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宸王寝殿里灯火却依然亮着。
若有似无的轻烟,袅袅升起。
千丈崖上的噩梦已经纠缠了上官玉辰五年,这无数个夜晚,寝殿里都不得不燃着一炉安神香。
不知是闻得太多,还是其他原因,今夜的安神香竟似没有一点作用了。
他闭不下眼,起身走至窗前推开轩窗,看向窗外静谧的月色。
想到她迷迷糊糊地叫“辰哥”……
想到她醉里呓语:“风口浪尖的使命……”
想到这段时间她淡漠的隐藏,而听到说她醉酒后吐出某些心底话时,她的反应那样谨慎却激烈……
若你来此另有使命,那这一次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助云萧破阵?云萧怎会知道你懂阵法?难道是你故意透露给云萧的?
柳蓝为何会千里干涉天宸的储位之争?
上官玉辰只觉疑惑重重,却很快抛了开。
无论如何,既然你想要助云萧成为储君,那我也定会助云萧登上储位。
他突然很想去找沐云兮,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告诉她愿意相助她。
……
……
兮宁院宁静如昔,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沐浩林夫妻却意外地还在院中。
依稀间听到院内隐隐的谈话声,上官玉辰闪身隐在假山后面。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唯一的解决之法就是让兮儿嫁入皇室,让她成为上官皇族的女子,可先不谈夙王是否愿意娶她为妃,首先她自己却是不肯的。”沐浩林眉头微蹙,默了一会,又道:“再则,兮儿身上的疑点太多。她的武功之高,怕是世间也罕逢敌手,如今竟还精通阵法,而她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贵气……她的背景,实在难以揣想。”
“不管她是什么人,但她却是个恩怨分明,重情重义的女子,能与她有这段缘分,我确欣然。”沐夫人微微敛目,“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沐浩林抬臂揽过夫人的肩膀,宽慰道:“其实以兮儿的本事,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沐夫人叹一口气,“我知道,只是她此离将军府,却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此离将军府?上官玉辰猛地一惊,他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难道你此次真的只是为干涉天宸的储位之争?考核比试一结束,你便决然而去?
“咔嚓”一声,假山被生生掰断一块。
沐浩林眸光一沉,冷喝:“谁?”
上官玉辰没有继续隐藏自己,从假山后走出,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待看清来人,沐浩林夫妻双双惊怔了一下,随即赶紧施下礼去。
“不必多礼了。”那声音听起来竟是丝毫无力。
沐浩林诧异地抬眼望去,竟见那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扇房门,倾绝的容颜一片颓丧。
……?宸王这是……
“这么多年的苦等,难道终究还是留不住你?”上官玉辰嘴角牵起一抹沧桑挫败的苦笑,“至死不渝……”
沐浩林夫妻心下遽震,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随即,沐浩林顺着宸王视线的方向瞅了一眼,那是兮儿的房间,隐隐好像猜到什么,他试探道:“王爷,您说的……是兮儿?”
上官玉辰这才看向他,不答反问:“她离开之前,可有一言片语留给本王?”
沐浩林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其实,宸王和兮儿之间,一直都存在某种微妙的古怪。
宸王曾秘密打听兮儿来历,而兮儿也有意无意问起过有关宸王的事,还有兮儿失踪那次,竟然是宸王亲自送她回来的,宸王那般冷傲的性子,就算因着自己这个部下的缘故才会送兮儿回府,却如何会是亲自而来?且那天对兮儿的态度也很不一般,那一声自然亲切的“云兮”……
想校场一幕,兮儿的举动分明触犯了宸王威严,可当时宸王不但没有动怒怪罪,甚至连句责问也没有,竟然是若无其事。
兮儿说,她与宸王是在街头偶遇,但事情复杂,她也不甚清楚。
这话当时听着费解,但结合刚刚宸王的话,就全都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