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吴吾才伸着懒腰,欣然醒来。
一个纵跳跃下床,吴吾快速洗漱完,就赶忙一把提起斩山刀,背上弓、箭,向演兵场赶去。这一次,他需要去学习锻体境的修炼法门。
演兵场位于鼓瞻部巨城西面,占地面积辽阔,也按境界分为炼体、锻体、武殿、筑身、融魂、实体三九筑乃至通天境等多个区域。不过多数锻体境往后的族人往往不再局限在族中演兵场中修炼,更广阔的城外大山才是修士们寻求突破的更好选择,因而诺大的演兵场有时全然是一群锻体境孩子的修炼场地。
吴吾来到了演兵场中锻体境的修炼场地,只见一大块空地上随随便便放置着刀、枪、剑、镗、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钺、戈、戟、箭、弩、牌、盾等兵器,都是些沾过血的杀人利器,让人远远的都能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杀气腥气。
属于锻体境的场地中只有一个老教官,看那半白的头发似乎已经历过百年的风霜。他的住屋斜斜立在一座小山头上,而他则斜斜躺在一张竹椅上,看上去极为懒散。
吴吾边走边思量着这位年迈的教官是否靠谱,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他近前。当下吴吾耐住了心中的想法,还是恭敬的对老者道:“教官,晚辈吴吾,是族中新晋锻体境修士,今天前来向前辈求教锻体境修习法门。”
有些年迈的教官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足尖踏在山崖之上,姿势飘然轻灵,全然看不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嗯,看他的动作,不是脾气火爆无端自大之辈,是个稳健靠谱的人。”吴吾在心里暗自点头,却是有些放心了。
“嘿嘿,”年迈的教官微微一笑,似乎极为和蔼,可忽然间又神色一冷,面无表情道:“老夫詹孤図,是演兵场锻体境指导教官。我早已听闻过你的声明。”
吴吾一愣,心想这表情变化真快,看样子不像个实实在在好相处的人。
詹孤図教官顿了顿,道:“吴吾,乃我鼓瞻部吴氏一脉嫡系,以博学多才、修行中穷原竟委、根基稳固著称。十岁之前,便以修至炼体境八重之境,且修行谨慎,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未曾一味追求突破,反倒是反复锤炼肉身,传闻已开启六处人体密境。而后为求锻炼己身,每夜独自在山中采摘灵果、对抗蛮兽,增强实战经验。”
说到这里,詹孤図又顿了顿,看了看吴吾道:“人体秘境乃是我蛮修根本与最大秘密,修习几乎全靠个人琢磨,你若不愿,过会儿也不用告诉我。老夫只教你一些基本的修炼法门。”
吴吾脸色却有些羞红,心想:“原来我的修行还能叫稳扎稳打,其实我只是担心修习得不到位,才反复锤炼的。”
老教官接着道:“吴吾修行向来旁征博引,八岁那年,为了弄懂通仙阁内炼体境修士的人体秘境秘录,自学了十二个种族二十七种基础文字、语言,从而将族中所有的炼体境人体秘境书籍竹简通通学了个遍。”
詹孤図又评论道:“你此举确实是好,为你修行打下极为牢固的根基。不过你战力不足,我听闻你前些日临场突破斩杀三目巨足蟾,这倒算个奇迹,这种蟾并不容易对付。不过接下来你却被一只青雉逼的险象环生,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青雉一类向来是弱小蛮兽,甚至有些炼体境巅峰的少年就能独自将其斩杀。”
“我听族中长老说,你蛮元难以远行。这不是问题,可以用宝丹些许开源壮本,激发潜质,再加以反复训练牵引,便无需担忧了。不过你最大的缺陷就在战力不足!”詹孤図又道。
“照理说你也在山中试炼了几年了,肉身也是锤炼的极好的,怎么一临陷境,便不再游刃有余?我想你是太依赖你的血脉能力了。吴氏的闪烁之影是用来快速袭杀强敌的,到了你身上,却成了逃跑的法门!就这一点,族中的长辈们就对你很是失望。”詹孤図看着吴吾说。
吴吾羞愧极了,涨红了脸,什么也说不出口。
詹孤図一跃来到山下,回头对吴吾道:“下来,老夫来传你杀伐之术,让你成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蛮修强者。”
吴吾深吸一口气,也转身来到山下,一路跟着詹孤図走向场地中空地,心里想道:“是啊,我修炼至今,还真的很少直面强敌,对于境界高于自己的蛮兽、外族蛮修,也总是以避为先,难怪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总是感觉欠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掌握。以往我请教过的那些族中强者也一定发现了这一点,都没告诉我,是希望我自己领悟吧。”
老教官一把拎出一根大棍,棍色黝黑,看样子是以极重的金属打造的。
詹孤図抬起棍,对吴吾道:“来吧,让我传授你蛮修最重要的修习法门,杀伐之术。我已将境界压制到与你相当,你现在只管对老夫出手。”
吴吾快速从背后取出斩山刀,脑中迅速回放过自己修行以来的这么多次战斗,想像着直面强敌、血腥厮杀的场景,不由得也是热血沸腾、战意高涨。当下挥起刀,向詹孤図扑去!
“浪翻一式海波荡!”吴吾心中高喊着,蛮元从周身涌向握刀的双臂,前臂中似有一道幽光闪过,却是密境之力被激发,将这一刀的威力提升了不下六成!大刀划过,风声呼啦啦响起。
“嶒蛇撞山。”詹孤図一棍打来,荡开吴吾的这一刀,接着威势不减,直直砸向吴吾腰部。可以想象,这一刀若是砸实了,吴吾将会被撞成两节!
“该死!我不能躲!直面厮杀,我需要这样的险境刺激!”电光石火之间,吴吾脑中划过一个个念头,当下也不迟疑,抬起刀来,“浪翻八式天云倒!”
吴吾这一刀兵行险着,仗着血脉之力,速度激涨,毫无顾忌直劈詹孤図面门,这一刀一棍下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好!”詹孤図高声笑起来,已然挥出的一棍又极为轻松的收回,回手一棍拦住了吴吾的攻势,看这速度竟比吴吾还快几分。
“你已初步领会了杀伐的真谛,接下来就放开手吧,全力以赴,让我来引领你成为杀伐果断的蛮修强者!”詹孤図笑着说。
“好!”吴吾也不迟疑,又是一刀斩过去,“崩崖破峰!”元力在刀身上汇聚,刀光闪烁,吞吐不定。
“给我停!”詹孤図低喝道,一棍封住了吴吾的这一刀。空出的右手刹地向吴吾心脏袭去,指尖蹦出一道幽光,化作了一条小蛇。
吴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急扭动身躯,却闪避不及。詹孤図的这一式临近时又转成掌式,庞大的力量忽地收回,接着一掌拍在了吴吾的胸口。吴吾哪里来得及招架?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十余米远,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反应太慢太迟钝!看来你确实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直面杀伐,真的是温室里的花朵,不堪一击!招式要用活一点,起来,再战!”詹孤図皱着眉头冷冷道。
吴吾默不作声从地上爬起来,取回自己的刀和散落的箭。接着又向詹孤図攻去。
“千钟齐作!”詹孤図忽然放下了大棍,双手猛然一拍,音波骤然冲出,似乎有千座大钟直扑吴吾。吴吾措不及防。又被重重击飞。
“再来!”这一次也没待詹孤図说什么,吴吾立马起身,狠狠道。
刀光划向詹孤図,却又凌空变换,从这一点看,吴吾对力量的把握却是极好的。詹孤図也不由赞叹道:“不错!”
“鹏鸟悍星!”吴吾高喊道,变换的刀光忽地变成了一只大鹏,展翅扑向詹孤図,而鹏翅急扇,竟然有飓风形成,显然也极具威势。
“咦?”詹孤図惊异道,也不退避,抬起大棍,运势抵挡。
“苍山居右!”詹孤図挡下吴吾的刀式,接着大棍平推,蛮元霎那间迸发出来,化作一座庞然大山,屹然不动,挡住了吴吾刀光中蕴藏的飓风。
“听闻你有机缘获得了仙修法门,看样子你还修出了门道。这一式不错,你若在糅合糅合,将风压缩在刀光之内,叫人不能察觉,便算得上阴险杀招了。”詹孤図点评道。
吴吾沉默不语,一刀又一刀斩过去,却也时不时被詹孤図狠狠击飞。每每被击倒在地,吴吾总是默不作声爬起来再战,双目之中渐渐积聚起了坚毅与狠劲。
“连峰倒!”詹孤図一棍横砸向吴吾,这一次吴吾毫不迟疑,一刀正对着大棍的身侧,沿着刀身劈向了詹孤図握刀的双手,划动之间火星四溅。詹孤図怡然不惧,提棍一挡,笑了笑道:“小伎俩。”话还没说完,吴吾一把丢掉斩山刀,直直撞入詹孤図怀中,喝道:“重峦叠嶂铜人撞!”
这一次,轮到詹孤図措不及防了。吴吾在近身处腾挪冲撞,依仗过人的速度不断与詹孤図拳拳到肉撕斗,而蛮元则外放化作一头凶暴大熊,对着詹孤図当头咬下!
老教官微微一笑,有些欣慰地说:“不错不错,你小子已经初通杀伐真谛了。”