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背你。
她扶着墙,表情顷刻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扶在如我脸色般苍白的墙,柔软的双腿似被我呼吸的气息压了下去。听见我说话,几秒钟后,才愣着脸,侧身靠着墙,有些痛苦的偷偷抽搐着,散乱狼藉的发丝半掩住她红晕的脸,手乱抓着,热!这是她说唯一的一句话。
我双手有些颤抖的把她环在怀中,低声安慰道,回到家就好了……她浮躁乱动着,我抱着她,抓紧她纤细的手,步步蹒跚的走出那个我跑了几秒钟都觉得很长得走廊……我回头看着那个一声不吭的躺在那里的衣冠禽兽。学长,处处为我们着想?呵呵……我真想横天一笑,笑着虚伪有多骨感,可是我笑不出来~我不知道我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摸着脸上被他用手刮下的几个血痕,这时才微微感觉到痛楚……
低头看着她不安分的乱抓着,我突然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她嘴中吐着嘴泡,像是一个婴儿,傻傻的盯着我笑。手紧紧环住我的腰上下其手……别乱动,回家了。我半醒着说道,因为她这样捣乱,我抱着她很难向前走去……
……
你走啊!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你要跟一个坐牢的人在一起吗?
你走不走?我不喜欢你了,你立刻给我消失!
她撕裂喉咙喊到,闻过风,你真没出息!你答应过我的很多事呢?说要写剧本只有两个主角呢?说在那满飞的樱花跑道上,给我一个婚礼呢?闻过风,你欠我一场婚礼!
很多承诺只是挂在嘴边,我耍你玩呢?我笑道。笑得很狼狈!
闻过风,我……她甩过我一个巴掌!
我把一生都托付给你了!她转过身时大喊道。
我不配你!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能呢喃重复这四个字!
……
想到这两个场景,始终是个噩梦一般缠绕着我……因为在我心中偷藏着一个场景,那是曾经的一个场景。在一片长满樱花树的地方,有着两个人走过的脚印,铺满着两个人的爱恋。
她叫王若雅,这个名字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她希望有着如书的雅致,如茶的淡香,若童话故事中王子与公主般的生活。我跟她相遇在高中,相遇那一刻,我心中就埋藏着对她的情愫了。想着无论是江山如画,还是人生如戏,我只要她,只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那身修长而又休闲的牛仔裤,它像是禁锢住我的心灵,让我每一次想起她,都忘不了第一次相见的样子。长情种种,往事依依,她,始终是笑靥如花,填满我可以装住整个世界的心……
……
想着那时,在樱花树下,她淡雅而立,像是被五颜六色的彩光包围住一样,我试着寻找她身上属于我的一道光。然而,我没有发现……
直到到了大学,也许是上天的眷恋,我又遇到了她,她还是喜欢那样唯美的着装。淡雅而立在樱花树下,仿佛在彷徨着什么。我就想着,这樱花树是不是月老牵起的红线,让我们一辈子交叉相伴……然而,我又想错了……是啊,我们生活的地点是交叉了,然而生活却又平行了……她像是在幸福的彼岸,在樱花长满的地方,然而,我只能徒劳的轻泛小舟,无法达到那个如梦如幻的地方……想着她乌黑的眸子闪若金星,那张接近于无暇的瓜子脸被清风下的秀发半遮住。却又如若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挡不住的绿水幽幽,我总是能想象出她那张凝脂般净白的脸蛋……
这个城市果真是个如梦如幻的地方,往事如烟般消散,心灵的创伤也如烟般的千疮百孔。我在这个繁华似锦的城市呆了五年,又两年是在监狱里过的。然而今天,是我重见天日的日子。我要解放了……
我是个阳光的男孩子,叫闻过风,没长着一张祸害人间的脸,也没长一张对不起社会的脸。清秀如泉,温文尔雅。当然这是别人对我的评价,我只是认为我是个小文青。很多人绝对想不到,一个能跟温文尔雅的小文青搭上边的,怎么也不可能蹲过牢房。可我却是就是蹲过,而且一蹲还是两年。
蹲牢房的滋味很不好受,就连我以前温文尔雅的性格也大变,变得有些痞子。或许是以前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身体里本就藏着一股痞子气。要不然王若雅怎么经常把我叫成闻过分呢?
我那时以为我不配她,所以从来不敢奢望着能给她带来王子与公子般的生活。然而现在想想,这爱情哪有配与不配,只要我爱着她,她也正爱着我,这就足够了。我想,如果那样,我是能给她带来王子与公主都未能领会的生活的。我这情絮万千,只要她肯给我机会,我又怎么不能把它串成线珠,给她不懂的温柔呢?
现在想来,她是不喜欢我的,要不然又怎么会我坐了两年的牢房她都无动于衷,不舍得来看我一眼呢?算了,我又不是太阳,怎么能求着每个人都能对我欣欣向荣。我只是一个喜欢耍嘴皮子的痞子,整天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海誓山盟。喔,我似乎忘了,是我叫她不要来看我的……她真听话!
我曾常对人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以前喜欢自诩为君子,然而我却是因为打人被抓进来的。想着这两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总感觉很不是滋味。我知道王若雅是一个笨女人,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每个人的居心都不纯,除了我这个单纯的小文青外,我只是单纯的对她好,然后她就刚好喜欢上我。我娶她,陪她看潮起潮落,日起日落,到海边,看一下海枯石烂是什么样子,在樱花树下,系着当初的爱恋……
我被抓进来后,一度以为这个世界是昏暗的,因为社会对不起我。我没钱没权,就因为打了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衣冠禽兽,被判了两年的刑。同一个牢房里面的老李头告诉我,人生从来就没有公平过,而我们在社会上奔波,就是为了寻找一方净土,给自己一份所谓的公平。他时常告诉我,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可是我知道,他就是因为死在细节上的。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因为他开车撞死了一位精神病人。他那天的确是喝多了点酒,但头脑还清醒,却没料到,这件事变成了所谓的蓄意谋杀。他那时本就只应该被判几年的牢刑而已的,然而,那个精神病人的病例被抹去了,如果他早一点去到医院,查到那个病例,或许也不会成今天这样了。清醒的他,其实是明白的,那个精神病人本来就是个傻子,自杀多次无果,然而那次终于让他逮住了机会。老李头成全了他。
监狱长说,我五点钟可以走人了。我明白他的好意,他是想让我在黄昏的时候好走些。我想着我刚进来那时,他就特别的仇视我,像是我上辈子就欠了他两百万那样,后来也不知道他干嘛,反而照顾我起来了,又仿佛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那时一直都是一颗忐忑的心。说怨恨这个监狱,倒也不是,我是在这里生不出任何的怨气,我来了两年,对这里的一切时时有种触景生情的感觉,时刻感到毛骨悚然!
窗外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似愁丝一样,欲断,且又不断,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