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以前常跟我说,这人生啊,就像是一场游戏,有取有舍,然而我最后忘了取舍,以至于什么都没有了。我那时问,你忘记取舍什么了?可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说道,我在这场人生中演绎,觉得它在我烦躁的时候漫长,在我开心的时候又很短暂。你说好笑不好笑。那时候我真的没有觉得有任何一点笑点,现在也是如此,我找不到任何一点笑点。我只能猜测,他的人生曾经五彩缤纷过,后来却因为一些事处理不当,也就是他所说的‘忘记了取舍’,然后,他后悔了。
老李头并不老,很零瘦,像个猴精一样,他总是说自己当年活得多湿润,看他这番模样,真的想不到他意气风发的当年。他的心态却很老,像是那些即将入坟墓的那些老人,好像什么事都放开了,却又还在执着着什么。他也才四十多岁,如果还能重见天日,他还有很多以后,还有可以看得见的未来。我一出来,身上的担子就背着为他洗刷冤情的使命,他叫我老老实实做人,他不想让我去自找烦恼,然而他却不知道,我是一个比他还执着的人,我认定了的事,磐石无转移!
一出来,我心情还是挺好的,因为王若雅那个笨女人很听我的话,我叫她忘了我,她就两年都不来看过我,就连我今天出狱,也没能见到她的身影。
我四处望望,流转了一下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地方,顿时大感,活着真好啊!外面的天地悠悠,多广阔,任我扭转乾坤。不过那辆白色的车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刚出来,我也不敢到处乱遛达,摸着兜里的几百块钱,先去买了一身衣服。自己照照镜子,果然精神面貌好了很多。神清气爽的,倒是去了不少晦气的东西。摸着被人说的清秀如泉的脸庞,此时多了一些胡渣,男人味更十足了吧。不过看镜子里面的人,总感觉有些怪异,脸上若隐若现的两块旧疤,像是青春痘留下的印痕一样,略有些凹凸不平。是太清秀了?看来这胡渣不是显成熟,而是有些不伦不类……
……
瞧着还不见有人来,我若无其事的看着这即将落下去的彩霞,因为雨过后本就有点昏暗,晚霞自然也没有多少残留的光辉。连同着这郊区的景色陪衬,这天可真萧条啊,比我的心还萧条。
正想入非非,一辆车呼啸而来……
黑色酷炫的一辆小车迎面而来,奥迪Q7!这女的倒是有钱。她如同连卷着一阵东风而来一样,像是东方不败降临那般,威风凛凛的。
上车!丢不丢人呐?竹溪粉红色的两瓣嘴唇上下跳动,开始蛮不讲理的吐槽。横顶一张秀丽的脸,却撒着泼妇般的脾气,声音比车的喇叭还大声。
我手捊她微卷的长发,看着在风中飞扬的花边素色连衣裙,挺清新脱俗的女孩子啊,为什么就是还改不掉当年那个臭脾气。
丢人你就别来接我,我自个回老家去。没求着谁来接。我在这等了她差不多半个钟了,她竟然没来由的还把我骂了一顿,我当然要嘴硬还礼了。我这磨嘴炮的功夫,在学校已经是一流了,又跟老李头混了两年,更是无敌状态了。我老家在一个小城里面,挺偏僻的,也没敢着回去。出了这事,一回去,指不定整天指指点点的,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小文青,我可没法活下去。
竹溪是我大学同学,第一次相遇还是在一个绿水幽幽的小湖边,那时她纯洁得跟那静水湖似的,真纯净。那时我就有种错感,以为这如画中出来的美人,应当是温柔可人的。当然她那时的确装得挺温柔的,就像那宫中伺候皇帝的嫔妃一样,想想都是美得不可方物。后来……也就现在这个样子了。那时我吹着长笛,也不知她是不是鬼迷心窍般,竟然在一帮陪衬哼着小曲。后来一来二往的,我们也就成了生死之交。她喜欢跟在我的后面,就连我去约会,她都要跟着。
那时我问她,我说竹溪,你倒是喜欢我啥啊?然后她深情蜜意的看着我,特严肃那种表情,她说我喜欢你傻啊!其实我并不知道她说喜欢我啥还是喜欢我傻,不过她知道我那时来玩笑,因为我正如火如荼的追王若雅。
她见我死鸭子嘴硬,早就习惯了也懒得理我。我刚坐到车上,那个舒服啊,我真的没有坐过那么豪华的车,摸着副驾驶座,我都差点感动的流泪。
我说,竹溪,你开这车来我太感动了。这完全衬托了我的身份。
她有些鄙夷的看着我这身衣服,随手扔了一个袋子过来。好像我这身衣服比监狱里面那淡蓝色的囚衣还有特色一样。
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与众不同,买一套衣服都是西装,我要真是一身西装革履,估计也能成一人样了。
我说竹溪,你这不是打我脸吗,我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了是不?还有,你他娘的还开个小百万的车来,你要我这脸往哪搁?我知道她就一女文艺青年,有空的时候去旅游,写写书,这也就是她全部的生活了。她也就刚毕业一年,就开上了这么辆车,不吓死我才怪。
她见我刚才还夸她这车开来这合我口味。一会又变脸了,她也是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这不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嘛,特意去借了一辆车来。我听她这口气,看她那脸色,半真半假分不出,狐疑问道,竹溪,你倒是给我一句老实话啊,这车真不是你的?我看这车上的装扮,就跟她喜欢得类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有些狡黠说道,这车是我爸送给我的毕业礼物,你看还行吧?
听她这话,还行吧,说得真隐晦,一点都不炫富。我差点没从车上颠下去。这有钱人就是阔气,买辆小百万的车,就只配还行二字。
这时我色心就起了,我说,竹溪,要不然我们在一起试试?这可是小百万的车啊?比我不知道要贵多少倍,我能卖了也就卖了。不过是一身臭皮囊!
竹溪没想到我心情那么好,她停下车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语不惊人死不休般说道,一起试试?她点点头,我看可以!
然后我,……
车上获取了短时的沉静,这车又呼啸而去,呼噜呼噜的就像一条长龙一样,从风中穿梭而过。
过了不久,她一只手在车上摸索了起来,我也帮忙四处看了看,以为她掉了什么东西。
她眼睛流转着一些不舍,她有些像是割了肉一样,痛苦的说道,给你!
我静眼一看,这不是我的长笛吗?以为她要给我百八十万呢,看她像是古代情侣相离别那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装得太阳都落山了,真以为这两年能生出比我还深厚的感情那样。怎么说我也玩了十几二十年了。
我摸这依旧光滑的古朴纹路,嘴巴有些发贱的说道,竹溪啊,这事我就不得不说你了。没事就多去运动啊,你把我这长笛弄得那么光滑干嘛……我……
还没等我说完,她侧身翻过一个白眼,毫不吝啬的脱出一个字,滚!
我这嘴贱王若雅不知道,竹溪领会得最多。平时那些说我温文尔雅的人,都是一些没能真正认识我的人。我虽然长得很清秀,一米七多的身高,白嫩的脸,曾经被人笑称娘炮,可我就只是一个小文青,现在多了一股痞子王八真气!
我在王若雅面前,不是不想让她了解我,我是怕她不喜欢那样的我,所以必要的时候还是装一下……不过,大概她也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
这车就一路呼啸着,差点没亮瞎我的狗眼。
差不多一个钟的时间,竹溪直接带我来到一个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