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公路,古树一路参天碧绿。树冠遮住了阳光,仿佛将外间一切痛苦、不堪、野心、利益也全数遮住了。轿车平稳地行驶,距离半山腰上的象牙白色别墅越来越远,越来越接近尘土,接近这阎浮世界乌烟瘴气的名利场。
坐在后座的少女腰背笔直,目视前方,始终没有回头。
后方寂寂的群山是她黛秀的双眉,道旁星点的浆果是她润红的嘴唇,阳光愿做她的白发。这本该是只存于童话中的纯秀女子,奈何眼睛早已见惯了污黑,见惯了灯红酒绿、丑陋与虚假,于是沾了烟火气、尘土气。
少女乘着通往名利的轿车,微笑着,解开衣羽,褪下金鳞,接过上帝递来的粗布麻衣。
她还清楚地记得,离开别墅之前,祖父的每一个神态和动作。每一道皱纹都为老人增添一份睿智,他的每一个微笑都含着锋利的刀锋,他的站姿、坐姿,无不显示出使他精明干练的欲望,他好像一只狮子,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他说:“阿晗,严家的一切是我们的,也是你的,但归根结底就是你的,不是别的任何人的。式微只是你接过严家权柄前的奴才罢了。若他不自量力想要夺取,便更是不知死活的小丑了。你要记得,他是式微,是衰败,是黑暗,而你是晗,是我们严家日出东方天将明的希望。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高贵,比你更适合接过权力。”他顿了顿,说,“往后,我不会再收留一个哭鼻子的小狗了。”
严晗眼鼻观心,点头应是。
老人却皱起眉,细细的打量她,突然抓过拐杖狠狠地敲击她脚前的地砖,骂道:“怎么,妄自菲薄了?严晗,你兼具着世上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还有何可畏!”
严晗看着前方,后背重重往座椅上一靠,自嘲的笑了。
她从不畏惧权力,利益,手段,阴谋。
真正让人畏惧的,是欲求,情愫,习惯,依赖。
以倾城之色为矛,刺不破情-欲织成的大网。
以磐石之心做盾,抵不住血脉里十几年的习惯性依赖。
何况,相形严式微,她这所谓的倾城之色不过蒲柳之姿。至于那磐石之心,更是可笑的欲击石之卵罢了。
香港飞北京的飞机上,严晗把头轻轻地磕在机窗上,睁着眼发呆。
她整个人有种诡异的兴奋。
她在回忆严式微。
曾经她在式微的身体上得到过多么美妙的快乐啊,在他的人鱼线上烙印下过多少虔诚狂热的亲吻啊。每当她含住他狰狞丑陋的下身时,式微就会不由自主地绷紧他的小腹,眼神挣扎,逸出忍无可忍的喘息。她最喜欢看他的这个眼神。还有什么,比玷污自己心中的圣神更令人愉悦呢?
想着想着,她就有点湿了。
真是没出息,她想。
在英国和香港呆了这么多年,她也二十岁了,又是亚洲女性中较少有的饥渴敏感体质,她不是没和野男人上过床,甚至欧美男人普遍比亚洲人粗大。但她得不到满足。离开式微以后,她没有过一个高潮。其实就是,除了严式微,再没有谁能激起她骨子里的征服欲,也就没有谁能满足她精神上的饥渴。只有在严式微身下的,才能享受到作为女人能享受到的癫狂温柔,最极致的高潮。
后来,她宁愿自慰。
勉强忍着身体的渴求,直到下机。
机场外,她找到式微派来接她的人,坐上轿车。
司机恭敬地问她是回严家老宅还是去严氏,严晗抿了抿唇,命令:“去韶华公寓。”
没有多问什么,轿车平稳地发动。
“哥哥他平时会去韶华公寓吗?”冷不丁的,严晗突然发问。
“严小姐,如果没有在外地,严总大约每周会在韶华公寓住两天,老宅住两天,酒店住三天。”司机立即回答,遵循着严式微命令的“语言简洁,逻辑清晰,克详克尽”的要求。
“你平时都是为哥哥开车的吗?”
“是的。但严总有两个司机轮换。今日上午,我被严总委托来接您,另一位就为严总待命。”
严晗点点头,不再言语。
到了韶华公寓,保卫室早已认出车牌允许通行,轿车停在A幢下。
严晗从大大的黑色手包里拿出小小的白色卡包,从最后开始翻,没翻几张就找到了房卡。她下车前,对司机说,“你先走吧。”
此话一出,司机绝对不会怀疑严晗是因为善解人意而让他离开,而是真的想一个人静静,所以让他滚。所以司机自然地点头,“好,请小姐注意安全。”
待严晗的身形隐没在A幢大楼中五分钟后,便可几乎确定她不会折回了。轿车发车,离开了韶华公寓。
严晗刷卡,电梯便开始缓缓上升。
一番超重失重后,电梯自动在17层停下,电梯门打开,便是她的居所。在她进入韶华公寓时,3A17的中央空调就已经为她打开,为主人保持最舒适的温度。
严晗迈步走进。
屋子里满是式微的味道。
严式微用松柏香氛的香水,但酝酿出的味道远比这好闻。那是一种复杂的,夹杂着傲慢的温和气息。严晗喜欢极了这香味,以前每次做爱时都要把头深埋在他的颈窝嗅啃舔咬上一阵,否则不可罢休。
她在英国时去酒吧喝酒,发现一个律师也用同款香水。当晚他们就上床了,可是当她咬着那个男人的脖颈时,她突然哭了。一样的香水,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人。
她一边哭一边猛-操那个男人,让那个浑身禁欲气质的律师野兽一样低吼着喷了四次,而她一直很清醒,一次高潮都没有。
而现在,这味道又回来了。极淡,但她就是闻得出来。这气味不是用嗅觉神经中枢记住的,而是嘴唇和牙齿。亲吻和啃咬过式微的嘴唇和牙齿。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更湿了。
她推开严式微的房门。
拿起床头的遥控器遥控窗帘拉上,严晗褪下身上的裙子,内衣,扯下早已变得湿淋淋的内裤,赤身躺进式微躺过的黑色的大床里,拉过叠的整整齐齐的薄被,嗅着枕头上式微留下来的香味。
严晗将右手伸入被子里,慢慢向下移动,然后,向里戳刺,想象这是式微的身下的那个被她深深喜爱着的丑陋物事深埋在她体内,沉默律动。严晗的眉毛微微皱起,双颊染上潮红。她侧过脸轻吻留有严式微味道的枕头。
松木气息灌注她的鼻腔。她将手指曲起,重重的顶弄,双目一片血红的湿润。她深深地喘息,唇边逸出柔媚的低吟,手上的动作丝毫不留情面,粗暴地亵玩自己。不知是第几个顶弄,她妖娆的身子突然紧绷,数十秒后才慢慢松缓。
严晗闭着眼睛享受高潮的余韵,良久才将手指抽出。
一手湿滑粘腻。
支起身,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将手指擦拭干净。
她仰面倒回床上,抱着式微味道的被子,染着她体液的被子,静静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