
眼看秋子墨就要到自己跟前了,姜羽只觉心头颤了颤,浑身的毛孔都急剧收缩起来,汗毛根根直立。逮着个空隙就要向门口跑去。
姜羽的体能并不怎么样,她除了脑袋聪明外,身体可以说弱的可怜,在秋子墨的衬托下就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冲出去的两步,秋子墨仅用一只胳膊轻描淡写地一捞,就把她圈在了怀里。
姜羽背对着秋子墨的胸膛,有些心慌地挣了挣,可是秋子墨勒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却不动分毫,而且自己的双臂也被他这只胳膊箍住,挣扎变得很可笑。她现在就像一只被缠在茧里的虫蛹,只能任人宰割。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眉头皱得更甚,眉头已经挤成了个川字。
“我过来,你跑什么?嗯?”秋子墨把下巴搁在姜羽的肩膀上,脸颊微微靠着她的,嘴里吐出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
姜羽厌恶地偏了偏头,想躲过他的气息,以及那气息带来的莫名的感觉。目光一偏看到了墙角立着的落地镜,想到之前自己肯定的猜测,有些动摇。这种姿势,这种温软的喃喃细语,让她不得不动摇。心里却默默乞求着千万别是,千万别是,身体也不自觉地轻颤起来,不自然地回答:“我……没……没有。”
“呵。”秋子墨的沉沉的笑声在耳畔破开,正要猜这笑声里隐藏的含义,忽然感觉他在自己腰上揉捏起来,单薄的上衣被撩起,肚皮上皮肉的触感是那样清晰得令人发指。
轰!姜羽的脑袋顿时空白一片,身体一僵,腰上的肌肉抗拒地颤抖着、瑟缩着,却如何也躲不开那只作恶的大手。
“你干什么!快放开!”更加用力地挣扎,急得开始跺脚,可是身后的人就像是一座大山般无法撼动,羞怒、恼火、绝望的情绪顿时充满胸腔,冲击了泪腺,眼眶唰得就红了,却执拗地不肯流泪。她不能软弱,她还要救南辰,她的南辰还等着她,对南辰还在等着她,她不能崩溃,一定要坚强。
想到南辰,姜羽忽然冷静下来,撑着嗓子问道:“南辰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姜羽的变化全部落入秋子墨的眼里,又想到刚进门时她脸上刺眼的笑,不由冷笑一声,“死了。”
“不可能!!”姜羽几乎是立刻就出声反驳,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孩子一样激动。“不可能,你骗我!快说!你把南辰怎么样了!你快把他放了!放了他啊!”
“呵呵,这么着急?”姜羽的急切、激动以及隐隐透出的那么点绝望,深深愉悦了秋子墨,手下揉捏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引得怀里的身躯又是一阵抗拒,嘴里却毫不留情地肯定着这个答案,“他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你还想听什么?嗯?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是怎么杀的他?杀他以前有没有折磨他?他最后都说了些什么?”
秋子墨的声音起初还带着笑意,后面越来越冷,直到最后沾染上了些怒气。这细微的变化就是秋子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更不要说处在南辰已死这个噩耗之中的姜羽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死了这三个字。
说完这些话,秋子墨好心地给姜羽时间慢慢消化这个噩耗。侧着脸欣赏姜羽不断变化的表情,似乎发现很好玩,于是抽出揉捏她腰腹的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动作轻柔,目光专注,就像在哄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宠物。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姜羽终于冷静下来,用最快的时间分析了这个噩耗的真实性,低着头倔强地对秋子墨强调。“我不信你会对我这么残忍,你该知道我……”
“知道你爱他他也爱你?”秋子墨没有让她把话说完,用一种闲散的漫不经心的语气接过话头,“阿羽,你这么小,居然和我讨论爱情,很可笑的知道吗?你怎么会有爱情?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宠物,哪有自由选择爱人的权利?你奢求太多了。”
姜羽被宠物两个字刺得心脏发麻,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以前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想到她被逼得自杀、逃跑,想到他除了让自己完成一个个发明任务外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想到他明知道南辰的存在还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绝望。
从他收留她的那一刻起,姜羽是把秋子墨当成亲人的吧,虽然这个亲人冷清了些,但那应该都是表象的吧,否则他为什么会救自己,该是看到自己那么可怜生出了不忍吧?可他刚才说,她只是他养的一只宠物。她才恍然自己误会了什么。
她自幼没有亲人,受尽同为乞儿的欺凌,在最无助的一刻被秋子墨救下,于是就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她没有过亲人,不知道亲情是个什么滋味,于是错把施舍当亲情。她怎么那么傻?
“阿羽,我看着你长大,一手把你培养成现在声名远播的铩羽,在我还没有想要丢弃你的时候,你居然摇着尾巴求我放你走,而这只是为了一个没用的男人,你说我该不该同意?你的做法让我很生气,既然我生气了,你说他我该不该杀?”
秋子墨平静的语气就像是在唠家常,却让听着这些话的姜羽心底一沉再沉,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怎样的?阿羽,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要不要打开看看?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